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靖敗了,而且還是慘敗,十萬大軍七零八落,就連武靖自己,也是被人抬著回來的。

當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整個上京城為之都轟動,然後一則‘武靖全靠夫人’的消息,更是不知自何處卷起,刹那間朝野中議論紛紛,大街小巷更是無數人紛紛傳唱,愈演愈烈。

“有趣!有趣!”虞七抱著一根木頭,手中草繩緩緩將木頭樁子固定術,眼睛裏露出一抹思索:“武靖好歹也是堂堂鎮國武王,怎麽如此不濟?”

心中正想著,忽然朝歌城中氣機搖曳,一道氣機衝霄而起,卻又瞬間被那磅礴的龍氣掩蓋。

“法域,有人凝練了法域!”大廣道人放下了手中書簡,眸子裏露出一抹凝重:“那一抹淩厲之氣,就連龍氣也難以遮掩,必然是劍仙成道,乃是十娘無疑。”

十娘成道了!

武家雲軒閣中,整個雲軒閣似乎被剝離出來,庭院內的草木盡數刹那間失去了生機,一道虛幻朦朧的雲軒閣幻影,化作一道球狀,沒入了十娘元神之中。

“嗡~”

雌雄寶劍震動,其上崢嶸殺機流淌,似乎連蒼穹都要為之刺破。

隻見十娘周身扭曲,背後虛空震動,朦朧中似乎有一座雲軒閣浮現。

“成了!閉關數月,打開了心結,終於凝聚了法域!”十娘慢慢站起身,雌雄寶劍震動,自動飛起落在了其後背。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小侍女此時連忙跑上來,對著十娘恭敬一禮。

“你這丫頭,我不是說叫你照顧公子嗎?怎麽來了這裏?再說,閉關之前我曾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擅闖!”十娘瞪了小侍女一眼。

“奴婢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隻是……隻是……”小侍女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看著十娘,支支吾吾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隻是什麽?你這丫頭平日裏說話都是幹淨利落,今日怎麽吞吞吐吐?”十娘有些不耐。

“夫人,大事不好了!三公子被大老爺發配到了三清觀。您閉關的這幾個月,發生了好多事情,奴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起!”小侍女急的滿頭大汗。

“那便從頭說”十娘不緊不慢的看著小侍女,這丫頭跟了自己十娘,忒慣了,沒點規矩,今日還需敲打一番才行。

小侍女不知自家夫人心中所想,隻是嘎巴脆的將虞七與二夫人衝突,然後忤逆犯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麽?你說三公子調戲二夫人?還不尊敬長輩!”十娘聞言頓時眉頭皺起。

小侍女不敢做答,隻是低著頭。

人倫禮法便是大於天的秩序,誰敢隨意觸碰?

“這臭小子,雖然為我出了一口氣,但卻也太衝動。叫一聲娘,又不會掉一塊肉!”十娘眉頭皺起,臉上卻不見惱怒之色,任誰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管別的女人叫娘,心中都不會太好受。

“還有……還有……”

“還有什麽?”十娘瞪了小侍女一眼。

“大老爺奉命征討犬戎吃了敗仗,外麵有人說大老爺行軍三十年,全靠夫人輔佐,就是一個吃軟飯,隻怕……隻怕……”小侍女一雙眼睛看著十娘,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會發什麽什麽事情。

“那個混賬,竟然傳出這等險惡的流言,挑撥我夫妻間的關係?等等,你說大老爺吃了敗仗?”十娘聞言心中一驚。

“不但吃了敗仗,還遭受重創,命都差點丟在了哪裏”小侍女嘰嘰喳喳的道。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十娘聞言頓時麵色難看起來,心中無數念頭流轉,向著大堂走去。

大堂內

李家氣氛凝重

此時武靖手臂上纏繞著白色繃帶,鼻青臉腫的坐在案幾前,一邊老婦人、武彩屏等人俱都是陰沉著一張臉。

武德跪倒在地,麵色恭敬的抹藥,武家二娘王長琴不斷添油加醋,將外麵的風聲風語講述出來。

伴隨著其繪聲繪影的描述,老婦人與武彩屏更是麵色難看下來。

“真真是可惡,我哥哥一身武道修為通天徹地,錯非那十萬大軍拖累,豈會懼怕區區犬戎巨人?如今吃了敗仗,我武勝關名聲毀於一旦,十萬大軍死傷慘重,隻怕當朝天子的問罪,很快就要下達,我武家難逃劫數!”武彩屏聞言恨得咬牙切齒,對十娘也是心懷恨意:“明明是我哥哥南征北戰,是我哥哥的功勞,怎麽全都落在了那女人身上?簡直是豈有此理!真真是豈有此理!”

