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得意忘“形”

彩靜看人出去了,才大笑起來,惹的雲娘不解的問:

“不知何事令冷大哥如此好笑?”

“哈哈哈,快笑死我了,雲娘,你可別介意,我不是在笑你,剛才那個男的是不是喜歡你呀?”

彩靜又把自己是男兒樣給忘了,竟然問人家一個女孩子這樣的問題,更何況這是在古代呢。

“冷大哥何如此言哪?”雲娘羞的坐不住了,臉『色』也微變,對這位冷大哥的形象打了折扣。

“啊,噢,我忘了,你們這裏是不能這樣直接問女孩這個問題的,對不起,對不起了雲娘,我不是有心的,隻是剛才看到他對我有敵意,所以才這樣問的。你千萬別多心啊!”

彩靜見雲娘要翻臉了,這才忍住了笑道歉。

雲娘聽了彩靜的解釋俏臉更是羞的通紅,不知要怎麽回答,又怕彩靜誤會,口吃的解釋了半天:

“冷。冷大哥。沒。沒有。沒有的事。連生他從小與雲娘一起長大,把雲娘當妹妹一樣照顧,不。不。不是冷大哥想的那樣的。”

“噢,是嘛?是大哥多想了,雲娘也不必解釋什麽。好了,你的身體上路雖有些不妥,不過有這幾服『藥』,保你沒事。”

彩靜知道這玩笑不能在開下去了,見好就收吧!不然真惹的人家小姑娘喜歡上自己,那可就罪過大了。

“謝謝冷大哥,雲娘先告辭了!”

雲娘起身下拜,抬眼偷偷的瞧了彩靜一下,忙又低下頭快步的走出帳篷,到了門口還回頭張望,少女的情懷不經然的動了。

雲娘走後,彩靜大笑了一通才收拾行囊準備上路。

戲班收拾妥當,用過早飯後大家一起上路,那個叫連生的男子一直守在雲娘的馬車旁,生怕彩靜過來跟雲娘搭訕,惹的彩靜常常一個人大笑,身邊的洪班主不明就理,問她,彩靜隻說沒看到過這麽美的風景,是高興的,其實這裏哪有什麽好風景啊,荒山野嶺的,可她就是笑,洪班主還以為這位郎中有些神精呢。

連行了四五天,秋老虎還真是不蓋的,熱的人恨不能鑽進水去,好容易到了魁城,這裏才真的算得上山清水秀呢,離戰『亂』比較遠了,街上商家鱗次櫛比,來這裏討生活的賣藝人也不少,洪家班打算在這裏演幾天戲,彩靜也樂得清閑,想看看這古代的戲都唱些什麽?

一連演了三天,收入還不錯,上京的盤纏總算不用那麽緊巴巴的了,明天要啟程了,大家早早收拾妥當睡覺去了。

彩靜感覺身上粘粘的,問店小二要了桶涼水衝個涼,也解放一下自己的驕傲,成天穿著那冰蠶衣,雖然它夏天穿著也是涼的,畢竟束的胸不舒服,剛衝了涼身子那叫一個爽啊,彩靜穿著寬大的外衣,沒有係腰帶,看不出什麽來,開門想叫小店來倒水,正好雲娘來找她。

“噢,大哥這是?”

這些天大家都混熟悉了,雲娘本來也開朗,所以在彩靜麵前沒有先前那麽拘束了,看彩靜這個樣子,以為他要洗澡呢。

“噢,我叫小二倒水,你有事嗎?”

彩靜喊了小二來把木桶拿走,雲娘進屋坐在了椅子上說道:

“大哥日前說蓮花落可以唱整本戲,這可是真的?”

原來彩靜看過她們的戲後,全是些小段子逗趣的,沒有正經的戲文,無意中提到蓮花落可以編成故事,一場一場的演整本戲,雲娘早就這個心願,怎奈無人編寫戲文,也是幹急沒辦法,這會兒聽到彩靜的說法,猜想著她是不是會編戲文,所以來問問。

“當然是真的,我家鄉的蓮花落已經成為為一種大戲劇種,叫越劇,唱腔也改編了許多,流派很多,你要不要聽聽?”

彩靜也是個戲『迷』,一說起戲來就什麽都忘了。

“當然,冷大哥也會唱戲?”

雲娘驚訝的看著彩靜,在她心裏冷大哥是屬於上流社會的人物,怎麽會唱戲呢?興許是唱著玩的,像那些達官貴人閑著消遣來玩的。

“嗯,我可是專門拜過師的,我給你唱一段好了,嗯。就唱鳳頭釵吧!”

