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門下,素來是崇尚以攻對攻的。

鍾萬豪殺意刀出手的時候,寧夜也動了。

流光幻彩刀舞動,漫天一片琉璃璀璨光景,化作無邊殺勢卷出。

凝光成刃!

同樣是無邊刀雨揮出,與鍾萬豪的殺意太陽對撞,竟釋放出一片燦爛光輝,刹那間刀氣肆虐,縱橫各處,院中所有草木假山瞬間凋零,化作殘枝敗葉,再無完好之物。

隻是刀鋒到了院牆邊後,卻自有守護禁製出現,將所有刀芒盡皆阻止,使傷害僅限於小院空間。

這一刀對撞,空氣中呲呲的氣流割裂聲不斷響過,兩人已在瞬間分開。

寧夜的身上固然是被割裂出無數刀痕,鍾萬豪的身上竟也同樣現出一道道犀利刀傷。

兩人同時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對方,仿佛是在數誰中的刀更多。

鍾萬豪吃驚道:“這就是你的凝光成刃?果然不錯。不過你的殺意刀尚未圓滿,終究不如我了。”

這話到是說的沒錯。

七殺刀每一種刀道,既是單獨存在,又是相輔相成。

殺心刀磨練意誌,萬物無不可戰,殺身刀磨練體魄,使身體堅韌,殺氣刀操縱靈氣,萬物為刃,殺勢刀以勢為刀,勢者,氣勢也,卻又有氣之基,又有意之妙,其實就包含了部分凝練元神之功。

到了殺意道,便是神識之刀,成就一個新的台階。

而所有這些都是基石,每一個合格的七殺門人,都應當走出自己的刀道。

這刻鍾萬豪已道:“既如此,你再接我這記天華斬試試!”

說著再次出手,這一次,他手中刀終於動了。

那是一柄又細又長的怪刀,刀寬僅三分,刀頭形成一道弧線,與武士刀略近,隻是護手處以粗布包裹,那粗布顯然也非凡品,看起來象是某種珍獸的毛皮,連著手一起裹住。

當鍾萬豪揮刀時,他人與刀便借助這毛皮,仿佛與刀凝為一體,人刀合一,這一刀斬下,仿佛是他自己化身為刀斬落,帶著有我無敵的霸氣。

“果然不錯!”寧夜眼中也現出興奮光彩:“這就是師兄開創的刀招嗎?見識到了。”

鍾萬豪桀桀怪笑:“在我殺意之下,還能說話,算你有點本事,不過你所用之刀,卻是太差!”

要說刀的品質,流光幻彩刀二品法寶,絕對不算差。

但流光幻彩刀強於幻,弱於殺,在七殺門的眼裏,絕對是不適合的。

寧夜以幻為主,所以他開創的路是凝光成刃,流光幻彩刀結合幻境施展,威力無窮。但若是單獨使來,比起七殺門人的其他手段就差的遠了,也難怪鍾萬豪瞧不上。

所以寧夜也不辯駁,道:“是不如師兄。”

“斬!”鍾萬豪天華斬已落下。

當這一刀再劈時,感覺又與先前有所不同。

刀勢比之前更加凝練,卻也更加集中,沒有了無處不在無所遁逃的感覺,卻有種麵對巨山的壓力,仿佛在時時刻刻提醒寧夜,此刀接不得。

但寧夜更知道,此刀必須接。

七殺之刀,首重威勢,氣勢若弱了,便會給對手源源不斷的出手機會。

所以他也再度出刀,依然是凝光成刃,隻不過這一次萬千之光同樣凝聚成一道光刃,在流光幻彩刀上延伸開去,形成一截粗大刀芒,與鍾萬豪的天華斬對撞,隨著那一下猛烈撞擊,就見流光幻彩刀上凝聚的刀芒竟開始寸寸崩裂,最終化作萬千光雨飄散。

“吼!”鍾萬豪的刀已落在寧夜身上,在他身上斬出一道粗大傷痕,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劈了開來。

寧夜應聲飛起,但飛起同時,那飄散的光雨也刷的再舉席卷而回,落在鍾萬豪身上,瞬間將他打成了篩子。

“嗷!”鍾萬豪痛呼著跌飛而出。

兩人同落地麵,鍾萬豪固然是被打成了漏鬥,寧夜也是半個身子都被劈開。

好在兩人都是萬法修為,隻要元神不滅,肉身傷害皆可修複。

縱然如此,這肉身之傷如此嚴重,換一般人也早爬不起來。

寧夜和鍾萬豪卻如沒事人一般同時躍起,再度揮刀。

七殺門人最終氣勢,隻要還揮的起刀,就不能停止戰鬥。

這一刻兩人瘋狂大打出手,全力搶攻,以攻對攻,拚的就是誰的刀更狠,誰的身體更撐的住,看出手氣勢,全無留手,明明就是生死搏殺,又哪裏象“隻是揍你一頓”了?

就連旁邊觀戰的仆人們也個個吃驚。

他們吃驚,不是兩人拚命,而是寧夜竟然能與鍾萬豪戰至旗鼓相當。

要知道鍾萬豪的天華斬已經做到了五殺合一的地步,殺意刀,殺勢刀,殺氣刀等五殺凝聚,殺心殺意殺實俱已登峰造極,無論草木泥石,甚至靈氣,皆可為刀,又凝練雄渾,一刀斬下,便是護體法罩也是一刀破碎。

但寧夜的凝光成刃則無所不至,要純以力量論,凝光成刃自不如天華斬,偏他有羅睺血脈,貫穿之傷,光刃如雨,所落之處,更是力貫肌膚,同樣是直達內腑。

導致的結果就是隻戰了片刻,兩人便都已是遍體鱗傷。

照這樣子打下去,這肉身怕是真要保不住了。

萬法境雖然已可舍肉身,但終究未到超脫地步,肉身本來已是修行,更是守護元神的根基,若真的沒了,對元神都損失極大。

偏這兩人都不知死般,依舊瘋狂搶攻,似有深仇大恨,對方不倒,就絕不停手。

眼看著兩人戰至瘋狂,都要拚到同歸於盡的地步了,突然周圍一片靜寂。

一股龐大威壓壓下,兩人竟是舉步維艱,再難行動。

“夠了。”徐烈的聲音已緩緩傳來:“打的不錯,果然七殺門下都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寧夜,我本以為你用慣了腦子,已經忘記了怎麽拚死作戰,卻沒想到,竟也是個懂得舍命的。吾喜歡血性之人,然,縱有血性,亦不可空費性命。今日之戰,就到此為止吧。”

說著一股無形力量湧來,已將兩人分開。

鍾萬豪看看自己,再看看寧夜,忽地一笑:“不錯,張烈狂到也沒有辱沒我七殺刀道,你這個師弟,我認了。”

寧夜不屑撇嘴:“我可未必要認你這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