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葬花『吟』》之魂

“我說這是弄的什麽景兒啊?這是『妓』院不是茶樓唱曲兒的地兒,這幾年大爺我想玉卿想的都快食不下咽了,今日她的花魁謝幕了,就該出來多唱幾曲哄大爺們才是,怎麽?還掛起貞節牌坊來?快叫她出來唱曲討大爺還歡心,說不定大爺一高興,就替她贖身做我的十三房姨太太呢。”

彩靜聽了恨不得把那肥豬給打趴在地上,但她忍住了,救玉卿和絮兒要緊,那賣身契和字據還在老鴇手裏呢,如果鬧場的話,自己二十萬沒了不說,玉卿和絮兒就完了,她強忍著憤怒笑著說道:

“這位客官,小女子我建議您到金市西街上去說這話,肯定喜歡您的追隨者要嫁給您呢!”

“姑娘,為什麽要到金市西街呢?難道那裏有新開的『妓』院嗎?”那肥豬以為彩靜說的是那個新個的『妓』院呢,驚喜得問道。

“噢,有馬市啊!你說的話隻有他們能聽懂,這裏坐的都是人。”彩靜神情淡然地瞅著他說道。

一句話也讓那些與肥豬一夥的人,與他劃清界線,因為誰幫他也跟肥豬一樣,說的不是人話了。

“馬市?”

那肥豬還是沒聽不懂的樣子,可二樓上的雅間裏已經笑成了片了,李信本來氣得胸憋氣悶的,但聽到那丫頭說這話時,他先是咬著嘴唇忍著,而後那肥豬一問,就徹底忍不住了,跟著就笑噴了,汲暗和衛煌笑的直拍桌子,肅王和義王也笑的前呼後仰的。

接著台下一片笑聲,都暗道這丫頭好厲害的嘴,罵人不帶髒字。

“好你個『**』『婦』,敢情是在罵大爺我啊,臭婊。”那肥豬這才明白過來,惱羞成怒指著彩靜大罵起來,並要上台來打彩靜。

一直守在暗中的鄭雩哪可能讓他把話說下去啊,抬手一粒瓜子『射』了出去,他立時軟坐在了椅子上,並用千裏傳音警告他,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就要廢了他,那肥豬嚇的麵無人『色』,乖乖的坐在那裏不敢在胡動,不時的偷偷的瞅著四周,看是誰暗算自己,這個人肯定是個武林高手,因為他那肥胖的大腿到現在還痛的不敢碰呢。

彩靜見那死肥豬不吱聲了,微微朝樓上望了一眼,她猜測應該是李信下的手吧,隱在麵紗下的俏臉『露』出的微笑,繼續說道:

“剛才小女子說話有些過火,這裏向各位道歉,但是,小女子不認為玉卿小姐是在討好誰,她是在用她的生命、她的心血,給大家奉獻著精彩的才藝,她憑的是本事吃飯,不比誰低賤。懂得欣賞她的人自會聽得懂她的心聲,隻有那些心裏想著齷齪之事的人,才會把古聖賢留下的詞曲當成了『**』詞豔曲來汙辱的!”

彩靜為玉卿抱打不平,台下那些人也都在想,玉卿這些年來所唱的曲,大都是前聖的詩詞,還真沒唱過什麽過份的曲兒。

“在座的各位來賓中間,應該有很多認識玉卿小姐的人吧,你們都是她最忠實的粉絲,就是支持者,她的美貌她的才藝,堪稱京城雙絕,既然大家都等急了,現在就讓我們大家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玉卿姑娘,為她的藝術生命劃上最美的句號。”

不是彩靜替玉卿上台了嘛?怎麽玉卿又要上台呢?原來彩靜要上台時,玉卿找到了她說自己要上台跳舞,什麽都不為,就為那首葬花『吟』,彩靜一聽就明白她想法了,為了她最後的心願,她答應了,並給她輸了真氣,怕她頂不下來。

玉卿一身雪白的紗衣,腰係大紅的飄帶,五尺長的水袖輕攬在手腕上,一身紅白強烈的對比,把她原來驚世絕塵的容顏襯托的更加淒美無比。當她站在大家麵前時,憐香樓的屋頂也快被掌聲震塌了。

李信則一直用陰怨的眼神看著台下那個不知死活的死丫頭,一雙大手互相『揉』搓著,好像捏的不是自己而是下台的那個嬌人兒,心裏泛起一陣陣的不爽之意。(也就是醋意,他自己不承認,作者也不好寫出來。)

“謝謝各位大爺憐惜玉卿,今晚玉卿會獻上最後一舞,報答各位以往的照顧之恩。”玉卿輕輕的下拜,那樣子讓人看了揪心,身子纖瘦的感覺你說話口氣重一些都能將她給吹走了似的。

這時汲暗大聲叫道:

“姑娘,既然要玉卿姑娘同台獻藝,那就請把麵紗摘下來下,這才有誠意啊?”

從彩靜上台後,汲暗一直盯著她的身影打轉轉,這讓一旁的李信心裏不爽極了,聽到這話更是恨不得把他變成了啞巴。

“嗬啊,這位帥哥,對不起,小女子隻是代唱,所以大賽也有規定,小女子隻能帶著麵紗出場。”

樓上的李信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心裏卻在暗罵:“還好你個野丫頭不『露』麵,要不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現在已經完全確定那就是彩靜了,是她那句帥哥的新鮮詞讓他心裏徹底一點疑問也沒有了,也隻有她才那樣稱呼男子的。

應大家的要求,玉卿彈琴,彩靜唱越劇,這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曲子,各家『妓』院的花娘都學著一兩段的,所以大家要聽玉卿唱,可是玉卿半年都沒上台了,根本就沒學過這個,所以彩靜代替她唱。

古琴聲起來,《鳳頭釵》的精彩唱段,和彩靜的原汁原味的越劇叫台下的人震驚,這戲唱的就算洪家班的雲娘也不如她呀?

