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寧夜的話,駱求真腦中嗡的一陣顫響。

果然,寧夜這是把矛頭對準了他。

駱求真幾乎可以肯定,寧夜有某種可以對抗蝕心功的秘法。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天機門上古玄門,千機殿更是大千重寶,保不準有什麽神奇秘法就能抵禦。

最重要的是,蝕心功的出手後果和付東流有直接關係,現在寧夜有眾多人支持他,付東流隻要沒有找到足夠的信息,就不可能對寧夜下死手。

但是付東流對駱求真可就不一樣了。

他一直在妒忌駱求真的才華,如果自己落到他的手裏,駱求真不敢想象付東流會怎麽對付自己。

這讓他眼前一黑。

寧夜這是在玩兩傷戰術啊,拚著自損三千,也要“斬”了自己。

他心中又驚又怒,唯恐風東林答應,惶恐看向嶽心禪。

嶽心禪眉頭一皺:“蝕心功太過霸道,怎可同時用來對三個對神宮有傑出貢獻之弟子,此事暫緩。”

駱求真鬆口氣。

寧夜卻出乎意料的堅持:“勞府魔女一案,駱求真顛倒黑白,嫁禍於我,沒有因此羞愧,反而覺得我折了他的顏麵,蓄意報複,處處針對。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駱求真會再次找我的麻煩,還請風殿首為我做主,寧夜拚著元神受損,從此不能寸進,也絕不讓小人得逞!”

說著已跪倒在地,腦袋在地板上磕出砰砰響聲,竟是死活都不肯放過駱求真。

他不知道駱求真對付自己的後手是什麽,所以不顧一切也要搶先和駱求真拚一把。付東流若是給力些,直接把駱求真弄成白癡,那就再好不過。

眼看著寧夜態度堅決,就連嶽心禪都大皺眉頭。

風東林已笑道:“我到覺得此計可行。”

他幫寧夜,不是因為相信寧夜,而是因為黑殿的麵子,如今有機會狠狠打擊一下白殿,到也不介意犧牲一下寧夜——反正是他自願的。

嶽心禪怒哼:“寧夜,你不用擔心駱求真針對你。老夫在此向你保證,沒有足夠的證據,神宮絕不會對你使用蝕心功。”

所以你是要死保駱求真了?

寧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死扛下去,好在嶽心禪也給了他一份保障,老實說他自己對於欺天術能不能對抗蝕心功也沒太大把握,隻好借坡下驢,道:“既如此,屬下領命。”

口氣卻是一臉的不情願。

寧夜和駱求真的蝕心功,暫時不用承受了,不過尹天照看起來卻是跑不了。

尹天照麵色慘淡,跪倒在地:“弟子已無法解釋過去的一切,既如此,願意接受蝕心功的考驗。”

他現在已不求什麽,隻希望蝕心功檢驗過自己是無辜之後,至少還能好好的活下去,至於後患如何,就看天命。

聽到這話,付東流已站了起來。

就在他要出手之際,嶽心禪卻揚手阻止:“且慢。”

“大殿首?”付東流奇怪看嶽心禪。

嶽心禪道:“尹天照終歸是有功於神宮的,再沒有足夠證據之前,對他使用蝕心功,未免太過絕情。此事暫且擱置,容後觀察,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

付東流有些不情願的坐了回去。

寧夜也是一滯。

他暗中的布置,其實就在蝕心功上,隻要付東流出手,幾乎就可以坐實尹天照的罪名。嶽心禪偏偏在這時阻止,讓寧夜的計劃功虧一簣。

這到也罷了,問題是為何風東林竟然沒有反對?

風東林和西風子水火不容,一向敵視,連帶著和嶽心禪的關係也不算好。但是嶽心禪力保尹天照,他卻沒有反對,這有些不對啊。

心中疑惑生起,隱然間,寧夜心中又起危機。

這時候眾人看他的眼神已沒有了懷疑,反而都帶著欣賞,此次堂審,寧夜可以說大獲全勝,縱然沒有坑到尹天照,至少是保住了自己,洗刷了冤屈。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

駱求真,你不是還有後手嗎?

為什麽還不拿出來?

你到底在等什麽?

寧夜想不明白,卻見嶽心禪已道:“好了,事情既了,你且退去吧。”

“是。”心中疑惑,寧夜也隻能答應。

池晚凝已是開心的跑過來拉住寧夜,眼神中是壓抑不住的歡喜。

她自然是開心的,這一場殿審,寧夜成功過關,寧夜讓公孫蝶為自己整容一事堪稱妙招,造化水無用,導致駱求真的所有計謀失敗,寧夜更因此恢複容貌,又是如此英俊帥氣,她心情飛揚,看著寧夜的眼神寫滿了心花怒放。

隻是看著池晚凝的眼睛,看著她那滿麵飛揚的心情,寧夜心中的危機感卻驟然加重。

腦海中驟然回想起駱求真說過的話“我要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

什麽時候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就是現在!

此刻!

這一刻,造化水的使用,嶽心禪的說話,便如一錘定音,再無人能懷疑他。

可以說從現在起,過去的一切嫌疑盡皆洗脫。

看池晚凝的眼神就知道,這應當就是自己最得意的時候。

危機!

莫大的危機!

寧夜全是汗毛倒豎。

可他不知道危機在哪兒,他甚至看不到任何奇怪的東西,隻是看到池晚凝癡癡的眼神,還有嶽心禪的不耐。

他說:“你們兩個夠了沒有,還不退下?”

寧夜心神微震,突然哇的吐出一口血。

池晚凝大驚扶住他:“寧夜,你怎麽了?”

“沒事。”寧夜一笑,身體顫抖了一下:“是仇不君老小子剛才打傷的,剛才一直在硬挺……挺不住了,你扶我一下。”

“好。”池晚凝毫無懷疑的扶住寧夜,寧夜對著上麵施禮:“寧夜告退。”

他就這麽在眾人環視下,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他背朝大殿,自然看不到背後景象。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嶽心禪,風東林,西風子,駱求真,溫心予,全都在盯著他的背影,竟是一起在目送他。

他們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一路走出大殿,走出廣場,走入那九曲回廊,走過那殿門之外,直至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良久。

西風子突然道:“如何?”

溫心予輕輕搖頭:“沒有任何問題,未見絲毫情緒波瀾。”

嶽心禪也是微微搖頭。

他雖然不會辨情秘法,亦有秘術可知玄機。

但所有這一切,都證實無效。

寧夜沒有任何異常。

駱求真則麵色陡變。

怎麽可能?

他處心積慮設計好的一切,這最後的大禮,竟然沒有發揮作用?

他瘋一般衝過去,衝到殿外。

洞玄殿外,有一座囚籠。

一名滿身傷痕鮮血淋漓的男子正坐在囚籠中,他被折磨的已不成人形,雙目無神,呆滯若死。

唯有一張臉卻被擦的幹幹淨淨。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尹天照跟著駱求真走出來,看到那麵容的瞬間,整個人癱軟在地:“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