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月和以前一樣,精幹的發型,桀驁的氣質,隻是不知為何,當寧夜看到她時,卻注意到秦時月似有心事。

她人雖來到清泉穀,目光卻在飄移,看的不是山穀,而是那一片虛無空曠。

她有心事?

寧夜意識到這點。

“見到老熟人了?”池晚凝的目光也在秦時月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

“隻是覺得這世界好小。”寧夜隨口用了個幻術遮擋自己。

公孫夜則指著秦時月旁邊的一名年輕男子道:“站在秦時月旁邊的叫伍少波,天馬山莊四秀之一。”

這裏是天馬山莊的地盤,天馬山莊的人出現到是再正常不過。

天馬山莊有四秀,號稱是年輕一代最出色的人物,這個伍少波就是其中之一。

在伍少波身後還跟了十二名修士,全都是肌肉男,身背巨斧,重錘,看起來若沙場悍將,每一個**還都騎著一匹血蹄天馬,馬身有大片的藍色紋路,看起來若一道道細小雷電在跳躍,正是天馬山莊最出名的驚雷。

血蹄天馬乃是大類,其中又有許多細分,驚雷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種,據說是天馬山莊用血蹄天馬與妖獸雜交而成,自身無法生育,僅可通過雜交而得,而這雜交技術,為天馬山莊獨有。

傳說中驚雷可馭雷電,馬踏虛空,每一步下去都有雷電自生,與騎手結合,可形成恐怖的雷電加持,施展起來威勢極大,其速若音,其音若電,其形如龍,所以還有龍馬之稱,不過這個就有些誇張了,有自吹自擂之嫌。

天馬山莊也屬於極戰道的下屬門派,跟秦時月走到一塊兒到也不稀奇。看他和秦時月說話時點頭哈腰的表情,更是極盡諂媚。

隻是秦時月心思凝重,對伍少波卻顯然是愛搭不理的模樣。

寧夜的目光則落在了秦時月身後。

那是儒衫修士,手持折扇,風度翩翩,在這一大群肌肉糙漢的世界裏,與秦時月一起,便顯得鶴立雞群,分外紮眼。

五天等待期裏,寧夜曾與池晚凝在附近城裏逛過,就因為他生的俊美,又氣質突出,就引來過當地不少人的注意,甚至還有人因為他長的太漂亮而看不慣他要教訓他的,當然,少不得是反被寧夜一通揍。

而眼前此人,論相貌不如寧夜,在氣質上卻不輸他,立於人群中,其目光所到處,那些性情粗獷最愛無事生非的糙漢們竟無一人敢與他對峙。

這讓寧夜來了興趣,問公孫夜:“那人是誰?”

公孫夜看了一眼,笑道:“他叫夏文書,鎮北府知事。”

“原來是少不知事夏知事。”池晚凝笑了,她卻是也聽過這個人的。

知事在鎮北府,其實就相當於參謀這個位置,專門為他們的王出謀劃策的,秦時月的本職也是知事。

不過在極戰道當知事,可真是一門苦差。

那些滿腦子肌肉與血液的家夥,一個個總是口稱讀書少,要尊重讀書人,所以要多聽讀書人的意見,然後搞了個知事一職,專門請有學問的人幫他們出謀劃策。

但另一方麵,但凡那些知事為他們出的主意自家不喜歡,就會拍桌子大喊“狗屁,統統都是狗屁,哪來這麽麻煩,殺過去便是”。

事後吃了虧,便來一句“悔不聽先生所言”,就算揭過。

有那不要臉的,甚至還會來一句“都怪你,是你他娘的當初沒說清楚,你說簡單點兒老子不就聽了?”

所以知事在各大王府,那就是一塊招牌,用到你的時候你不錯,不用的時候你就是個渣渣。

絕大多數的知事對自家的主子都是無奈哀怨的。

夏文書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他是鎮北府所有知事中唯一敢頂撞徐烈的——他是徐烈的義子。

夏文書從小被徐烈收養,幼時調皮,常被徐烈揍,揍過後還要跪下求饒,說一句“兒子少不知事,義父見諒。”

長大後雖然書讀了不少,脾氣卻依然不小,照樣和徐烈頂著幹,徐烈也是照樣揍,然後就繼續跪下求饒“知事少不知事,請王見諒。”

日子長了,少不知事夏知事的名號也便傳了出來。

所以這夏文書看起來文質彬彬,實際是個硬腦殼。用徐烈的話說,就是“這才是我極戰道中人應有之風範”。

大有讀書人改變不了老子,老子改變了讀書人的牛逼風範。

幾年不見,秦時月如今竟然也成了萬法,此外夏文書和伍少波也都是萬法境,修為到也不低。

鎮北府的兩位知事聯袂來到此地,更是少見,就不知是不是徐烈的意思了。

這刻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見遠處雲水河上方,有雲龍之影若隱若現,隨著天空異象,一道水流衝天而起,若瀑布逆流,激揚於空,化作漫天雨點,卻不落下,而是形成煙雲舒卷之勢,化作雲霧,繚繞於空,將整片山峰都籠於雲霧之下。

陽光折射過雲霧,便斑駁出點點迷離光彩,照得眾人身上彩光紛呈。

隨後就見清泉穀中,竟倒映出一片幻象,就好像有一座花園,倒立於空中,與穀內一上一下,形成對峙之勢。

清泉穀原本就是開著的,任何人都可以進入,隻是進去後也隻是一般風景,並無所獲。

但這刻隨著龍吸水景象的出現,清泉穀竟然也出現了變化,山穀內仿佛同時存在了兩個世界,一實一虛,虛實難辨。

許多修士見此情形,發了聲喊,便向山穀內衝去。

隻是進了穀,卻發現穀依然是那穀,景也依然是那景,自己依然是在原來那普普通通的山穀中,卻並未進入那幻象般存在的綺麗花園。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隻是一個幻象?

眾人驚愕。

抬頭再看,卻見空中幻境中,竟然出現了人的影子。

有人!

有人真的進了那園中。

隻是為何我就進不去?

群修驚愕,有的更是向空中飛去,隻是任其如何飛行,那幻象都隻若空氣茫茫,水中之月,霧裏觀花,看的見,摸不著,更遑論深入其中了。

目睹這情形,寧夜也是微感詫異:“竟是別有洞天,好一處洞天福地。看來此趟當不會空手而回了。”

舒無寧則道:“這地方,好像另在一處空間,要如何進去?”

寧夜笑道:“另辟空間,要求太高,眼前這處洞天尚未到此地步,不過是個小小障眼法罷了。”

公孫夜也笑道:“洞天,洞天。一洞一天地,又何必執著於眼前所見。”

說著卷起一股風煙,裹了眾人,已向清泉穀口旁一個不起眼的小洞飛去,下一刻,六人已出現在一片錦繡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