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又何苦多事。”

回去的路上,天機一副老成持重的口氣教訓寧夜。

難得有教育寧夜的時候,這讓天機感覺很爽。

“到也未必全是多事。天機門被滅,我們這些幸存下來的,不僅有為宗門複仇的職責,同樣也有重振宗門的重任。這個顧瀟瀟,到還是個不錯的,也許以後可以成為中興宗門之人。”寧夜回答。

他不能收顧瀟瀟做弟子,卻選擇了一個冒險的做法——建議她去找一個叫天機子的人拜師。

這個天機子,自然就是天機了。

寧夜打算通過天機來收顧瀟瀟為徒,傳其天機秘法。

天機卻看穿寧夜的心思:“哼,你這分明是找理由。”

“算是吧。”寧夜也知道騙不過自己:“但這個理由總歸還說得過去,對嗎?”

“嘿嘿嘿嘿。”天機便桀桀怪笑起來:“想不到我堂堂怪異,竟然先收起弟子來了。未來天機門,我就是中興之主,你這名字果然起的有遠見!”

“想多了,好好修煉我教你的天機心法,莫再空有華輪修為,卻無華輪戰力了。”寧夜冷嘲。

天機憤怒跳腳:“你說什麽,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不用你我大戰,這不,前麵已經有情況了。”寧夜用下巴指指前麵。

遠處的林蔭小道上,孔朝升正站在那裏。

看到寧夜過來,孔朝升道:“消息已經捅上去了,我尚未回山,師傅就傳訊把我大罵一通,說我丟了他的麵子。”

寧夜不答。

孔朝升走過來:“明明我已經判了的事,你非要多生事節,添我麻煩,更讓師傅唾棄於我。寧師弟,你這落井下石的做法,可是有些過分了啊。”

他說著,已將身後巨劍取下:“我也不為己甚,彼此同門,我不殺你,就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以後不要多管閑事。就……打斷兩條腿吧。”

聽到這話,寧夜也樂了。

想了想,他說:“你的運氣不錯,這次我也不會殺你,既然你打算打斷我的兩條腿,那我也同樣回報好了。”

自從越秀秀之事後,寧夜痛定思痛,再不會在公開行跡的情況下隨意殺人。

所以這話,他是很真心的。

隻可惜真誠的話總是不招人待見,孔朝升憤怒的整個人都扭曲了。

他雖然修為隻在六層,但碎心人魔的舍身道已然小成,實際戰力不弱。寧夜一個區區四層的,竟然敢這麽對他說話,簡直就是囂張狂妄之極。

心中震怒,再不多言,巨劍已呼嘯飛出,一輪巨大劍光勁襲寧夜。

劍勢凜冽,劍速卻慢,攻勢中蘊含巨大破綻。

麵對這破綻,寧夜卻不攻反退,一輪日光升空起,日輪鏡發動,使孔朝升目迷五色,同時一張符紙已出現身上。

劍光如匹練橫掃而至,劍光斬落,激**起彩光片片。

孔朝升已急速躍起,如巨獸天降,揮舞著巨劍一往無前的劈落,寧夜再閃,那巨劍便在地麵開出一道長長裂隙。

刹那間,孔朝升已連續劈出十三劍,每一劍都是大開大闔,威猛無雙,寧夜卻隻守不攻,日輪轉動,光曜人眼,逼的孔朝升也不得不眯起眼睛,努力尋找寧夜的蹤跡。

“鼠輩!”孔朝升已咆哮起來:“不是說要斷我雙腿嗎?跑什麽?你的七殺刀呢?為何不用?”

刷!

橫空又是一劍掠至。

寧夜再出符,身如柳絮隨風飄,借助劍風退開,口中道:“舍身道者,自舍己身,修至大成後,全身上下再無任何弱點要害,任何軀體皆可舍棄。我若反擊,才是上了你的套。”

“果然知道得很清楚,老子的舍身道,正克你的殺身刀!”孔朝升大笑著再次揮劍。

正如寧夜所說,舍身道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不怕被攻擊。

碎心人魔當年出道時,曾一人單挑黑風九魔,被砍了九九八十一刀,全身上下無一塊完整皮肉,可最後死的是黑風九魔;也曾與盤花山主大戰,被他的五色奇盤花吸血,斷筋,抽骨,但最終站著的依然是碎心人魔;更曾與無悲上人對決,被他斷肢,挖舌,毀目,剮鼻,卻依然活了下來,最終反加入黑白神宮,成為和上人齊名的四九人魔。

