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默默的觀察陰陽魚,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下一刻,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杜奕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失誤,那就是陰陽雙魚陣竟然缺了兩個陣眼,顯得極為突兀和不協調。

這種不協調是相對的,在沒有發現之前根本毫無所查,然而發現之後怎麽都覺得突兀。

杜奕一拍腦袋,暗罵一聲白癡,可是一此刻的狀況,如何梳理出兩個陣眼,而且杜奕有所猜測,自己意識回不到本體,恐怕與這不規整的雙魚圖有關。

道家的太極圖有稱之為雙魚圖,也就是天道演化出來的陣圖。

黑色陣圖代表陰,白色陣圖代表陽,黑色陣圖的陣眼為白色,就是說陰中帶陽,而白色陣圖陣眼為黑色,也就陽中帶陰。

兩者旋轉,陰陽交替,也整符合了天道的精髓,世間萬物皆分陰陽,有善就有惡,有黑就有百,有水就有火,相互循環交替,才能生生不息。

當一個世界毀滅,同樣會有另一個世界誕生,而認為無論如何施為,也逃脫不了天道的束縛,依舊延續循環不息。

而杜奕眉心的陰陽圖雖然神似,卻有不同,陰陽交替有之,卻無陰中帶陽,陽中帶陰。

杜奕絞盡腦汁想著補救的方法,可是杜奕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無計可施。

“完蛋了,這次徹底完蛋了,一根陰陽煞氣細絲都沒有,難道要困死在這裏!

老祖,救我啊,我這次真的完蛋了!”

神殿之上的虛影無奈的一聲苦笑,身影慢慢淡化進入了靈位之中。

許久之後,杜奕頹然的放棄了掙紮,因為他知道,就算是杜浩然也是無計可施,在自己的靈台中,真正靠的是自己,一招錯,全盤皆輸,那麽就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不行,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搏,杜奕心中其實有一個挽救的方法,隻不過這個方法太過於凶險,甚至都沒有成更的可能。

元神分為陰陽二魂,以陰陽魂魄為引,將雙魂剝離注入陣法之中,也就是元神化陣眼,成為陣圖的一部分。

這麽做的後果杜奕不知道,可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望著一片片的虛空,杜奕雙眼微微閉上,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身影,有杜奕的朋友,仇人,身死在杜奕的手下的凶徒,對於杜奕來說,這些人就是他一生中所經曆過的一切,這些人組成了他的一生。

將目光停留在老杜,小敏,伍媚身上許久,杜奕深深的歎息一聲,對於老杜有不可磨滅的複雜感情,對杜奕來說,小時候的生活雖然苦楚,然而和這千百年來相比,可謂是幸福。

小敏帶給他歡聲笑語的人兒,將他人生點亮,卻在保護自己的時候離去,對於小敏虧欠太多太多,而如今杜奕之所以這般的抉擇,也是因為小敏,若是被囚困於此,杜奕知道,就算在這靈台中長生不死,可依舊孤身一人。

至於說伍媚,杜奕知道是虧欠人家的,至於數百年的情感,以往在杜奕的心中認為是友情,可是在這一刻,杜奕突然發現,其實一直有一種感情深埋在心中,或者是被小敏的感情所遮擋,這個陪伴他近三百年的嫵媚女人,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杜奕暗暗發誓,隻要有出去的一天,一定會找到伍媚,也許是源於虧欠,但是更多的是杜奕已經不想在逃避了,認真麵對這段感情。

杜奕睜開眼,眼神慢慢變得堅定,可是杜奕知道,這一次不是在玩,也不是在賭,而是九死一生,甚至沒有成功的可能。

杜奕心中默念清心訣,讓自己進入平靜的狀態,然而他的雙手卻抓住了自己的元神,在雙手的撕扯下,元神漸漸的被拉長,腹部慢慢出現裂痕,然後越來越大,然而這個過程卻是極為痛苦的,靈魂一分為二,化作陰陽雙魂,這種被撕裂的疼痛,讓杜奕痛不欲生,若不是默念清心訣,保持心中的那一份清明,恐怕此刻的杜奕,已經完全喪失了最後的理智。

杜奕的速度越來越快,因為杜奕知道,隻有速度越快才能越快的脫離這種痛苦。

然而當元神一分為二的關鍵時候,杜奕突然愣住了,杜奕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再一次忽略極為重要的事情,眉心之處的陰陽圖乃是一個整體,占據杜奕的元神並不能與之分離。

杜奕悲哀的發現,此刻已經進退兩難,痛不欲生的劇痛讓他幾近喪失理智,最有一份清明讓杜奕做出最後的決斷。

此刻的杜奕元神被撕裂,撕裂一直沿著下身延續到脖頸之處,杜奕無可奈何,如今已經分開想要複位已經是千難萬難。

這好比一個人,一個大夫,可以給別人醫治脫臼,然而自己若是脫臼,卻隻能找別人幫忙,而杜奕就是自己將自己弄脫臼了,想要將脫臼的部分複原,並不是簡簡單單複位那麽簡單,醫不自醫,杜奕對於這點還是明白的。

