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洲大地,風起雲湧。

“翼洲侯的聲音?”虞七周身所有氣機內斂,顯露出身形,靜靜的站在樹木陰影內,看著屋子內的燈火。

“翼洲的情況,侯爺應該心知肚明,又何必問我?”一個中氣十足的蒼老之音在草廬內回**。

“李老伯!”聽著這聲音,虞七不由得一愣,眸子裏滿是激動之色。

隻是下一刻,一縷疑惑在其心中升起,李老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看樣子,翼洲侯對李老伯還十分敬重?

翼洲侯聞言沉默,一雙眼睛盯著李老伯,過了一會才道:“不知該如何化解翼洲困境,還望先生教我!”

在翼洲侯對麵,李老伯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其實心中卻坐蠟。翼洲什麽局勢?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叫他如何說出破局之策?

不過,這種情況,在這六年中已經發生了無數次。李老伯總結下來的經驗就是:穩住、別慌、少說話。

說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破綻也就越大。

六年的時間,六年的不斷自我腦補,早就翼洲侯府上下所有人,不斷心中自我催眠、腦補,堅定不移的相信李老伯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解鈴還須係鈴人”李老伯隻是淡淡的道了句。

翼洲侯聞言一愣,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才若有所思的抬起頭:“多謝先生指點。”

“翼洲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萬民陷於水火之中,百姓流離失所慘遭鬼神禍害,更有山間大妖跑出來傷人。先生乃是聖賢,懇請先生看在我翼洲無數陷於水深火熱百姓的份上,出山助我一臂之力!”翼洲侯站起身,恭敬的對著李老伯躬身一禮。

李老伯聞言麵無表情的看著翼洲侯,大堂內一片沉寂,眼前這一幕,在這六年中不知發生了多少次,他已經有了足夠的應對經驗。

“之前電閃雷鳴,閃電接天連地,乃是有大能出手鬥法。此等人物,便足矣鎮壓翼洲,侯爺若是能尋來,翼洲大地斷然不會出現半分差錯!”李老伯不緊不慢的道:“至於老朽,垂垂老矣,隻想安度晚年,又有何資格為侯爺出謀劃策鎮壓翼洲。”

不答應,便是拒絕。

“那等高人,一心藏匿行跡,想要找尋難如登天。隻怕我翼洲侯府,根本就觸及不到那等高人分毫!”翼洲侯府歎息一聲。

李老伯聞言不語,隻是靜靜的喝著茶水。

許久後,翼洲侯方才站起身,對著李老伯恭敬一禮,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了木屋內。

見翼洲侯走遠,李老伯方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案幾上的肥肉,開始大快朵頤。

“李老伯,你這幾年小日子過得不錯嘛!”就在此時,一道聲響自門外傳來,接著就見一道人影自門外走進來。

“虞七?”李老伯動作頓住,呆呆的瞧著那走進來的人影,即便已經分別六年,可是虞七的容貌變化並不大,李老伯依舊是一眼便將其認出來了。

“嗬嗬,李老伯生活的到是快活,叫翼洲侯畢恭畢敬恭敬對待,虧得我在外麵百般擔憂!”虞七走入屋子,看著那案幾前擺放著的八個小菜,三個大鍋在燉著羊肉,一壺美酒香氣撲鼻,整個屋子內一片酒肉的香氣。

“我莫不是在做夢?你小子怎麽出現在這裏了?”李老伯一雙眼睛看著虞七,到嘴邊的肉停下,然後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隻是,待揉完之後,人影依舊。李老伯忽然心中念轉,然後笑容收斂:“侯爺,莫要玩了,我已經看穿你的底細,你這幻術在我麵前,卻是班門弄斧。”

“……”虞七。

瞧著麵色嚴肅的李老伯,虞七心頭念動,比劃了幾個動作,然後李老伯猛地站起身:“真的是你?你怎麽來到這裏的?”

“自從與老伯分離,我便拜師學藝,得了一點本事”虞七淡定一笑,上下打量著李老伯:“反倒是你,日子過得不錯嘛。”

“日子是不錯,在這裏養老也不錯,隻不過過得心驚膽顫!”李老伯苦笑著道。

虞七坐在李老伯的案幾前,瞧著鍋中漂浮的瘦肉,再看看足足胖了一大圈的李老伯,忍不住道:“這六年,你便是這般過的?”

“自然”李老伯笑著道。

“我實在是想不通,翼洲侯為何會將你請回來,好生的供奉。莫非老伯你是傳說中的隱士高人?”虞七目光灼灼的盯著李老伯:“咱們關係這麽熟,你要不然傳我兩手,叫我也有行走天下的本錢?”