李信的心裏一陣翻騰,有些氣惱的腹誹道:“死丫頭,一路上竟然都沒給我唱過。”

(時空話外音:李信,你這是吃的什麽醋啊?你當時又沒讓人家給你唱曲,還有,你整天一副主子架勢,沒把她嚇跑都是好事了,還想聽曲!李信:你給我閉嘴,都怪你,誰準你讓她到這種地方來的,不是你她怎麽會到這裏來唱曲的,氣死我了,雩,給我拉出去,就地正法了。鄭雩:主子,把她殺了,您可就更得不到申姑娘了。李信:噢,也對,把我都氣糊塗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時空話外音:我的天哪!彩靜快來救我呀!向風一樣的逃了。)

“這曲聽著真是太美了,姑娘,能不能再唱一曲啊?小生這裏拜求了。”

汲暗的聲音把李信的思緒給拉回來,可這讓他更氣憤,手上的骨節捏的“咯叭叭”『亂』響,目光陰冷的能把汲暗凍成冰塊,讓說話的汲暗由不得打了個冷戰來,還奇怪的左右看看,這大堂裏人多熱的要命,自己怎麽還發冷呢?(時空提醒,你還不快閉嘴,不然一會兒都要被眼神殺死一千回啦!汲暗:噢,知道了,我閉嘴就是了。)。

“嗬嗬,這位帥哥,您可真知音啊!請您稍等,接下來的這曲,是小女子為玉卿小姐量身訂作的,玉卿小姐也將為大家獻上她生命中最美的一舞,請稍安勿躁!”

彩靜故意的用嬌嗲的聲音對汲暗說著,還不時的朝他拋媚眼,汲暗那叫一個激動呀!

這讓剛釋然冷靜下來的李信,一下子被激的火冒三丈,這個不知羞的死丫頭,竟敢在這裏賣弄風姿,恨的咬牙切齒的盯著彩靜,恨不能下去把那個嬌人兒扯到自己懷中鎖住。

彩靜看到了李信那陰恨恨的眼睛,雖然也嚇的哆嗦了一下,但心裏可要笑翻天了,暗想著:

“李信,我讓你見『色』忘友,本小姐今晚要攪和的你泡不成妞!哼!”

先前安排好的樂師奏起了樂,兩個龜奴抬著一幅巨大的畫軸上來,卻是一張潔白的宣紙。被彩靜化過裝後的絮兒,提筆站在畫軸前。

彩靜見玉卿身子微微顫抖,知道她支持不了多少時間,看看被自己氣得半死的李信,也覺得玩的差不多了,便朝玉卿點了點頭。

彩靜坐在早以放在一旁的古箏前,玉指輕動,淒美的《葬花『吟』》順口而出: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煞葬花人。

獨倚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花落人亡兩不知!

淒美哀怨的歌詞,引起了那些官『妓』的感歎,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的命境呢?一個個掩麵而泣。

玉卿則用自己的舞姿來向這個冷酷的世界呐喊著,一旁寫字的絮兒,雙手上下翻飛,梅花篆龍飛鳳舞的呈現在大眼前,一時間那些人都不知要看什麽了。

玉卿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作最後一舞,她感受著那詞中的第一句的意思,不正是自己這悲苦而短暫一生寫照嗎?

當彩靜唱到,“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時,玉卿的臉上出現的絕美的淒然之笑,入秋時他還說等下了雪的時候,要陪著自己去賞梅,如今百花已落,梅綻枝頭,知紅顏老死之日確在春殘花落之時,可是他在何處呢?

玉卿悲放心中的情懷,用力甩起長長的水袖,再讓它慢慢的從空中飄落,就好似自己的生命也就要落入塵土一樣,傷心無奈的淚溢滿的眼眶,強忍著不讓她掉下來。

彩靜的一句“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也正是玉卿現在的寫實,自己終於可以以清白之身去見爹娘了,來時清白去時也清清白白。

彩靜早已經看出玉卿今晚的舞之真正之意,也許能這樣才能讓她把壓抑了多年的心情釋放出來,安心的離開人世,所以她也傾注也自己的全部心聲,與玉卿的舞產生共鳴。

即爾最後一句,“花落人亡兩不知”時,玉卿飛起一跳水袖猶如一條白虹飛旋在空中,爾後緩緩地與玉卿一起慢慢降落,最後縮卷在地上,潔白的水袖輕輕的覆蓋在玉卿的身上。

絮兒的最後一筆也在琴聲、歌聲、舞跳停進那一刻完成。

所有的人為之震驚,這上的表演就算再過了十年二十年隻怕也是難得一見的,三個各自達到了曲、舞、字的頂峰,堪稱當世之絕!

久久的不見有人動,台上的人也靜靜地停在剛才的動作上,最後二樓的雅間裏傳來掌聲,是義王和汲暗帶頭鼓掌的,從彩靜上台的那一刻,兩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連沉默寡言的肅王也不經為之叫絕。

李信看著心裏那浪翻的都快把自己給淹了,尤其是汲暗那個風流鬼,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盡在那丫頭的身止搜尋著,李信恨不得過去把他的眼珠子給摳出來,看著下麵的人兒起身謝禮,他正想衝下去一把將那張假麵具給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