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的盛典,如約召開!

八境神魔受禁於大道,皆未能前來,但是他們的使者,卻都已經到來!

甚至原本避而不見的其他各境神魔,如今也派遣使者,主動前來!

大周皇帝心中知曉,這不是為了大周王朝盛典而來,也不是真正看重大周王朝,而是因為不久之前,在神庭舊址所在的黑暗!

黑暗的劫數,出現在了中元境,這讓各方真仙級數的神魔,都感受到了不安的悸動。

這些使者與其是說來到大周王朝,不如是說來探神庭舊址!

此時大周京城之中,新組成的巡察司與監察司,正在將各方消息報來。

大周皇帝背負雙手,長出一口氣。

自從登基以來,內憂外患,為了朝堂平衡,並且製衡各方勢力,他一向行事都萬般謹慎,作為大周王朝的皇帝,卻有著諸般掣肘,對於官員將領的賞罰,都須得顧慮到其他勢力,頗有一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之感。

時至今日,他終於具有了掃清內部一切隱患的本領,將兩大聖地、六大世家、各方宗族門派勢力,盡數收歸麾下,從此再無內患!

在這一場盛典之後,大周內部統合,便要開啟對大夏王朝的攻伐,徹底統合中元境!

“陛下,八境來使,皆已入京,目前大夏王朝也有來使獻禮。”

盡管大周王朝如今對於大夏,也是虎視眈眈,但是撕破顏麵之前,終究是鄰國,而大夏王朝顯然也不願給予把柄,讓大周王朝借機發難。

周帝微微點頭,又問了一聲。

“來者可是大夏國師?”

“回陛下,來人並非大夏國師,但此人是大夏國師的師侄,獵妖府老府主的親傳弟子,據說與那位已經隕落的寶壽道君,是至交好友。”

這名青年說完之後,又道:“而且,除卻大夏朝廷使臣之外,還有大夏境內的四大仙宗,十二道派,分別派遣使者隨行,攜禮來賀。”

“四大仙宗?”

周帝怔了下,一時間未有反應過來,旋即才笑道:“豐源山白虹觀也來了?”

三大仙宗的威名,流傳了數千年之久,如今多出一座仙宗的名號,前後未過兩三個月光景,倒還有些不大習慣。

這青年低聲說道:“目前寶壽道君雖已隕落,但消息在大夏境內似乎還未真正傳開!除此之外,白虹觀不單是有寶壽道君,還有那位大周開國帝師坐鎮,他老人家是白虹觀的初代祖師,深不可測……各方就算得知寶壽道君隕落,想來也是不敢妄動!”

周帝聞言,笑著說道:“這倒也是,盡管寶壽道君打下來的第四仙宗之名尚未穩固,但有帝師坐鎮白虹觀,倒也不至於崩塌。”

說到這裏,又聽周帝問道:“那白虹觀的來使,又是何人?”

青年正色說道:“白虹觀第六代觀主,長命道人!”

周帝怔了下,思索了一番,然後說道:“前次豐源山有了異動,並立即定下第六代觀主,於是讓各方懷疑是寶壽道君重傷……朕依稀記得,這第六代觀主,似乎不是真正的道人,而是一頭熊?而且聽聞它是個還沒膝蓋高的熊崽子?”

那青年點頭說道:“根據消息,這頭熊還未滿周歲,曾經得獲過中元境煉氣第一強者的名號,而且它深受寶壽道君喜愛,又被帝師看重,因此被定為白虹觀下一任觀主。”

周帝聞言,更是啞然失笑,說道:“這白虹觀依靠著寶壽道君,生生打出了第四仙宗的威名,但門中勢力著實淺薄,竟然讓一個煉氣境的熊崽子當了觀主,簡直荒謬而滑稽。”

說完之後,周帝又道:“那寶壽道君的名聲,朕聽聞已久,可惜未能正麵較量,如今他已葬身於黑暗之中。眼下朕倒是好奇,這未滿周歲就已號稱煉氣境第一的白虹觀當代觀主,究竟有多麽滑稽!”

而就在周帝心生好奇的時候,一艘戰船駛入了大周王朝中部範圍之內,插著一支大周王朝的通行旗幟,此路也算暢通無阻。

在戰船之上,有一隻熊崽子的標記。

這是豐源山白虹觀的戰船。

這是大夏朝廷,向豐源山借用的戰船。

而豐源山當代觀主很不樂意,直到文大人給出了十二萬兩的租借費用。

此時文大人揉著眉宇,看見船艙之內。

而在船艙之內,就見一頭小熊崽子埋頭在翻布袋。

那小熊崽子上半身都鑽進了袋子裏去掏東西,隻撅著個屁股,尾巴還左右搖晃著。

“熊小爺,您老人家這是作甚麽?”