“呸,翼洲侯府戒備森嚴,就算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你能闖過層層哨卡來到我這裏,便已經說明了本事”李老伯看著虞七:“至於說翼洲侯為何將我請回來?此事還要從頭說起。”

李老伯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才道:“當真是奇怪,那翼洲侯將我當成了隱世的聖賢,好吃好喝的將我養在這裏,就是不許我出去。若能一輩子終老,就這般過下去倒也不錯。”

虞七聞言聽的目瞪口呆,瞪大了自己三百六十度鈦合金狗眼,還有這種操作?

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清楚的記得,當年那異象,分明是自己祭煉混元傘,開創了新的法,惹得天降功德的,大千世界為之慶賀。

想不到,翼洲侯竟然將隱士高人的身份,完美無缺的扣在了李老伯的頭上。

虞七一雙眼睛看著李老伯,陷入了沉思:“貌似,大有可為啊?”

“你小子如今細皮嫩肉,看起來小日子過得也不錯呀!”李老伯說完了自己的遭遇,然後一雙眼睛看著虞七,露出一抹探究。

虞七聞言一笑,也不多說,隻是三言兩語,胡亂找個借口編排了出去。

“我現在倒是家財萬貫,足以為老伯養老,隻是翼洲侯府戒備森嚴,我自己可以來去自如,若想將老伯帶走,卻是難如登天!”虞七皺眉思索,他現在還沒有修煉成指物化形的法門,唯有自己能遁走,想要帶人,根本就不切實際。

縮地成寸到可以,隻是你當翼洲侯府內的高手眼睛都瞎不成?

“你小子這幾年究竟經曆了什麽?”李老伯一雙眼睛看向虞七。

虞七搖了搖頭:“老伯,你待我恩重如山,當年若沒有你接濟,我是萬萬活不下來。我如今家財萬貫,理應將你接出去,為你養老。隻是,翼洲侯府戒備森嚴,想要將您老接出去,難如登天。待我本事再上一層樓,再將你接出去。”

“不必接我出去,我在這裏便挺好的!”李老伯輕輕一笑,眸子裏滿是得意之色:“這般好吃好喝的養老之地,去哪裏找。你我難得見一次麵,切莫多言,隻管飲酒。”

虞七聞言笑了笑,然後端起酒盞,與李老伯一道飲酒。

直至三更時分,虞七方才略帶醉熏,化作霧氣遁走,留下李老伯坐在案幾前傻笑:“哈哈哈,這小子出息了!這小子出息了!”

虞七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卻比他親生的兒子還要親。

一道霧氣在黑夜中悄無聲息間刮過翼洲侯府,虞七忽然遁光一滯,又在一片竹樓前停下身形,隱匿在一顆竹子上。

周小姐!

他在那樓閣中,感受到了周小姐的氣機。

仔細打量周邊,虞七不由得一愣:“原來周小姐竟然住在這裏。”

周小姐的住所,居然緊鄰小巷。往日裏虞七自小巷走過,便是路經周小姐的房間。

“誰!”忽然間竹樓內傳來一道聲響,窗子忽然打開,周小姐提著寶劍,身穿褻衣站在窗前打量整個庭院。

虞七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喝酒誤事。”

在感受眼前虛空,每一個毛孔都似乎是眼睛,感應著虛空中的氣機。

在他的感應中,整片天地,連帶著竹樓、竹林,都蘊含著周小姐的氣機,似乎是周小姐的化身一樣。

“已經修行到這般地步了嗎?”虞七眸子裏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真龍當真有那麽強大?”

下一刻,化作清風飄走,唯有酒香在院子內擴散。

你見過你家的雲彩飄著酒香嗎?

周小姐一雙眼睛打量著庭院,許久後才關閉窗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人闖入了我的領域內。”

小巷外

虞七顯露身形,嗅著自家一身酒氣,然後看著庭院內的繡樓,許久不語。

“所有人都小瞧了周家小姐,周家小姐好高深的修為,怕是已經在返虛道路上,走了很遠很遠!”虞七眸子裏露出一抹凝重。

“真龍的力量,定然是那個龍頭,成全了周小姐。周小姐僅僅隻是獲得了一個龍頭,卻不知獲得了大半個龍身的紫薇,如今修為又增益至何等境界!”虞七眸子裏露出一抹凝重:“我好歹也是熔煉了一整條祖龍啊,我怎麽沒有覺得有何加持?不公平啊!”

虞七嘀咕了一句,然後化作清風,在巷子裏遁走。

虞七走後不久,周小姐又一次打開繡樓的窗子,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庭院,許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