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好久不見!”藍采和站在門口,擋住了射入房門的陽光,聲音溫柔細潤,不燥不急。

“拜見大人!”孫小果乍一見藍采和,頓時如遭雷擊,身軀顫栗眸子裏滿是惶恐。

但終究是執掌一府的存在,心神是何等強大,刹那間便已經回過神來,然後猛然跪倒在地,聲音裏盡是喜極而涕的喜悅:“大人,您可終於來了。”

“聽人說,你這小猴子最近過得不錯,在翼洲闖下好大家業!”藍采和慢慢踱步走入屋子內,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孫小果。

“大人,屬下無能!屬下死罪!”孫小果忽然額頭觸地,麵色悲切的道了句。

他以為,翼洲侯可以抗衡朝廷,三年來他不斷自我安慰,可是當欽天監的高手真正出現在他的府衙時,他才發現自己三年來自我打氣積累而來的勇氣,是何等脆弱。

唯有真的直麵欽天監、鹿台的高手,才會知道自己何等無力。

今日來的是欽天監高手,若下次來的是鹿台呢?

“我可以騙得過別人,但是騙不了自己。我就是從欽天監中走出,被鹿台選中,下放至翼洲的種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鹿台的強大了!翼洲侯,不成氣候!”刹那間無數念頭在孫小果心中閃過,鹿台高手沒有到來之時,他倒是有心思、不斷給自己打氣,有了翼洲侯的支持,自己未必不能抗衡鹿台。

自己丟失二十萬兩白銀是死罪,倒不如投了翼洲侯,反倒是或許可以窺得一線生機。

可是,今日欽天監高手真的降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想法何其幼稚。

大商開國千年基業,鹿台中的那群老家夥是何等詭異,根本就不是翼洲侯能抵擋的。

無數念頭自腦海中劃過,孫小果不知道,藍采和忽然登門,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亦或者……知道了幾分。

藍采和這般大人物,錯無必要,亦或者說是發現蛛絲馬跡,是絕不會無故離開朝歌的。

“對方既然離開朝歌,那便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孫小果心中念頭電轉,然後聲音悲切道:“大人,孫小果死罪,愧對了欽天監的栽培,愧對了鹿台老祖的看中。”

“哦?”藍采和慢條斯理的走入屋子,然後端坐在主座,靜靜的看著跪伏在地的孫小果。

見藍采和這般態度,孫小果不由得心中一沉,這態度可不好,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亦或者是對方察覺出了不妥。

坦白從寬,所有事情都要坦白!坦白,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鹿台太厲害了,孫小果接觸過鹿台,那種恐怖根本就不是外人能想象。

藍采和都來到了翼洲,這等大人物親自降臨,他心中絕不會有任何僥幸。

“三年前,在下為翼洲侯所脅迫,暗中書寫了許多假的信件,蒙蔽朝廷。再加上二十年來,下屬始終無法打開翼洲局麵,那翼洲侯府乃是地頭蛇,想要抓住其把柄,根本就不可能。下屬無奈,不得已與翼洲侯合作,但是卻暗中留了一個心思,將所有真實信息,暗自抄錄了一份。翼洲侯所有的一切,還有下屬暗暗中接觸調查的一切,盡數再此!小人願將功折罪,將所有三年來的信件盡數交給大人!”孫小果爬到案幾下的地磚上,按照某種玄妙規律,對著地磚輕輕一敲,然後隻見地磚自動凹陷,露出了一隻兩個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大人,三年來下屬假意投靠翼洲侯,暗中收集了無數證據,證明翼洲侯欲要造反,證據確鑿無疑,還請大人明察!”孫小果捧著盒子,麵色恭敬的遞到了藍采和身前。

“嗯?”藍采和眉頭微微一挑,伸出手道:“將信件拿上來。”

孫小果連忙將信件奉上,藍采和伸出手打開盒子,然後下一刻便不由得眉頭一皺:“好個翼洲侯府!如今鐵證如山,證據確鑿,看其如何抵賴。”

“隻是,為何沒有翼洲侯與西伯侯交往的信件?”藍采和看向孫小果。

“西岐的人手段更在翼洲侯府之上,想要找到何其之難!絲毫的蛛絲馬跡,都不會留給我!”孫小果苦笑了一聲。

“原來如此,有了這些證據,朝廷便可對翼洲動手”藍采和看向孫小果:“起來吧,你幹的不錯。”