彩靜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有身行畢『露』的危險,大袖一甩方步輕移,尹派小生名角茅威濤的唱腔脫口而出: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她可是茅威濤的粉絲,絕對的『迷』,因為她的嗓音的較清亮,不適合唱小生,但並沒有讓她停止喜歡茅威濤的演唱風格,她學的是惟妙惟肖,一抬足一舉手把舞台上的陸遊失去愛妻的痛苦盡數表達出來。

雲娘聽的如癡如醉,她根本就沒想到蓮花落能演變的這麽好聽,有這麽精美的唱腔,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彩靜的表演和唱腔上,沒看到彩靜身體的變化。

彩靜唱完了陸遊的,轉身再亮相,一付淒美哀怨之相,接著唱起了質樸平易,委婉細膩,深沉含蓄,韻味醇厚的袁派唱腔: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個,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袁派唱腔是外婆拜師專攻的,所以彩靜的袁派唱腔那是聲、像、行、步步到位的,最後一句瞞瞞瞞唱完,她完全進入了唐婉的角『色』裏去了,寬大的長袍被她緊緊的束在腰上,胸前的高聳自然明了了,而雲娘此時也為彩靜的身姿感覺古怪,因為她太想學這個姿勢了,隻是這冷大哥怎麽。

“冷。冷大哥。你。你你…”

“啊!?哎呀!壞了,『露』餡了。那個。那個雲娘。我…”彩靜聽到叫聲,見雲娘一臉的驚訝和疑『惑』盯著自己的臉看,她不解的低頭看去,嚇的大叫一聲,自己怎麽這麽大意呢?怎麽辦呢?『露』餡了。

她不知道怎麽跟雲娘解釋,口吃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冷大哥,你。你。你是個女的?!…”

雲娘一付受不了打擊的模樣,彩靜就怕這樣,但還是讓小姑娘對她動心了,彩靜急忙過來扶著雲娘道歉:

“對。對不起,對不起。雲娘,我不是有心要瞞你的,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人隻身在外,如果是女裝打扮的話,會遇上很多麻煩的嘛,其實我早有過暗示過,是你沒在意啊,好了,雲娘,我給你賠不是了,我隻是不想外人知道我是女孩子,方便上路嘛,你就原諒我吧?嗯!”

彩靜連道歉帶求請,讓雲娘沒辦法生氣,低頭想自己生什麽氣呀?就算冷大哥是個男的又能怎樣?

現在成了女子跟自己更親近些,豈不比是男的更好?隻是她騙的自己好苦,想到這裏抬起頭淚珠模糊的看著彩靜,抱怨道:

“雲娘把你當真心朋友,沒想到你竟然這麽騙人家,你既是女的,恐怕這名字也是假的吧?”

“嗬嗬,對不起了好妹妹,這回我不在騙你的,我告訴你,但你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行嗎?”

彩靜見雲娘抱怨,知道她已經想開了,嬉皮笑臉的搖著雲娘的胳膊要她保證不泄『露』天機才告訴她。

“我知道,你不想告訴人我是不會說出去的。”雲娘點頭保證。

“嗬嗬,真不愧為好姐妹,我告訴你吧!我叫申彩靜,今年十八歲了,這個絕對沒騙你,我還是比你大,嗬嗬,可以當姐姐了,我從小跟外婆長大,外婆病故我隻能上京去尋表哥投靠,所以才女扮男裝上路的,好雲娘,你別在生氣子,大不了我教你唱越劇好了。嗯?”

彩靜心裏默念著:雲娘不是故意要騙你,是說出來你也不信,隻好編個身世了,不過外婆是真的,隻是那表哥嘛?李信他不知道怎麽樣了?彩靜一時發起呆來了。

“噢,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啊,算了,饒了你騙我之過,但你要教我唱曲,可不準賴賬哦?”

雲娘聽說可以學唱越劇,當然高興了,沒注意到彩靜臉上的變化。

“噢!?!沒問題,保在我身上,我可以幫你們寫戲文,編成大段子或者是整本的戲去唱,省得你們唱野台子,到了京城有大一點的茶樓或是戲院租下來唱,幾個月都不用換地兒。”

彩靜驚醒之後,拍著胸脯保證。

雲娘高興的跳了起來,要和彩靜拜幹姐妹,彩靜也覺得雲娘親近可愛,就答應了。

從第二天起,雲娘便偷偷的跟著彩靜學戲,彩靜抽空把自己看過的戲寫下來,唱腔、念白、場景,都一一寫明白,方便他們看明白了。

就這樣過了有六七天,連生可是氣壞了,這雲娘跟那小子越來越近,這幾天更是天天的粘在一塊,這樣下去,雲妹妹不是要被那小子給騙了,他跟自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怎麽可能真心對雲妹妹呢?

這幾天他時時盯著彩靜想找個空檔教訓一下這個浪『蕩』子,正巧今天走到一小鎮上,因為鎮內住店太貴,他們隻好選了一家車馬大店的院子搭帳篷住了,彩靜幫著大家搭帳篷,連生見她身邊沒人便走了過去。

“姓冷的,我有話跟你說!”

“噢,連生啊!有什麽話?說吧!”

彩靜知道連生對自己的誤會越來越大,但為了保險起見她不想說破,馬上就要到京城了,他自然不會在誤會下去了,現在看來他是不會讓自己混過去了,笑著問連生。

“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離雲娘遠點,少跟她套近乎,你是怎麽心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雲娘善良被你騙了,我可眼睛不『揉』沙子,快點離開她,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連生發狠的威脅道。

“嗬嗬,不客氣又能怎麽樣?我和雲娘來往關你什麽事?要你來多管閑事,這種事你情我願,別人管的著嗎?”

聽到連生的話,彩靜的眼裏劃過一絲狡黠,她就要逗逗這個楞頭青,想到這裏臉上的表情微變,一臉的不屑之『色』,根本就不把連生放在眼裏,那挑釁的眼神讓連生的火更大了。

“你這個浪『蕩』子,玩弄女子的感情,到這裏來騙雲兒,我非撕下你的假麵具不可。”連生大吼著朝彩靜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