當年他曾經鎮壓過道門真人,隻是自從子辛出世之後,他已經默許了道門老祖出手將其救出去。

天下是一盤棋,子辛是最大的棋手。八百諸侯是次一級的棋手。

他虞七雖然及不上子辛、八百諸侯的底蘊、權柄,但卻有直接掀翻棋盤砸桌子的實力。

現在,他就要砸了黃家領地這塊棋盤的一角。

虞七抬頭看向天空,眼神裏充滿了光芒:“砸桌子的感覺真好。”

一尊尊泥塑雕像被扔入了後院的地窖之中,然後被長埋塵土之中,永世不可得見天日。

要不了三五年,那些泥塑就會被大地分解,成為了滋潤萬物的養分。

活著不能造福世間,死了能滋補天地,倒也不賴。

沒有人會覺得虞七的手段殘忍,這群官差剝削壓榨百姓,就是一群披著羊皮的禽獸。

死了,倒也是莫大功德。

北遠城發生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入了黃家的主城:懷城。

自從黃飛虎、黃天牛,以及上京城部分黃家精銳被虞七一網打盡之後,整個黃家實力衰減的厲害,虧得黃家底蘊深厚,能夠鎮壓的住四麵八方的鄰居,否則隻怕黃家領地早就被人滲透了。

千年世家,延續萬年,強的不是某一代人,而是其底蘊。

就算有斷層,青黃不接之時,依靠著家族底蘊,也足以自保,足以應付所有的危機。

黃家當代雖然損失慘重,但底蘊卻依舊存在。

不說那往日裏活下來的黃家耆老,單單就是一個道門十二真人的黃龍真人,便讓多少人知難而退望風而逃。

這就是底氣!

這就是底蘊。

“報~北遠城百裏加急!”一道急促的呼喝,打破了黃家府邸的寧靜,隻見一身穿草鞋,做小販模樣打扮的人,麵色慌張的向著黃家府邸衝了過來。

“黃十八,怎麽如此慌慌張張毛手毛腳,萬一衝撞了貴人,當是大罪!”黃府的大管家此時走出來,看著在廊坊內穿梭的小販,頓時麵色不虞,板著臉狠狠的訓斥了一聲。

聽了這話,黃十八腳步頓住,苦著臉看向那大管事:“大管家,出大事了!錯非如此,小人豈敢壞了府中的規矩?”

“什麽大事?天塌不下來。”大管事緩緩踱步來到了黃十八的麵前:“稍後自己去領三十鞭子。”

“大管家,小人冤枉!小人是真的冤枉啊!”黃十八苦笑著道:“北遠城出現了大變故,整個北遠城已經變了天,那北遠城不知自何處來了一個北遠城的府尊,竟然將北遠城內的所有官差全部拿下。並且,不知自何處來的儒家士子接手了北遠城的所有關鍵職位,現在整個北遠城都落在了那府尊手中。小人來的時候,那北遠城府尊正在到處張貼告示,吵吵著要變法呢。”

他也很無奈,不是一般的無奈。

北遠城的事情,簡直是捅破了天。

雖然不知那府尊是何來曆,但敢在黃家地盤上如此大刀闊斧的動手,必然身份背景不凡。

“有這等事情?”大管家先是一愣,眼神裏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千真萬確”黃十八很肯定的點點道。

“敢在黃家的封地上大刀闊斧的施展手段,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要麽是沒見過世麵,不知我黃家威名的二愣子。要麽,就是一條過江龍,想要和我黃家掰手腕。我黃家前些年遭受重創,莫非此人當真以為,我黃家已經成為了軟柿子?可以任人揉捏不成?”大管事眉宇低垂,看了黃十八一眼:“隨我去見老夫人與二爺。”

大管事領著黃十八一路徑直來到老夫人院門外,對著門前的小廝道:“還請去通傳老夫人,就說黃鐵有急事稟告。”

他雖然是府中的大管事,但對於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可是一點也不敢得罪。

不管是什麽人,都架不住枕邊風。

小廝恭敬的行了一禮:“大管事稍後,小的去去就來。”

黃鐵客氣,那小廝也並非不識好歹之人,同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之後,然後快步的離開此地。

看著小廝離開,黃鐵麵色陰沉,心中無數念頭閃爍:“可曾打聽到那人的來曆?”

“府衙已經完全被替換,就連裏麵的官差、三班衙役,也不知所蹤。”黃十八無奈的搖了搖頭。

“茲事體大,已經不是咱們這群下人能插手的,等候老夫人開口吧。”大管事眼觀鼻鼻觀心,身為一個下人,最好是拎得清自己的輕重,千萬莫要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一丁點都不行!

