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應戰之時,似乎有人窺視豐源山?”

寶壽道長眉宇微皺,然後微微搖頭,暗道:“先前躲在暗中的,不僅僅是吞陰山那位掌教?”

他這般想著,從天穹之上,落了下來,看向土地裏的赤焰山妖。

赤焰山妖,善於遁逃,在獵妖府半袖紫衣率斬妖吏圍殺之下,仍能逃出生天。

哪怕是那半袖紫衣青年,不惜損耗根基,追殺過去,可最後卻也讓這赤焰山妖,堅持到了袁嘯舟的救援。

但寶壽道長也未有料到,赤焰山妖居然這般耐死?

雙臂化山,被他斬成虛無,又被他一劍斬成兩段!

但這赤焰山妖,竟還是未死,它舍棄了下半邊身子,將上半邊身子融入土地中,便要借土遁去!

好在小熊仔機靈,直接抱住了赤焰山妖的腦袋,阻止其遁入土地之中!

而這赤焰山妖身受重傷,僅存個頭顱,也已無力反抗。

在寶壽道長歸來之時,它便成了甕中之鱉。

“這都不死,果然天賦異稟,難怪獵妖府那位道友,不惜折損根基,都沒能將你拿下。”

寶壽道長伸手一探,抓住這個腦袋,將赤焰山妖上半截身子提了起來。

而在不遠處,就是赤焰山妖的下半截身子,但此刻卻已經化作了岩石。

這個獵殺榜上,名列十七的赤焰山妖,也是名震南荒,占山為王的蓋世妖魔,如今便已頹然不堪,看向小熊的目光之中,充斥著憤怒之色。

若不是這個小東西,它定可借土地遁逃,隻須逃走,過不得十天半月,即能恢複下半截身軀,仍可恢複至全盛之時,這就是赤焰山妖的天賦異稟之處!

“這個沒法吃。”小熊忽然開口,指著赤焰山妖的下半截身子,搖了搖頭,這般說來。

“那就不吃了。”

寶壽道長提起赤焰山妖,神色冷漠。

赤焰山妖不斷掙紮,猙獰的麵容上,眼眸幽光閃爍。

它失了半截身子,又斷了雙臂,無力反抗。

但下一瞬間,寶壽道長便將它的腦袋也刺了個對穿,並從中挑出了一條灰色石頭。

“這是什麽?”小熊問道。

“赤焰山妖的本體。”寶壽道長拋了一拋,說道:“大山矗立億萬年,靈性有成,結為此物,喚作山心,久而開靈,遂而成妖……將這山心埋在豐源山,可使山勢穩固,底蘊日漸沉厚。”

“那過些天,會不會再長成個赤焰山妖?”小熊問道。

“那得千年萬年之後了。”寶壽道長淡淡道:“咱們提前將它封鎖,打入本門法力烙印,日後它當真開靈,重新化作山妖,那也是新的一尊山妖!傳聞它在南荒,號稱一方山神,而未來白虹觀後世弟子,也可將誕生的山妖,視作山神!”

“那這個值多少錢?”小熊問道。

“回頭再說。”寶壽道長問道:“方玉和張珺呢?”

“跟工具甲去收屍了。”小熊忙是說道。

“兩名金衣斬妖吏,都還有一口氣,讓他們不要殺了,拖回來就是了。”

寶壽道長吩咐一聲,小熊當即屁顛屁顛就走了。

過不多時,方玉和張珺,連帶著工具甲,帶回了三具“屍首”。

一個是吞陰山的嫡傳弟子,運使煉魂神幡,以及化屍葫蘆,被他劍氣波及而死。

另外兩個,便是金衣斬妖吏,均存一口氣。

但寶壽道長信手一揮,便直接斃殺他們。

“道長不問一問?”張珺見狀,不由驚愕。

“袁嘯舟這樣的人,請他們來當幫手,隻是讓他們用命來擋貧道的劍而已,絕不可能讓他們知曉隱秘,問不出來的。”

寶壽道長指著那兩柄斬妖刀,說道:“雖說金衣斬妖吏來犯,貧道為求自保而出手,但是他們死在豐源山,不好跟獵妖府交代,將刀融了,提煉精鐵。”

說完之後,他提著三具屍首,來到了後山所在。

孟山君伏低在地,瑟瑟發抖。

聽得動靜,才見這巨大猛虎,緩緩抬頭,眼中充斥著驚恐。

“道長勿怪,非是小妖不敢對袁嘯舟出手,實在是麵對袁嘯舟,疲軟無力,任他拿捏。”

“無妨,正如袁嘯舟迫你出手,你礙於拘神秘術,不敢對本座出手一樣,可以理解。”

寶壽道長將三具屍首拋下,冷淡說道:“袁嘯舟手中,還有一座紫金寶塔,與白虹仙劍一脈相承,你可知曉?”