無可奈何,杜奕保持最好一分冷靜,將自己身體的兩個部分,同時向著眉心的陰陽圖送去。

屬陰性的元神在陽魚頭部中心插入,屬陽性的元神在陰魚頭部中心插入。

當兩個獨立屬性的元神被拉伸直入陰陽圖的時候,頓時陰陽圖光芒大盛,而且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吞噬杜奕的雙魂,而且隨著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陰陽雙魂開始交織在一起,飛速的融入陰陽雙魚圖中。

杜奕雙魂被陰陽雙魚圖所吞噬,被撕裂的劇痛漸漸影響杜奕,意識漸漸模糊混沌,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平靜了下來。

當所有一切都平靜後,靈台內隻有一個陣圖漂浮,正是陰陽圖,兩條陰陽魚慢慢的旋轉,兩個陣眼竟然是兩張人臉,竟然都是杜奕的模樣。

——————

風雲變幻,時光流逝,在杜奕進入密境後,已經過了兩百九十多年。

女兒國天驕城,城牆的角落處,一個邋遢的男子蹲在牆根,眼睛茫然的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

幾匹快馬奔馳,沿著城門一路狂奔,帶隊的是一名少女,一身銀亮的愧疚,說不出的英武,而此刻的少女滿臉急切,與身後的一眾女兵,一起口中大聲的叫嚷,正中央的道路上,一位老阿婆帶著孫子前行,被馬蹄聲所驚嚇,栽倒在地,小男孩回頭,隻見駿馬奔襲而來,距離兩人也不過一丈些許。

在街道兩旁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阿婆和小孩的身影消失了,而駿馬落腳之地正是兩人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一身銀亮甲胄的少女翻身下馬,對著另一人說到:“不要耽誤時間,快去稟報,不得耽誤時間!”

“是隊長!”

下馬之後的隊長對著眾人一一拱手以示歉意,眼睛在尋覓著阿婆和小孩子的下落。

可是眼角處突然在牆根發現了兩個人,兩人呆立,一個落魄的男子向著遠處走去。

女隊長趕忙上前扶起老阿婆道:“老人家真是對不起,緊急公務,事關重大,剛剛多有驚擾,向你賠不是了!”

老阿婆眼睛愣愣的盯著即將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隨後雙眼一番暈了過去。

小男孩比較頑皮,指著那個髒兮兮落魄的身影說到:“那個老頭會飛,我們咻的一下就到這裏!”

女隊長心中一驚,對於這個世界他可是有所了解,祖上便是承蒙高人點撥,傳授了仙法,不光可以延年益壽,還可以一掌碎巨石,雖然三百年過去了,女隊長家族已經日益龐大,雖然她不過是個隊長,統領百人,可整個孟家在天驕城,乃至整個女兒國都有舉足輕重的分量,全賴那高人所賜。

女隊長心中震驚,以這樣的功夫,可以斷定剛剛那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就算是老祖也達不到這樣的能力。

女隊長疾步追趕杜奕,眼見邋遢落魄的身影轉進死胡同中,女隊長便也一頭紮了進去。

可是下一刻孟琳驚訝的發現,那個邋遢的背影消失了,眼前這個死胡同空無一人。

“縮地成寸,穿牆術,隱身術,這人到底是誰?”

“姑娘,你找誰啊?”

孟琳一驚,仔細看去,不就是剛才的身影麽,頭發披散,一臉漆黑,破衣婁嗖,怎麽看也不像是絕世高手。

“老人家,是你剛才救了那個老阿婆和小孩麽?”

邋遢的男人眼中一陣迷茫,隨機搖搖頭:“不記得了,對了你是誰啊?”

孟琳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因為看不到長相,聲音沙啞,可是並沒有聽出話語中有所作假,不甘心便想著再次試探:“老人家,我是官兵,你怎麽在這裏,你的兒女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是誰?我是誰?

哎,我也想知道,可是,對了姑娘,你是在跟我說話麽?”

孟琳要瘋了,難道這老家夥在裝瘋賣傻,而且更為主要的是,剛剛巷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這個老頭一瞬間就出現了,自己怎麽說也算是個小高手,怎麽就沒有發現,所有孟琳篤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剛剛就下老阿婆和孩子的老頭,而且這個人有可能有什麽毛病,但是也不排除裝瘋賣傻,說不定其中有什麽隱情也為可。

“老人家餓了吧,我請你吃飯如何?”

“餓了,什麽是餓了,對了你是誰啊?你難道是我的女兒?”

孟琳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差點飛了出來。

男子見到孟琳這樣,落魄男子沙啞的嗓子嗬嗬一笑道:“女兒啊,不要激動,都是爹爹不好,什麽都記不得了!”

孟琳這個委屈啊,什麽時候出來個爹爹,眼前這個老頭到底是不是裝的,不過對於自己的安全,孟琳倒不是很擔心,因為這個老頭就下了老阿婆和小孩子,顯然並非是惡徒,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孟琳有點同情這個老頭。

孟琳無可奈何,便牽著老頭的手,向著自己家的院落走去,一再叮囑落魄老頭不要離開,自己去去就回來給他做飯,這才趕去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