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吼叫,群山震動,上京城方圓千裏虛空為之扭曲凝滯,浩瀚磅礴的真龍之威彌散整個乾坤。

這就是真龍!

大成的真龍!

與人身相合的巔峰真龍!

僅僅隻是睜開了眼睛,方圓千裏便為之傾覆,所有修行中人俱都是心中悸動麵色惶恐,眼睛裏露出一抹蒼白。

而真龍的一雙眼睛,看向的卻是虞七水榭山莊!可想而知,處於真龍威壓的中心,該有何等壓力。

虞七化作了青衣旱魃的模樣,此時周身氣機滔天而起蒸幹了雲霧,群山寒氣消散,凍土重新溫暖融化。

腳下青岩化作了滾燙的岩漿,旱魃凶戾的氣機擴散而出,山間鳥雀為之驚懼,虎狼為之膽寒。

刹那間,千山孤寂,就連飄**的雨夾雪,也在刹那間消散一空。

“不好!”虞七感應到真龍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陣驚叫,猛然收斂了神通,散去了術法。

旱魃的氣機實在是太過於強悍,竟然驚動了上京城內的那條真龍!

就算僅僅隻是體內誕生了一縷旱魃血脈的僵屍,那也是不同凡響,涉及到了人神層次的力量,那種力量超脫世間萬物,駕馭天道偉力,絕非尋常道法神通能比。

虞七氣機收斂,真龍麵色茫然的掃過浩**千山,依舊不見那氣機下落,雙眸再次緩緩閉合,整個人陷入了沉寂。

感應到真龍氣機消失,虞七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真龍!”

真龍可以比擬聖人,而與人身相合的真龍,可以憑空拔高半個階位,能夠高出聖人一頭。

麵對大商真龍注視的目光,虞七心中壓力可想而知。

“神通術既然已經修煉完畢,我也該去看看孔先生,卻不知孔先生是否成道了,是否將所有儒家經典融會貫通!”虞七心頭念動,化作清風消散在天地間,圍繞著水榭山莊轉悠了一圈,他看到了正在讀書識字的虞六娘,正在閉關參悟玄機的陶夫人,還有揣摩口訣的琵琶。

孔丘並不住在王宮內,可以說除了鹿台中氣運與大商相連的老家夥,沒有人會選擇居住在王宮。

尤其是修為越高之人,就恨不得離王宮越遠越好。

修為越高,氣機感應就越加靈敏,麵對真龍的氣機就越加難受,似乎身上背負了一座大山般,叫人喘不過氣來。

虞七周身氣機流淌,他覺著自己真的化作了天地間的一縷清風,然後來到了朝歌城東的一座荒野停了下來,顯露出真身。

一片荒林,鳥雀在山林間鳴叫,虞七不緊不慢的行走在山林間的小路上,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在叢林深處,小院盡頭,是一座小築。

三間茅草屋,籬笆小院,炊煙淼淼讀書聲郎朗入耳,僅此而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孔丘出現在了門前,一雙眼睛看著虞七:“百日不見,小友一身道行神通越加精進,與天地陰陽大道相連,一舉一動莫不闡述陰陽道理,當真是可喜可賀。”

“嗬嗬,先生也是進步斐然,周身有純陽之氣蒸騰,竟然能夠接引虛空,映照純陽之力,一身本事當真叫人欽佩!”虞七看著孔丘,他能察覺到虛無中一點純陽之氣垂落,沒入了孔丘的體內。

如今的孔丘站在那裏,周身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浩**意誌,似乎周身天地乾坤都在那股意誌下扭曲,為之臣服。

“你能感知到純陽之氣?”孔丘愣住了。

“嗬嗬,先生知我需要熔煉先天陰陽,卻不知先天陰陽與純陽之力俱都同屬一個級別的力量,隻是如今陰陽隱沒,純陽顯露而已!”虞七笑看著孔丘。

孔丘恍然:“是老夫陷入知見障了!小友請!”

虞七隨著孔丘進入小築,卻見庭院內種著幾攏青菜,在風雪中鬱鬱蔥蔥。

庭院的角落裏,有一口大鍋,米飯在大鍋裏蒸煮。

舍此外,草廬中唯有一床、一桌、筆墨紙硯一套,然後便盡數都是各種書籍。

三個屋子,俱都是一層層的書架,各種手稿堆積成山。

當初虞七傳下的四本書,被擺放在正中央,竹簡已經包漿陳舊。

“先生如今距離聖道幾何?”虞七打量著草廬,聲音裏透露出一抹疑惑。

孔丘自燒的滾滾的壺中倒出一杯清茶,遞給了虞七,然後才道:“你且看我!”