孟山君眼眸之中,頓生茫然之色,旋即又想起什麽,連忙說道:“當日殺進大夏國境之內,大夏王朝的修行人不斷圍追堵截,小妖也曾與袁嘯舟分開過,並且後來得遇袁嘯舟,各類事情皆聽他吩咐,也是四處奔波。小妖隻是知曉,袁嘯舟的仙劍,是在他進入大夏之後,未足十日,便機緣巧合得獲的。”

寶壽道長皺眉道:“你不知這紫金寶塔?”

孟山君微微搖頭,隻思索著道:“白羊縣一事,本是他一手策劃,後來賣給了閻羅殿玉恒長老,派小妖來豐源山探查師弟秋風之事,後來小妖被道長所傷,療養多日……”

“還吃了被貧道弄死的煉神境真人屍身,定下了你晉升煉神妖王的基礎?”寶壽道長麵無表情地道。

“道長恕罪……”孟山君嚇得一個激靈。

“繼續說。”寶壽道長冷淡道。

“在其中這段時日間,他與杜興開始勾結,並得了一樁天大的機緣。”孟山君連忙道。

“天大的機緣?”寶壽道長忽然想起了玉恒老鬼一直惦記著,袁嘯舟舍棄白羊縣,去尋找的天大機緣,莫非就是這紫金寶塔?

“他得到了機緣,但從來沒有人知曉這機緣是什麽。”孟山君語氣壓低,這般說道。

“紫金寶塔,他隻守不攻,便立於不敗之地。”

寶壽道長暗道:“白虹仙劍主攻,紫金寶塔防守,難怪他萬分自負!白虹仙劍是他對外的資本,所以此劍之威,眾所周知,而紫金寶塔是他保命的底氣,連他的坐騎孟山君,都不能知曉。”

可是袁嘯舟是從哪裏得到了紫金寶塔?

先是白虹仙劍落於其手!

又是紫金寶塔被他所獲!

袁嘯舟何德何能,竟有這等曠世的緣法?

但細想之下,今次白虹仙劍被他奪回,下次紫金寶塔自然也能奪回,這袁嘯舟何德何能,竟充當送寶童子……呸,送寶老翁?

——

廣山域,金陽縣。

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停在官道上。

青年看著那邊的方向,神色肅然。

而車內有一隻手,撩起了車簾,似乎在觀看星空,未久便又放了下來。

“走罷。”

“去豐源山?”

“不去了。”國師歎了聲。

“他是國師要找的人嗎?”青年問道。

“是與不是,也不重要了。”國師應道。

“為什麽?”青年頓了下,然後說道:“白虹仙劍是被師叔你親手封禁的,此後不知所蹤,輾轉落在袁嘯舟手中,因仙劍靈性被封,他才得以動用!而就在剛才,仙劍有靈,顯然是因道士法力,從而複蘇!這就可以證明,這寶壽道人,就是白虹仙劍的繼任者!”

“那又怎麽樣?”國師語氣稍低,卻又悶聲咳嗽幾聲,才喘息道:“他已經很強了。”

“能有多強?”青年不禁問道。

“袁嘯舟煉神巔峰,持仙劍之利,威能淩駕於煉神之上。”國師緩緩說道:“加上三名煉神境合力圍攻,又有兩件可以傷及煉神的邪道至寶……你認為這樣的陣容,讓你師尊這位獵妖府主迎戰,有幾成把握脫身?”

“不知道。”青年應道。

“他有十成把握脫身,但沒有任何機會反敗為勝。”國師出聲道:“你師尊麵對這樣的陣勢,隻能遁逃而走,可是這道士正麵迎戰,卻能大獲全勝,如非紫金寶塔以及吞陰山掌教,他可以全殲來敵。”

“可是他終究是借助仙劍之利!”青年略有不服,說道:“如非仙劍反戈一擊,他未必能勝!”

“那是你沒有看清而已。”國師輕笑著說道:“袁嘯舟這尊煉神境巔峰,持白虹仙劍,與他對了一劍……可是這道士用的普通法劍,他的劍芒卻擊潰了袁嘯舟的劍芒,餘威不滅,還朝著袁嘯舟而去!”

“師叔是說,他不借仙劍的鋒銳,也超出了煉神巔峰之上的戰力?”青年這才反應過來,眼神之中,多了一抹震撼。

“是啊,未有仙劍,尚且如此厲害,得了仙劍之後,如虎添翼,再添銳利鋒芒。”國師咳嗽了兩聲,喘息著道:“我受傷日久,傷勢未複,以如今的狀態,也不敢輕易接他的劍。”

“他就真如此強大?”青年心中震撼,低聲道:“師尊之前說過,半仙隕落之後,大夏境內,師叔再無敵手!盡管身受重傷,仍是無敵之姿!可是師叔也無力製衡於他嗎?”

“若不動用國運,實在鎮不住他。”國師應道。

“若動用國運呢?”青年又問道。

“……”國師沉默良久,才問道:“剛才你見到了嗎?”

“見到什麽?”青年眼神茫然。

“靈氣流轉。”

“靈氣流轉,與此有何關係?”

“豐源山承接九域風水,靈氣皆匯聚至此,落在這道士身上。”國師停頓了一下,說道:“真要強行以國運鎮殺,隻有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