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秦時月交談過後,寧夜帶著玄策府的人回去。

路上他也在不斷思考。

秦時月並不知道極戰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那個暗子是誰。

這事情便有些有趣,至少秦時月的地位,並不象外麵以為的那樣絕對獲得滅絕王的寵信。

不過也有可能有別的原因。

寧夜對極戰道的情況所知有限,暫時不敢下結論。

但他很清楚一件事,就是秦時月指出的迷神香問題的確是個大問題——如果是煙雨樓殺人,他們為什麽要用到迷神香?

嫁禍?

這或許是最好的解釋。

但這裏麵還是有個問題——如果是嫁禍煙雨樓的話,那就應該把線索留的更清晰一些,沒必要把迷神香帶走。

最重要的是,對方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索煙雨樓的線索。

這不象是一個嫁禍之人應有的做法。

如果不是嫁禍,會是什麽呢?

不知為何,寧夜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剛入黑白神宮時,對庫房的盜藥一案。

那一次盜藥,寧夜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因為他的目的是試探。

試探對手。

也是那次試探,讓他知道真正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是誰,並在後來策劃了對駱求真的暗殺,盡管遺憾的失敗了,但至少思路沒錯。

難道說……這次也是試探?

故布疑陣,隻是為了試探黑白神宮和秦時月的反應,用於判斷對手能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意味著真凶後麵很可能還會有行動。

比如說,象自己對付駱求真那樣?

發現潛在的可能導致計劃失敗的對手,然後先一步除掉,接著再執行大計劃?

寧夜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機。

如果是這樣,很可能自己已經被暗中之人盯上了。

寧夜雖然已是華輪境,但是暗中之人若要刺殺自己,那就多半是有備而來,有備算無備,自己幾乎沒可能擋住。

怎麽辦?

寧夜心海中已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

突然間,寧夜眼神一亮,低笑道:“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圖,這都是個機會……”

寧夜停下腳步,揚聲對身後的玄策府中人,道:“你們幾個,立刻折返,盯住特使府,看住每一個從府中出來的人。快!”

玄策府弟子呆了呆,卻還是領命離去。

調走眾人,寧夜道:“天機。”

“在呢。”天機已從寧夜懷裏探出頭來。

寧夜吩咐了幾句,天機已遁地而去。

交代好諸事,寧夜繼續獨自前行。

來到一條熱鬧的大街上,寧夜突然停下腳步。

他站立不動,四周行人來來往往,寧夜卻仿佛不屬於這世界般,就那麽靜立不動。

突然間,狂風乍起,砂石暴卷,一道劍光乍起,直指寧夜咽喉處。

追魂奪命!

寧夜紋絲不動,身上已泛起大片刀光,洶湧回卷,正撞向劍光。

劍勢受阻,暗殺者一劍無功,叱喝一聲,已**起萬千劍氣,同時落向四周所有凡人。

寧夜一聲呼吼,刀光席卷,鏗鏗鏗鏗,脆響連續不停,已將那些攻擊凡人的劍氣全部接下,可就在這時,一道劍氣突兀出現,正落在寧夜身上。

寧夜身上已飆起一團血光,但就在中劍同時,寧夜腦後華輪乍現,一輪日光升起,竟照得所有人目不視物,寧夜已失去影蹤。

下一刻,待到光線消失,風沙不再,寧夜依然完好的站在街頭,隻是偷襲者已鴻飛杳杳,消失無蹤。

大街上的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狂亂奔走。

寧夜屹立原地,警守四方。

隻是片刻時間,大批的執子城守衛修士已然趕來。

為首一人認識寧夜:“寧行走!你沒事吧?”

“還好,有刺客想殺我,不過可惜,讓他跑了。”寧夜淡定回答。

……

“混蛋!”勞玄明氣憤的一拍桌案:“光天化日下,刺殺玄策府行走,煙雨樓現在行事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寧夜到是半點沒生氣的樣子:“勞使不必生氣,對方如此作為,反而說明了一件事,就是我們已經威脅到他們了。”

“哦?”勞玄明眼神微眯:“你和秦時月不是都認為,迷神香一事尚有蹊蹺嗎?”