“關你什麽事?”

小熊崽子的聲音,悶在布袋裏,有些模糊。

文大人悄悄瞧了一眼,發現淨是什麽鏟子、繩子、錘子、袋子之類的玩意兒,也不像是法寶仙物。

但就這麽些東西,好像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一樣,這熊崽子一路抱在懷裏,不讓布袋離開視線範圍之外。

臨近了大周京城之後,這熊崽子便又撅著屁股,埋頭搗鼓這個布袋,忙得不亦樂乎。

文大人看著它在那邊忙活,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才道:“聽聞寶壽道君進入大周王朝境內,失去了蹤跡,隱約有傳言稱,道君陷入了足以誅殺仙神的布置當中,已經凶多吉少,盡管關於此事,我不大相信,但國師提及那布置確實可以誅殺仙神,而寶壽道君畢竟不是真仙,所以才命我來探一探口風,萬一道君當真出事了……”

說到這裏,文大人歎息了一聲,道:“你其實不應該來的,作為白虹觀下一代觀主,應該統籌白虹觀諸事,穩住道君打下來的第四仙宗。”

小熊崽子從布袋裏掏出一根繩子,在自己胖乎乎的毛絨肚子上繞了好幾圈,然後才看了過來,眼神之中充滿了“你小子怎麽不長見識”的嫌棄之色。

“知道小爺為什麽非得跟你來嘛?”

“因為跟我一起來,賀禮全讓朝廷出了,你可以省一份賀禮?”文大人想了想,認真說道。

“……”熊小爺怔了下,然後眼神中的嫌棄變成了惱怒,說道:“胡說八道什麽呢?小爺可是白虹觀的第六代觀主,能幹出這種事?當心小爺我去找國師告你的狀,膽敢誹謗我白虹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是因為省賀禮,你跟著我來幹什麽?”文大人無奈道。

“誰跟著你了,這是我白虹觀的戰船好不好?”熊小爺惱怒道:“我本來就要來大周京城一趟的,跟你一塊兒不是順路嘛!”

“你可以不來,也不應該來。”文大人搖頭道。

“小爺不來,你讓我家老爺自個兒鏟牆灰?”熊小爺翻了個白眼。

“什麽意思?”文大人忽然皺起眉頭。

“你真以為我家老爺會死?”熊小爺嘿然一笑,說道:“我家老爺說過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老人家這樣的禍害,不得與天同壽?”

“這……”文大人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應。

“我可告訴你,這次大周盛典,我家老爺鐵定不會缺席!而且我家老爺是不能吃虧的性子,要是這次真是被大周王朝坑害了一把,可不會善罷甘休!”

熊小爺掰著指爪,一個一個算,咕噥著道:“你算算啊,我家老爺要是來了,不得砍死兩個?”

它盤算著說來,又道:“再說了,就算沒有人得罪他,也必須找借口砍死兩個,不然怎麽抄家?”

“要是後麵抄家了,這牆灰總得有人來鏟罷?”

“你看這鏟牆灰的事兒,能讓我家老爺這樣的身份親自動手?”

“這種事情,做起來有失身份,交給你們這些家夥,我又不放心,尤其是你,欠了我家老爺的銀兩還沒還,回頭私藏了寶貝,又轉手給我家老爺,說是還債,還不是我們吃虧?”

“所以這種事……隻好我親自來了。”

熊小爺攤了攤手,然後說道:“對了……我家老爺回頭鬧事的時候,你們給他壯聲勢的時候,最多喊三個六,多了顯得浮誇,他老人家怕是不高興。”

文大人不由得沉默半晌,然後說道:“寶壽道君如今究竟如何,我們還不知曉,你不要亂來……咱們是來給大周盛典獻禮的,不是來鏟人家牆灰的。”

熊小爺撇了撇嘴,說道:“你當我傻呀?我家老爺不出麵把人砍死,我怎麽去抄家鏟牆灰?這不得等我家老爺現身了再說?”

文大人聽到這裏,覺得這話頗有道理。

要是寶壽道君當真遭遇不幸,也不會出現在大周京城之中,這熊崽子自然也不敢亂來。

要是寶壽道君當真出現了,指不定這熊崽子真能鏟掉幾家大周高官的牆灰來。

他想了想,低聲道:“你家老爺要是斬殺了大周的官員,你能找著那些官員的家裏嗎?”