聲音怒火衝霄,縱使是隔著大門,也能清晰耳聞。

十娘此時走在門外,聽著武彩屏的抱怨,麵色不由得一沉,然後擠出一個笑容:“靖哥,聽說你吃了敗仗,遭受重創,好一點沒。”

“十娘,你不是閉關嗎?怎麽不繼續閉關了?現在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你還出來幹嘛?”武彩屏怒視著十娘。

小姑子與嫂子自古以來便是仇人,此時見十娘走進來,頓時勃然大怒。

自家哥哥的傷勢,都是因為這賤人。如不是她選擇閉關,又豈會給犬戎可乘之機?叫自己哥哥兵敗犬戎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武家千年聲譽,都要毀至於一旦。

而這一切,皆是因為十娘閉關沒有上戰場!

所以武彩屏氣勢洶洶,就像吃了槍藥一般。自己平日裏可沒少被這個強勢的嫂子欺負,如今正好趁機打落水狗。

“彩屏,我是你嫂子,是你長輩,長嫂如母,你豈能這般與我說話?”十娘看著彩屏,麵色不待惱怒,隻是無奈的道了聲,然後看向老婦人:“老夫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彩屏這丫頭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沒禮貌?我倒是覺得彩屏說的沒錯,你不去閉關,來大廳看笑話嗎?”老婦人麵色陰沉的看著彩屏:“況且,彩屏有誥命在身,你現在不過是一尋常民婦、白身,理應恭敬持禮。”

“可這裏是家裏,王法也管不到家裏,家裏的規矩大嘛……”十娘見機不妙,連忙辯解了一句,同時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靖哥,身體好點了沒有,我這裏有上等的金瘡藥,我這便為你塗上。”

“不必,你還是去閉關吧,塗抹金瘡藥,二夫人便夠了”武靖麵色陰沉,一巴掌便將十娘打到了一邊。

此時武靖心中憋著一股邪火,兵敗犬戎不說,更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成為了吃軟飯的,而這一切皆是與眼前的女子有關。

“姐姐,您還是去閉關吧,我侯府千年聲譽、郎君的一世英名,豈能及得上姐姐的修行?”二夫人輕輕一笑,聲音裏滿是道不盡的奚落:“如今事情既然已經落定,塵埃落定就在今日,我武家遭此厄運,朝廷懲戒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降臨,姐姐此時出關怕是有些晚了。”

此言一出,十娘頓時變了顏色,這等毫不遮掩的挑撥之言,簡直是誅心。

“啪”一個耳光甩出,十娘眸子裏劍意流淌:

“我乃是大夫人,與郎君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

“郎君……”二夫人捂著麵頰,先是一愣,然後不敢頂撞十娘,連忙跪倒在地,向著武靖哭訴。

“夠了!”武靖麵色陰沉,眸子裏一抹殺機流淌:“你若無事,還是去閉關吧,日後府中的事情,盡數交給長琴管束。”

“十娘,我等再此,豈容你造次?我武家造此橫禍,皆是因你而起。你竟然還敢在我麵前行凶打人,還不速速跪下認錯!”老婦人見此一幕勃然大怒,猛然一拍案幾,湯湯水水噴濺一地。

“老婦人,我……”十娘開口欲要解釋。

“跪下!”老婦人麵色陰沉,一聲怒喝打斷了十娘的話。

十娘聞言無言,一雙眼睛看著麵色敵對的武家眾人,隻能跪倒在地。

“這賤人,好手段,竟然無聲無息間奪了武家後宮大權,得了老夫人與靖哥的歡心,篡了我的權柄,當真是好手段!大勢在他,不能硬碰!待我日後奪權,再來收拾她!”

“老夫人,您聽我解釋……”十娘跪倒在老夫人麵前欲要辯解。

“莫要說了,事已至此,說那麽多還有什麽用?”老夫人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她:“你千不該萬不該,你與靖兒置氣也好,打鬧也罷,都是小打小鬧,不礙大局。可是你因為一時賭氣,竟然將我武家置於如此境地!”

老夫人此時身軀顫抖,麵色激動:“靖兒兵敗犬戎,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十萬大軍七零八落百不存一!百不存一啊!折損了十萬大軍,十萬禁軍精銳,我侯府如何與天子交代?”

“隻怕天子雷霆之怒就在眼前,我武家千年門楣毀於一旦!”老夫人痛心疾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一切,就是因為你的嫉妒!尋常王侯,那個不是妻妾成群三妻四妾,而你為何為難靖兒,隻許娶你一個,未免忒霸道了。”

“老夫人,我沒有……我是真的修行……”

十娘欲要解釋,可怎麽解釋的清楚?

“莫要說了,看在你為我武家生兒育女的份上,你便在雲軒閣中終身苦修吧,沒有事情不必再出來了!”老夫人一雙眼睛緩緩閉上。

武家的千年聲望啊!一朝毀於一旦。

“聖旨到,鎮國武王武靖接旨!”就在此時,一道聲響,打破了場中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