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

這是一座蓬萊仙閣似的海底仙宮。

作為唯一可以在海底移動的仙宮,煙雨樓的總部從不固定,也因此外人很難知道它的具體位置。

但為了聯絡四方門徒,煙雨樓不可能真正隱瞞總部所在,所以也有其固定規律。

每年的三月,煙雨樓會停留在天心島附近。

天心島是煙雨樓轄下的一座大島,其麵積約有兩個省,有百萬人在此上聚居。

島嶼中央有一處海湖,下通深海,正與煙雨樓連接。

海下千丈深處。

煙雨樓若水下龍宮,停亙於此。

在這宮殿群的核心上方,是一根粗大的水晶管連接仙宮,直通天心島。

據說這是因為煙雨樓的移動需要消耗大量靈石作為動力,而連接之管,就是為了從地麵獲取靈石能源,因此也是煙雨樓的核心要害。

煙雨樓雖在水下,但是巨大的水波護罩下,煙雨樓內卻是清清爽爽。

在樓閣與海洋之間,便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阻礙,遊魚到了這邊,甚至會撞在法罩上,卻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在數次“進攻”無果後,便搖頭擺尾的離開。

雪玲兒此刻就站在煙雨樓觀景台前,托著下巴看外間的海景。

一名丫鬟走過來,來到雪玲兒身邊:“大小姐,就知道你又跑這兒來了。”

雪玲兒便歎息一聲:“人家也就是欣賞一下海景,這也是錯嗎?”

丫鬟便冷笑:“海景?這海裏的魚兒日也看,夜也看,早就看膩了。大小姐想的怕不是魚兒,而是那厲哥哥吧?”

雪玲兒臉一紅,掐了一下丫鬟:“死丫頭胡說什麽,再胡說撕爛你的嘴!”

丫鬟卻不懼她,輕撇了一下嘴道:“你就嘴硬吧,我是真不明白,那厲海樹不過是一個小小源樓衛統領,怎配得大小姐天之嬌女。偏你就對他這般癡心。”

雪玲兒怒視丫鬟:“你懂什麽?我與厲哥哥兩情相悅。這世間人人求道,清心寡欲,薄淡人心,然天道無情人有情,世間難得有情郎。我不求天長地久與日月同輝,隻求情意無價。你這小丫頭,怎懂我二人之真情。”

丫鬟便道:“可他不成無垢,就永遠沒資格娶大小姐。”

聽到這話,雪玲兒便黯淡下來:“也不知他隨出征現今如何了。若是能在擊殺陽至善中立下大功,或許可得厚待……”

她雖口口聲聲真情無價,大道不值一提,可真到婚嫁層麵,這修為便仿佛家底,沒有是萬萬不行的。

心中亦是黯然。

就在這時,遠方突傳警訊,煙雨樓內華光高照,整片樓閣轟然泛起大片光波,連帶著樓外所有的魚兒都被推出。

“煙蘿警訊,橫龜異動,這是怎麽回事?”雪玲兒大吃一驚站起,釋放仙法,就見遠處一行人已進入煙雨樓中,為首者正是水星子。

看到水星子,雪玲兒心中一凜:“是二長老回來了,還有沈大都事,可怎麽隻有他們?其他人呢?”

雪玲兒並不傻,煙蘿警訊乃是煙雨樓的高階警報,橫龜則是承載煙雨樓的神獸,警戒起,橫龜動,意味著局勢非同小可,煙雨樓已進入全麵戒備狀態。

再看到莫名少了南歌子唐疾風等人,雪玲兒心中大惶,忙抓住丫鬟的手道:“你立刻去父親那裏,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嗯。”丫鬟急忙跑開。

讓丫鬟離開,雪玲兒卻向觀景台外一處角落走去。

來到偏僻角落裏,焦灼等待著。

片刻,一名風神俊朗的男子已來到雪玲兒身邊,抓住雪玲兒的手道:“鈴兒!”

看到那人,雪玲兒大喜:“厲哥哥,你沒事就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起煙蘿警訊?連橫龜都動了?”

厲海樹直接道:“陸元堂是魔門的人,大長老和唐大都事都死了,好在沈大都事晉升涅槃。”

“什麽?”雪玲兒震驚:“你是說……”

厲海樹點點頭:“我煙雨樓遭遇重創,七位大都事已失其蹤影,如今隻有李雙龍和石嶽兩位,但他們都隻是萬法巔峰,煙雨樓如今除了掌教和那位之外,已經沒有無垢境了。”

聽到這話,雪玲兒連退數步。

無垢境乃是修仙大派的中流砥柱,更是未來的撐天之峰。

沒有了無垢境,意味著煙雨樓在未來千年之內,恐怕都很難誕生新的涅槃境,而隨著老一輩的離去,必然勢力凋零。

對於修仙界而言,千年時間並不長。

隻是厲海樹卻更清楚,危機不在千年後,而在現在。

他說:“二長老回來,就是打算帶煙雨樓離開此地。”

“這不可能!難道二長老是要放棄整片海洲基業嗎?”雪玲兒大叫起來。

……

“這不可能!難道二長老是要放棄整片海洲基業嗎?”

與此同時,煙雨樓內閣。

雪千鴻也叫出聲來。

饒是雪千鴻一貫以儒雅著稱,如今也還是失了態。

水星子麵目陰沉:“說不上放棄,但是如今情勢危急,蟄伏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不是還有您在嗎?”雪千鴻道:“既然沈大都事已經晉升涅槃,如今煙雨樓依然有兩位涅槃境。”

水星子搖頭:“我一路回來,細想此戰,隻覺得此事內中蹊蹺太多,有太多問題。如今黑白神宮虎伺在側,蠢蠢欲動。煙雨樓受創過重,現在需要暫避風頭。”

雪千鴻直接道:“黑白神宮不敢直接動手的,三三均衡之勢一旦打破,仙界必生戰亂。黑白神宮位列長青之央,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們!”

水星子回答:“我擔心的不是他們。”

什麽?

雪千鴻一怔。

水星子歎口氣:“自古堅壁最易從內部破壞。煙雨樓這些年問鼎海洲,害過的小門派還少了嗎?一旦讓那些家夥知道,煙雨樓實力折損嚴重,再有外門暗中支持,怕就是大禍臨頭之日。”

“那些小門派?他們誰敢?”雪千鴻拍案而起。

他作為煙雨樓掌教,大概是九大派中修為最低的一個,如今也不過是無垢巔峰,未入涅槃,但這刻釋放出的氣勢,卻絲毫不比水星子弱。

水星子卻歎息道:“我也不認為他們敢,但是菲雲認為他們會。”

“沈大都事?”雪千鴻看向沈菲雲,他還習慣稱沈菲雲為大都事。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水星子如此重視沈菲雲。

沈菲雲直接道:“你知道,涅槃之時,感悟天道,會有一次入道之機,可窺天機。”

從無垢到涅槃,不僅要經曆涅槃重生,更需感悟大道,可窺天機。

她說:“我與疾風,南歌師伯的元神結合,得以窺天機。雖是驚鴻一瞥,卻終究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你看到了什麽?”雪千鴻急問。

“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