“大管家,老夫人喚您過去。”隻見小廝恭敬的道了一聲。

大管事聞言點點頭,領著黃十八進入大堂,卻見一個保養得體,不過四十左右的婦人,此時滿身綾羅綢緞的端坐在大堂的太師椅上。

“黃鐵見過夫人”大管事恭敬一禮。他心中清楚,別看老夫人年輕,但實際上已經有了百歲高齡,可是人精,不能有任何馬虎。

“起來吧”老夫人點點頭。

聽聞這話,黃鐵站直身軀,麵色恭敬道:“夫人,北遠城發生了大事。”

“有多大?”老夫人不緊不慢的道:“你近些年也有些精神緊張,聽風就是雨了。這裏是我黃家地盤,就算是人王法令,也管不到我黃家的事情,能有什麽大事?”

“十八,你與老夫人說一遍。”大管事多精明的人,不管北遠城內事情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會去主動開口。

主動開口,就等於擔責任。

到了他這等地位,犯不著去花心思鑽研,他身為黃府大管家,這輩子已經到頂了。

黃十八口齒伶俐,難得有在老夫人麵前露臉的機會,自然是把握時機,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伴隨著黃十八的敘說,老夫人手中剝花生的動作逐漸停止,口中的嚼嚼也慢了下來,一雙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想些什麽。

等到黃十八說完,大堂安靜了下來,整個大堂中都充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竟然有人敢在我黃家頭上捋虎須,簡直不知死活。黃鐵,你親自去走一遭,看看是不是真的。”一炷香的時間過後,老夫人才緩緩開口,打破了場中死寂的氣氛。她沒有問黃十八是不是真的,因為黃十八敢來自己麵前稟告,不管是什麽原因,答案都一定是‘真的’。

她隻相信黃鐵,要黃鐵親自去查驗一番。

“是,小人這就去辦。”黃鐵二話不說,立即專設便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去請二爺過來。”老夫人依舊不緊不慢的撥著花生粒,眼神裏露出一抹殺機。

“是!”黃十八聞言退下。

不多時,黃家二爺黃飛熊快步來到大堂,對著老夫人恭敬一禮:“娘,聽人說你在找我?”

“黃家出大事了,你在這裏候著。”老夫人道了句。

黃飛熊不再多說,端坐在右首,靜靜的喝著茶水。

北遠城

黃鐵一路快馬加鞭,騎著黃家身具妖族血脈的異獸,不過一個時辰便已經來到了北遠城內。

遙遙的看著,入目處浩然之氣衝霄而起,整個北遠城都被浩然之氣籠罩,無數妖魔鬼怪、神祇,紛紛退避三舍,不得不退出了北遠城。

黃鐵騎馬入城,隻見街頭有身穿儒袍的士子,正在驅趕街頭的佛門中人,雙方正在街頭爭執,各執一詞吵得難分難解。

黃鐵沒有理會,穿過滾滾人潮,一路徑直來到了北遠城的府衙。

在北遠城的府衙門前,不見有人站崗,整個府衙內人影綽綽,俱都是身穿儒衫,周身浩然正氣流轉的儒門士子。

黃鐵心頭念動,知曉懷遠城府衙確實已經變了天,於是鬆開韁繩,快步走入府衙大門。

“這位老丈,可是要告狀?”就在黃鐵剛剛邁入大門的時候,一位儒家士子已經迎了上來。

“你們是什麽人?這裏不是懷遠城府衙嗎?”黃鐵心中疑惑。

“我等乃新府衙的官差,老丈可是要告狀?”士子笑眯眯的道。

“我要見你家大人”黃鐵看著眼前的士子:“我乃武成王府黃家大管事。”

“原來是黃家的人,隨我來吧。”士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黃鐵,然後在前麵領路。

一路來到大堂,就見虞七端坐在大堂內,正在處理文書。

“大人,黃家的大管事來了。”士子對著上方的虞七恭敬一禮。

虞七抬起頭看了一眼,擺擺手示意其退下,然後繼續低下頭,處理著自己手中的事物。

“這位公子看起來似乎很陌生,以前從未見過你。”黃家管事看著虞七,率先開口。

聲音不卑不吭,沒有居高臨下,更沒有低聲下氣。

越是這種大家族管事,就越是有腦子。

敢在北遠城鬧出這種動靜的,是普通人麽?

敢和黃家硬鋼的,絕不是他能開罪的。

“你來得比我預料中要晚的多!”虞七頭也不抬的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