很顯然寧夜和秦時月的對話,已經被玄策府其他人告知了勞玄明。

寧夜笑道:“煙雨樓素來詭詐,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把戲最是會玩,不能因為有疑點就不去懷疑。不過最重要的是,煙雨樓從來也不是朋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們幹的,抓他們肯定是沒錯的。”

“問題是你到哪兒去抓他們?”

“秦時月。”寧夜回答。

“秦時月?”勞玄明不解。

“對!”寧夜認真點頭:“我剛剛想通了一件事。秦時月肯定知道關於部分煙雨樓在執子城的情報。”

“為何?”

“因為江大錘要見的人,不是極戰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人……是煙雨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人。”

這就是寧夜想通的事。

秦時月不知道見江大錘那個人的身份,除了她不被滅絕王信任這個可能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極戰道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要見的是誰。

如果秦時月不被滅絕王信任,那麽她著實沒理由成為特使。但是堅定寧夜這一想法的還是當寧夜指出秦時月不知對方身份時,秦時月沒有表現出羞愧惱怒不滿等神情。

如果是因為不被信任而不知道,那麽秦時月不應該如此淡定,哪怕她城府再好,心裏也會不舒坦。以寧夜的截天術,一定會察覺。

所以寧夜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不是秦時月不被信任,而是在這件事上,極戰道根本沒有主動權——他們是在通過煙雨樓獲得線索。

因為出賣情報正是煙雨樓繼暗殺之外,另外一項大生意。

極戰道不擅長刺探,從煙雨樓那裏購買情報服務,再是合理不過。

也因此,隻有煙雨樓才能決定和誰見麵,怎麽見麵——他們知道秦時月精明,更願意找一個魯莽的犇貨護衛來交談。

而幕後真凶想破壞的可能不僅是極戰道與黑白神宮的合作,還有極戰道和煙雨樓的合作。

這刻聽過寧夜的猜測,勞玄明也恍然大悟:“有道理。所以秦時月應該知道部分煙雨樓在執子城的情況?”

“是。幕後真凶不需要留下指向煙雨樓的線索,因為隻要秦時月認為是煙雨樓出賣他們,就會主動告訴我們關於煙雨樓的事,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煙雨樓在執子城的部分人員。如此一來,極戰道和煙雨樓的合作也就會受到打擊。隻是沒想到,秦時月第一時間意識到煙雨樓可能是被嫁禍的,竟然沒有出賣他們。”

“既然秦時月不肯說,你又怎麽知道煙雨樓的人在哪兒?”

“發生了這事,秦時月不可能不和煙雨樓聯係,我已經派人盯住特使府,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線索。”

“秦時月那麽精明,未必上當。”

“她會的,江大錘被殺,連玄策府行走都被行刺,她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就算不能主動出賣,好歹也被動一下。”

勞玄明怔了怔,哈哈大笑:“說的是,也不能總是我們黑白神宮展示誠意吧?極戰道也得拿出些誠意來。”

說著臉色一沉:“不過你自己的安危到是要小心,當街暗殺玄策府行走,這些人的膽子可真不小。看來是要給你加派些人手了。我派一隊修士給你,由你驅使,聽你號令。”

“是!”寧夜大喜。

……

城北街上的一處小庭院裏,一名老嫗正在掃地。

她掃得很認真,一雙眼睛卻是空空洞洞,什麽也沒有。

一名黑衣人快步來到庭院,如標槍般屹立:“行動失敗了。”

“嗯?”老嫗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你竟然也會失手?”

那黑衣人回道:“不是我失手,我根本就沒出手的機會。”

老嫗停下掃地,空洞雙眼望向男子:“怎麽回事?”

“有人在我前麵出手,驚動了執子城守衛,我沒有下手的機會……也許以後都不會再有。”

“該死!”老嫗震怒:“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刺殺已經結束。”

“該死!愚蠢!”老嫗怒不可遏:“什麽人如此妄動,竟然打草驚蛇!”

刺殺之事一出,寧夜此後必有準備,再想殺他,可就千難萬難了。

這一刻老太婆對那暗中行凶之人,已是恨的咬牙切齒。

城外小院,剛換好衣衫的顧瀟瀟打了個噴嚏,有些古怪:“誰在想我?”

天機已冒出頭來:“搞出這麽大的事,想你的人怕是不少。”

顧瀟瀟便哈哈一笑:“是哦是哦,有趣,有趣!下次再有這種事,還記得叫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