隻見孔丘周身氣機波**,一股浩**氣機在體內呼之欲出,但是卻偏偏差了一線,被始終匯聚不起來。

那股氣機稍一凝聚,頓時虛空為之變色,一股浩**陽剛的氣機迸射,似乎比之那烈日還要剛烈三分。

我道出,諸法滅!

這股氣機是如此霸道,所過之處,法則退避,諸法湮滅,就連天地法則都被那股氣機強行扭曲渲染,被那股氣機同化。

要麽同化,成為我的體係,要麽便被我消滅。

天地法則,在那一瞬間為之崩潰,方圓十丈風起雲湧,天地乾坤法則變幻不定。

就連虞七體內的先天陰陽之力,此時麵對著那浩**、霸道的意誌,也不由得為之動搖,刹那間陰陽互抱,化作了一條陰陽魚,鎖死周身所有氣機,隔斷了與外界的感應。

體內自成一方天地,不在受那恐怖氣機的幹擾。

隻是那股氣機剛剛凝聚,便瞬息間崩潰散開,重新隱沒入孔丘體內。

“浩然正氣!!!”感受著那霸道的意誌,舍我之外再無二法的陽剛之力,虞七不知為何,腦海裏電光火石間閃爍出了這個名字。

“浩然正氣?”孔丘聞言一愣,然後撫摸著下巴:“名字倒是不錯!此乃老夫領悟了儒門典籍的精髓,開創出的一種法門,凝聚聖道精粹之時,演變出的一種力量。”

“這名字不錯,以後就叫浩然正氣了!”孔丘點點頭:“小友大才,這四個字一出,我便感覺到冥冥中天意波動,已經被天地認同。這四個字乃是順應天道而出,小友果然機靈!”

瞧著麵帶滿意之色的孔丘,虞七不由得一愣,此時滿臉懵逼:“這浩然正氣是我說出來的?名字是我起的?”

“這股力量實在是太霸道了,太過於陽剛,幾近乎於天道運轉,就算天地法則在這股力量麵前,也要為之更改!”虞七驚悚的看著孔丘。

“大商朝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我在此期間成道,自然得了‘罷黜’的意誌,得了罷黜的精粹!你說的這個‘浩然正氣’便是罷黜的力量!罷黜天地萬法,唯我獨存!”孔丘對著虞七道。

“罷黜?”虞七聞言陷入沉思。

“可惜了,我隻是融匯一爐,推陳出新創造出了心法,聖道果位已經有了雛形,但卻遲遲不能破繭而出,每次都是這般,匯聚之後刹那間崩散掉!”孔丘眼睛裏露出一抹愁容:

“得了你那幾卷書,我已經找到了靈機,將儒家道理融會貫通,開創出了獨一無二的大道,可惜卻依舊差了冥冥中的疑點鍥機,不能將這股力量徹底凝聚!”孔丘愁的抓了抓腦袋。

“罷黜的力量太過於強勢,盛極則衰,已經打破了陰陽平衡。再者,若在大商巔峰時期,先生開創出罷黜大道,天地相合、時代相合,這浩然正氣自然是呼之則出。可是現在大商已經走了下坡路,真龍重創,已經走下坡路,佛道重新複蘇,大商已經無法壓製天下,儒門也不能罷黜百家!先生的道,來得太遲了!已經錯過了黃金盛世,錯過了天時!若在百年前,先生成聖不過一念之間,而如今……”虞七搖了搖頭。

孔丘聞言麵色愈加凝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此時被虞七一語點透,已經察覺到了問題的所在。

他的道,來得太遲了!

儒家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已經過去!

罷黜已經不再適合眼下這個時代!

“留給先生的時間不多了,大商每況愈下,儒家的優勢也是在不斷消失,伴隨著佛道複蘇,儒家不在獨領**,罷黜的力量逐漸在衰退,到時候先生想要成道,更加艱難,隻能胎死腹中!”虞七看著孔丘,眸子裏露出一抹惋惜。

孔丘的聖道已經孕育了出來,但卻已經過了那個時代,天地變換時過境遷,那個胎兒生不出來!

“莫非我還要回爐改造,重塑大道不成?隻是若在回爐,隻怕一鼓作氣、再而衰,到時候……”孔丘眼睛裏露出一抹凝重。

麻煩大了!

“莫非,老夫與聖道無緣不成?”孔丘不甘心啊。

他都已經凝聚出了聖道雛形,隻差一步便可成聖,距離聖道已經無限接近,甚至於他已經觸摸到了聖道,可惜卻偏偏錯過了最佳的時代。

沉默

小築內一片沉寂,唯有水爐中水花聲音嘩啦啦的作響。

“我若是搓其鋒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孔丘站在小築內,麵色陰晴不定,猶豫掙紮了許久,方才抬起頭道了句:“現在不能合道,是因為罷黜太過於強勢,若是搓其鋒芒,符合眼前大勢,或許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