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夜第一次沒有借助任何暗麵力量打敗一個修為比自己高,戰力比自己強的對手——幻術是借助日輪鏡和浮世珠,沒有用到欺天術。

雖然這不是實力的勝利,而是戰術的勝利。不過所謂戰術,本就是彌補實力之不足時需要的方法。

當雙方實力存在絕對差距時,戰術沒有意義。但當雙方實力並非鴻溝天塹時,戰術就有絕對意義。

至少現階段,寧夜能夠依靠的隻有這個。

孔朝升的事算是過去了。

修仙人都是把麵子看得比天大的,不僅是因為地位,也因為法力運行,氣機所在。否則一旦雙方對壘,對方來一句“你被猴子打了”“你女兒被牛郎睡了”,弄得心神大亂,氣機不穩,施法不穩都是小的,動輒都有可能反噬己身。

正因此,修仙者也多需錘煉心境,大能們通常都要有一顆不動心,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畢竟修仙之路漫漫,誰還沒點糗事?

可惜這不動心通常也會演變成鐵心腸,厚臉皮,對於自家糗事被揭會不會暴跳如雷不好說,但是漠視蒼生到是很輕鬆就可以錘煉出來。

至於小字輩的,沒這份心境能耐,最好的做法就是別遇糗事,遇到了也盡量壓下來。

所以孔朝升隻要自己不想作死留個心靈缺陷,那就斷然不會找事。他不找事,呂翼也不會找麻煩。

唯一沒想到的是,神宮竟然因此給了他一份額外的嘉獎——算是獎勵他辦事得力,讓顧延平沉冤得雪。

嘉獎是一瓶元陽丹,這在藏象境弟子中也算是比較珍稀的輔助修煉資源,到也讓寧夜有些理解為什麽駱求真會那麽孜孜不倦的追求破案了。

立功,的確是獲得資源的一種良好方式。

如果不是寧夜有太多的事要做,寧夜也會考慮在黑白神宮找一個職務,比如監察堂,與駱求真共事。

這想來應當是很刺激的一件事。

不過寧夜不追求刺激,更追求穩妥,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可惜的是這次顧府之行,沒能接觸到魔門中人,到是讓寧夜頗感遺憾。

接下來的日子,他依然每天修行。

有了元陽丹,寧夜的外部資源已然足夠,這使他短時間內進境快速。

轉眼又是數月過去,寧夜的修為也順利晉升到第五層。

……

執子城外,一座小小莊園裏,顧瀟瀟正盤膝而坐,吐納運功。

運功一周天後,顧瀟瀟長吐一口濁氣,長身而起,耳畔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錯,小丫頭進境果然很快,你現在已經是正式的藏象初境了。”

“師傅?”聽到這話,顧瀟瀟甚是開心。

向四方望望,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小臉兒便又耷拉下來。

“怎麽了?”天機問。

顧瀟瀟扭捏了一下身子:“師傅還是不肯現身相見,徒兒不開心。”

天機便桀桀怪笑幾聲:“莫急,莫急。我的身份有些敏感,不適合見人,你知道的。”

“知道,我不會對外說的。但是師傅你總不能老是避而不見吧?萬一將來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你,卻不認識你,豈非不敬?”顧瀟瀟撒嬌道,可惜見不到正主,這嬌撒的沒有方向。

天機便笑了幾聲:“等你修為足夠時,自有相見之時。對了,你現在生活可還過得去?”

“還好了。”顧瀟瀟回答:“家族耆老分了我母女這田園,給了些銀子和田產,雖說不算富裕,但總還過得去,至少衣食不愁。”

回答完這問題,顧瀟瀟突然意識到什麽,眼珠一轉:“咦?師傅你不是知道我的情況的嗎?為何會做此問?”

天機一滯。

顧瀟瀟已嘻嘻笑了起來:“你不是為自己問的,是不是替那位寧公子?寧公子來了?”

天機便哼了一聲:“好好修行,莫想這麽多。”

顧瀟瀟再喊幾聲,見沒有回複,知道他是離去了,便隻能悵惘歎息一聲。

莊園外。

寧夜看著顧瀟瀟,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能從一句話中發現端倪,這姑娘卻是心思靈慧。難怪天機心法這麽快就到了第二層,天賦也是夠的。”

本來隻是隨意收了個徒弟,傳承天機門衣缽,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小天才。

天機也道:“這姑娘確實不錯,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你的好幫手。”

寧夜卻猶豫了一下:“我所做之事,風險太大。如果可以,還是不要將她牽扯進去了。如果有一天,我事敗身死,留著她,至少還能為天機門留下火種。”

天機哼道:“你這人就是這樣,總想把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你以為這是負責任,卻不知也剝奪了別人選擇的機會。這姑娘蒙你洗冤,又能進入仙道之途,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這是她的造化,至於危機,也是伴隨這造化應有的命運。你強行保護她,隻怕反斷了她的路。天道亦有因果,若無付出,何來收獲?更何況她若不為天機門付出,又算什麽天機門弟子?”

寧夜聽著微微一怔:“那若是因此死了呢?”

天機便道:“生死之事,你還沒有看透嗎?對於凡人來說,生死早已是平常事。便是不入仙途,作為凡人,難道就安全了?”

此話一出,寧夜不由想到古泉鎮上鎮民的遭遇,低歎一聲:“你說的對,終究是我著相了。不過她現在實力還低,暫時派不上作用……”

“你不也是在藏象初期,就毒殺了黑白神宮上百弟子?”天機反問。

“那怎麽能比。我好歹有三年修行的經驗。”

“可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你在天機門的時候,也是以一個藏象境的身份,滅殺了一個華輪境的魔門?”

寧夜無奈:“……我果然還是讓你知道的太多了。”

天機便怪笑起來:“有多少胃口便吃多少飯。你若一直不為這姑娘找些事做,她反而會覺得你將她看作外人呢。”

“說的也是。不過你覺得我現在能為她找什麽事做?”

“那就看你了。”天機回答:“對你來說,事情不是能不能做,而是想不想做的問題。”

“既如此……”

寧夜思考片刻,手一揮,丟出一本冊子:“把這本天機錄傳給她,先看看她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