“大人,小的罪責深重,三年前府衙著火,走失了二十萬兩白銀,小人一時糊塗,為了保命,竟然投靠了翼洲侯。還有鐵彪,也不知被誰斬殺,小人苦苦追查了數年,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線索。懇請大人降罪,小人心中反倒是能放心一些,否則斷不敢起身!”孫小果叩首。

藍采和慢慢將匣子塞入袖中,然後一雙眼睛幽幽的看著孫小果:“投靠之事,也算不得什麽,此事你知我知,我知你是被翼洲侯脅迫,能得這麽多證據,也算是將功贖罪。”

“欽天監那邊,我可以幫你遮掩過去,但是鐵虎哪裏,還要你自己找個借口蒙蔽過去!”藍采和慢慢的站起身:“欽天監內我倒可以幫你掩飾,但是鐵虎……你應該最清楚的了解他。”

“小人明白,鐵虎正是一把刀,一把攪亂翼洲大地的刀!”孫小果恭敬的道。

“唉,你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二十年來兢兢業業,我等俱都看在眼中。雖有一時之差,但卻有大功。有了這確鑿鐵證,朝廷便可以正式布局,屠殺翼洲侯這條小龍!”藍采和將孫小果扶起來:“你能坦白,我很高興,證明你心中還向著朝廷。來之前我已經想過,你若左右推諉,我便以雷霆手段斬了你。”

“……”一滴冷汗自孫小果額頭滑落。

“走,二十年不見,去喝一杯!”藍采和拍著孫小果的肩膀。

孫小果暗自道了句:‘僥幸’。

鹿台實在是太強了,他以前或許可以自我安慰,翼洲侯能夠對抗鹿台,能夠對抗大商朝廷。

可是當鹿台中大人物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等無力。

鹿台,絕不是翼洲侯能抗衡的。

除非能獲得一條完整的真龍。

可是西伯侯與翼洲侯麵和心不和,各有算計,又豈能成了氣候?

“將我來到翼洲的信息盡數隱瞞下去,如何斬了翼洲侯府,還需暗中算計”藍采和喝著酒水,思忖著如何對付翼洲侯府。

“翼洲侯在翼洲大地紮根,根深蒂固,想要除去太難了!”孫小果在翼洲大地與翼洲侯對抗了二十年,如何不知道翼洲侯的本事?

藍采和不語,隻是一雙眼睛看向遠方藍天:“等鐵虎來了再說!”

“大人,鐵虎性格暴躁、脾氣躁虐,他來到這裏,隻怕會打草驚蛇”孫小果有些擔憂。

“就是打草驚蛇!”藍采和笑了笑,效益莫名。

“聽人說,你和虞七的關係很不好,結下了大仇?”藍采和忽然抬起頭,麵色莫名的看著孫小果。

“正是”孫小果一愣,不知為何大人會提起一個無名小卒。

“你麻煩大了!你可知道,虞七的真實身份?”藍采和輕輕一笑。

孫小果一愣:“請達人賜教。”

半刻鍾後

孫小果跪倒在地,額頭冷汗猶若是瀑布一般,打濕了衣衫:“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我斷然不知,那小子竟然還有如此身份。”

“莫要吵了,我且去替你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在其揭露真實身份之前,化解了這段因果!”藍采和慢慢的歎息一聲。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孫小果錯了,若虞七真的是一個賤民,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世道,每天死的人多了!

現在關鍵是,那小子不是一般人。

時光匆匆,彈指間便是半個月

虞七的庭院內

虞七與藍采和正在下棋

“我說老家夥,你莫不是想要賴在我的院子裏不走了?一萬兩銀子,足夠你買個大庭院,怎的賴在我這裏?”虞七不緊不慢的捏著一顆棋子,有些膩味的看著藍采和。

“翼洲雖大,卻無我容身之地,所以不得不暫住!”說到這裏,藍采和忽然動作頓住,然後掐指推算,嘴角咧開:“今日,就是咱們分別之時,再見麵卻不知是何年月。”

“嗯?你終於要走了?”聽聞藍采和要走,虞七頓時麵露喜色。

說實話,藍采和在這裏,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今日便走”藍采和鬆開手指:“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三山道的那群老道士,又下山了。死了一個天資不凡的弟子,還有一個執法大長老,三山道雖然不說傷筋動骨,但卻也是教內震動,此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哦?”虞七一雙眼睛看著藍采和:“這也能算出來?”

“不是我算出來的,而是孫小果和我說的”藍采和一笑。

“那個州府衙門內的大老爺?”虞七動作一頓,然後繼續低頭下棋。

“他想和你化解了這段因果”藍采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