直到現在,碎心人魔還是沒有心髒的,不是因為他無法恢複,而是他徹底舍棄。

肉身於他,早無掛礙。

掌教黑白子更是親口說過,四九人魔未來最有前途,最有可能成就棄凡身,成大道者,就是碎心人魔。

孔朝升自然未修煉到這種地步,但舍身之道小成的他,也已做到摒絕一切肉體苦痛,普通傷勢於他全無掛礙。誰要是以為給他幾下就能讓他身體受創從而戰力受損,那便大錯特錯。

正因此,寧夜不還手。

殺身刀雖強,但勝在無所不至的攻擊角度,卻未到一擊斃敵的地步,若因此強攻,以攻對攻,倒黴的絕對是他,殺身刀也因此正被舍身道克製。

所以他隻躲。

孔朝升的劍便越發威猛強悍,有攻無守,全不顧自身。

他修為本就比寧夜高,如今又搶占先勢,寧夜完全是靠著符紙硬撐。隻是再這樣撐下去,早晚有撐不住的時刻。

這刻孔朝升又是一輪巨劍怒斬,狂舞四方,霸氣縱橫,將寧夜四周方向皆罩於劍下,寧夜再無處閃躲,金光符被一劍擊碎,餘威不減,猶自逞威,向著寧夜雙腿襲來。

說斬你雙腿,就斬你雙腿。

刷!

劍光滌**,落在寧夜腿上,竟然擊出漫天殘影。

幻象?

孔朝升一怔。

先前戰鬥裏,寧夜雖然使用日輪鏡,但隻是用來迷幻雙眼,影響光差,卻一直沒有使用任何真正意義的幻術。

直到這刻,孔朝升才發現寧夜竟然還會幻術,而且這幻術是集中在他腿部位置的。簡單的說,就是寧夜當時實際已經跳了起來,但是幻象讓孔朝升以為他還停在原地,所以這一劍其實是從他腳下飛過。直到這刻幻象破碎,孔朝升才真正看清他的具體位置。

這個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他既然口口聲聲要砍寧夜雙腿,寧夜自然知道在他將要得手的時候會對哪裏下手。

戰術目標明確了,針對之策就明顯了。

下一刻孔朝升就覺得頸間一緊,一條束帶已箍住他的脖子,將他猛的往後拉去。

孔朝升沒想到寧夜不攻他,而竟然用束帶勒他脖子,這一手大出意料,那束帶隻是普通束帶,隻是灌輸了法力,無法掙斷。

孔朝升本能的回劍要砍束帶,但是寧夜卻拉著他直接向後飛奔。

論修為他比寧夜高,但寧夜勒他頸間,直接影響了他氣機運行,這一下氣機運轉不暢,有多少力量也發揮不出來,竟是被寧夜一路拖行。

旁邊呂翼看得目瞪口呆,就見寧夜拖著他,尤如拖條死狗般一路狂奔。

有心要追,但寧夜直接給自己加了輕身符,速度飛快,呂翼一路狂奔卻追之不上。就見孔朝升拚命掙紮著,卻就是甩脫不開。

砰的一下,卻是寧夜拽著他撞在一塊大石上,孔朝升修舍身道,疼痛無感,腦子卻依然一暈,手略鬆了一下,連劍都丟了。

寧夜卻也不管他,繼續拖著他向林中衝去,完全不給孔朝升擺脫的機會,一路拖拽,也一路狂撞,先後衝進草叢,灌木林,小樹叢,甚至還有泥塘,小溪……

呂翼狂追了十多裏地,終於在一處小河灘前看到了寧夜和孔朝升。

就見孔朝升躺在地上,麵如死灰,整個人都如傻了一般,呆呆看著天空。他受了傷,但這些傷並不重要,真正的傷害在於心靈——寧夜手拖留影石,正對著孔朝升的臉撒尿。

呂翼趕過來的時候,寧夜已經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

他一邊係褲子,一邊說:“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留下這兩條腿,另外給你換了種懲罰方式,順便再留影做個紀念。若是你下次再來找我麻煩,或者委托別人來找我麻煩,總之,隻要我覺得是你在背後搗鬼,那就要小心九宮山上,可能人人都會看到你喝我尿的樣子了。”

古泉鎮之後,寧夜處理問題的方式無疑要成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