熊小爺怔了下,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文大人遲疑著說道:“我是大夏的使臣,不能學你這樣亂來,但是我可以派人去查清大周文武百官的住處……回頭寶壽道君砍死哪一個,我就給你哪一個官員的住處,但是你得到的寶貝,得分出一成,用來抵消我欠你白虹觀的債務。”

熊小爺聞言,不由得有些為難,但是又想了想,終究還是一咬牙一跺腳,然後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文大人這樣說來,又往外邊看去,說道:“距離京城不遠了,就算船上插著通行的旗幟,到了這裏也須得經受盤查,待會兒你千萬不要妄動,記得顧全大局……這裏終究是大周王朝的地方。”

熊小爺好歹也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物,當下點頭說道:“知道了啦,隻要他們不跟小爺我要過路費,什麽事都好商量。”

說完之後,它又打發了文大人,將他趕出去,埋頭在房間裏整理作案工具。

而文大人走出來,到了船頭,看見了前方準備攔截的大周王朝軍部修行者,當下抬手,授意船上眾人停下戰船。

因為這一場盛典,大周王朝調動了不少軍隊,在京城內外布防。

前方約有千人之眾,結陣布防。

而統領卻有兩位,各領五百人。

這是大周王朝近來新製,此二人分別來自於不同世家,也有互相製衡的職責。

“大夏王朝使團?”

兩人對視了一眼,神情倏地凝重。

此前大周王朝與大夏王朝,在邊境的戰火,停歇不過兩三月,後來大夏皇帝隕落,大周興兵六百萬,被寶壽道君阻攔……世人皆知,大周王朝如今聲勢鼎盛,遲早要吞並夏國!

左邊那位統領,使了個眼色,示意要給個下馬威。

但右邊這位則較為穩重,低聲道:“來者是客,理應展現我大周的風度,不要亂來。”

於是另一名統領便也作罷,例行公事,開始盤查。

文大人神色冷淡,實際上過往在兩國之間也有使團來往,但是涉及一國顏麵,通常是不會盤查的,而如今的例行公事,本身就是一種下馬威!

“這位大人勿怪,畢竟我大周盛典,不容差錯,如今的局麵之下,不能有半點閃失。”

右邊這位統領,這樣說來,而他伸手一揮,已有人登船清點人數。

但過得片刻,又聽得一名士兵高聲說道:“大人,船艙內有動靜。”

左邊那統領見狀,似乎拿捏到了把柄,冷笑道:“不是已經召集使團眾人來到甲板之上嗎?為何還有私藏之人?讓他滾出來!”

文大人眉頭緊皺,正要說話,卻見右統領抬手道:“無妨,讓他報上名號,登記入冊便是,核驗無誤,你們便入京罷。”

於是就有士兵往船艙裏喊道:“內中之人,報上身份。”

此時船艙之內,熊小爺剛把作案工具整理完畢,就聽見外邊有人盤問,語氣冰冷,十分不善。

當下熊小爺心中不滿,就要回一句“關你屁事”,但下一刻,便想起初代祖師的吩咐,畢竟如今熊小爺已經是負債累累的下一代觀主,理應維護白虹觀的威嚴與顏麵,做事要識大體,說話要有風度,要展現出白虹觀的少主風采。

於是就見熊小爺深吸口氣,心平氣和地回了一句。

“貧道……有錢!”

稚嫩的聲音,清脆地響起。

眾人麵麵相覷,頗為錯愕。

文大人揉了揉眉宇,歎了一聲。

兩位統領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左邊那統領當下喝道道:“有錢沒錢的,關本統領什麽事情?你小子還想用錢賄賂?趕緊滾出來,看你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物事……”

右邊這統領抬手將他按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夏王朝的戰船,前麵已經盤查過了,咱們走個過場就好,既然他說有錢,就讓它給錢嘛。”

左統領聞言,便也覺得有禮,當即出聲道:“既然有錢,給個十萬兩銀子,便也罷了。”

文大人聽到這話,當下麵色大變。

果不其然,就在聲音落下的下一刻。

轟地一聲!

船艙之中躍出一頭熊崽子,拎著錘子,滿眼怒火,就砸了出來!

“還敢收小爺的過路費?”

熊小爺一錘子就將那左統領砸在了地上,憤怒地道:“小爺都自稱貧道了,一聽就知道很貧窮,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還十萬兩銀子?你家南景侯都沒這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