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賞錢嗎?”

區區四個字,讓豐源山白虹觀之內,氣氛忽然陷入了一片凝滯當中。

先前剛剛在他們心中樹立起來的高人形象,本是低調沉穩內斂,拯救眾生而拂袖而去,不求功與名,在這一句話後,頃刻間崩塌。

無論是餘多,還是楊文離,都陷入沉默之中,一時間未有回應。

隻有文大人,從來都堅信這個道士與“淡泊名利”四字毫無瓜葛,聽得這話時,反而十分滿意點頭,然後應道:“沒錢。”

“……”

寶壽道長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接下來,寶壽道長坦白了自己作為一個好心路人,發現青冥州動**源頭所在,熱心地前去鎮壓的並不詳細的瞎編的過程。

在交代他瞎編過程之時,他偶爾反問幾句,便也知曉了災禍的源頭。

因為古玄州的動**,九霄仙宗鎮壓禍亂,但青冥州近來因為各方麵變故,所以容易遭受影響,形成災禍。

聽到這裏,寶壽道長心中一動。

“如此說來,九霄仙宗所在的古玄州,也有這麽一條命脈?”

“古玄州的命脈,莫非也是一座百丈光鼎,鎮壓著古玄州生成的地龍?”

“大夏境內,這樣的布置,究竟有幾處?”

“那位古老存在,是出於什麽念頭,接連布下這等手筆?”

在這一瞬間,寶壽道長心中升起許多疑問,但看向獵妖府三人,終究還是將疑問壓下。

此行,楊文離和餘多二人,來此是為向寶壽道長致謝,但更多的還是要想要見這位力挽狂瀾,拯救青冥州的高人一眼。

尤其是餘多,心緒複雜到了極點,他以往自視甚高,心有傲氣,後來聽聞寶壽道長事跡,略有不服,但最後仔細了解諸般事跡,還是頗為敬服。

後來外界傳言,寶壽道長堪比謫仙,勝於國師,他略有不滿,但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傳言屬實。

他每一次以為自己足夠高看對方,卻都忽然發現,對方比自己想象之中,更高得多。

“你的銀兩,我已經湊足了。”

三人之中,唯獨文大人,最讓寶壽道長歡喜,因為他是來還錢的。

盡管袁嘯舟的腦袋,和閻羅殿主的腦袋,文大人還是賴賬了,但之前的銀兩,卻都一筆還清了。

“我被調離青冥州,今後你好自為之。”

文大人這般說來,又道:“今次見你,一是還錢,二是提醒,新來的那位左域紫衣主事,對你懷有敵意。”

寶壽道長略有緊張,問道:“他會克扣貧道賞錢?”

文大人不由一怔,然後搖頭道:“那倒不至於。”

寶壽道長鬆了口氣,說道:“那不就得了?敵意不敵意的,都不重要,他又不是絕世佳人,貧道又不要他喜歡。”

文大人頓了下,說道:“我要走了,三成銀兩的事,到此為止。”

寶壽道長聞言,不由大驚,頓時扯住他衣袖,誠懇地說道:“你說他對貧道有敵意?那要是他回頭讓雷劈死了,明天讓妖魔殺死了,或者後天走在路上摔死了,你是不是就能重歸青冥州獵妖府主事人的位置?那麽咱們三成銀兩的約定是不是可以繼續?”

“……”

文大人陷入沉默當中。

餘多神色古怪,也沒有開口。

隻有楊文離咳了聲,低聲道:“道長,我們三人,畢竟都是獵妖府的,你這麽說話,不大妥當罷?”

寶壽道長擺手道:“哪裏不妥當了?貧道又沒說要殺他,他死了跟貧道有什麽關係?”

說完之後,他忽然湊近前去,看向文大人,笑道:“你要調離青冥州,三成銀兩的承諾作廢了,可是上次托你師弟帶來的那封書信,內中與貧道的交易……總不至於也作廢了罷?”

餘多和楊文離對視一眼,不由看向文大人。

隻見文大人沉默了一下,說道:“依然算數。”

說完之後,他似乎想到什麽事情,悵然歎息一聲,走出道觀之外。

寶壽道長示意餘多和楊文離坐下飲茶,也走出門外去。

文大人根本不是惆悵,而隻是想要避開餘多跟楊文離,單獨與他談話而已。

“提醒你一句,吞陰山自創立以來,曆代掌教都是因壽盡而亡,從來沒有死於外敵的先例。”文大人語氣複雜,說道:“所以曆代吞陰山掌教,都號稱不死之身!”

“貧道看上的,就是他的不死之身!”寶壽道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自從接了你那封書信,貧道早就想好怎麽弄死他了!他其實比卓書崇難纏,不過貧道不跟你講價,就按獵殺榜首的價格,把吞陰山掌教,定在這個價位!”

“你也不要過於自負,省得把自己性命都搭進去了!”文大人看了道人一眼,淡淡道。

“貧道一向低調謹慎,你大可放心,”寶壽道長這般說來,心中默默念道:“隻要你銀兩給到位,皇帝都給你扯下位!”

“大哥,文大人的信,你看過沒有?”邊上的工具甲悄聲問道。

“沒看過。”小熊仔搖了搖頭,悶聲說道:“信上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大人顯然還要再欠咱們老爺一筆錢,這種賒賬的事,大概是筆賠本的買賣。”

“……”

文大人深深看了那兩頭小妖一眼,麵無表情。

而寶壽道長又扯著文大人進了道觀之中,商量這一次鎮壓災禍的獎賞。

“此事算你有功,但朝廷未必封賞,我最多借助青冥州獵妖府,替你揚名。”

“揚名……”寶壽道長對沒有錢賺的事情,興趣不大,但想起如今混沌珠上的功德金紋,尚未能看得清晰,需要功德增長,當下點頭。

“你也修行到了煉神境巔峰的層次,立下這等功勞,我嚐試給你上報功勞,或許能給你一門禁法。”

停頓了下,文大人沉聲道:“無極魔宗太上長老卓書崇,在皇陵中盜取的,也是一門禁法。”

這話一出,無論是餘多還是楊文離,都露出震駭之色。

此法乃是可以讓煉神境巔峰的人物,更進一步的禁法!

掌握這等法門的,除了三大仙宗,便隻有皇室!

這等禁法,作為皇室根基,怎麽可能傳於這寶壽道人?

“師兄三思……”餘多連忙說道。

“我心中有數。”文大人看了寶壽道長一眼,道:“你也應該心中有數。”

“貧道明白。”寶壽道長略有明悟,笑著說來,所謂禁法的賞賜,自然是不可能從朝廷手中獲得的,但是可以借助這一次上報,傳出某些不大適合傳出去的消息。

“言盡於此,告辭。”

文大人這般說來,正要準備下山,忽然想到什麽,麵無表情說道:“剛才你說身體不適,閉門不見,現在看起來,還是非常精神的。”

寶壽道長歎了一聲,說道:“其實主要是三位登門,貧道才強撐著精神,與三位大人見麵,實際上貧道已身受重傷,傷重瀕死。”

“祝你早日康複。”文大人麵無表情地說來,又頓了下,說道:“還有件事,算是本官拜托你。”

“何事?”寶壽道長當即問道。

“斬殺閻羅殿第三殿主程烈的當夜,少陽宗老祖來過?”文大人出聲問道。

“他來獻禮,給貧道送上了一柄少陽尺。”寶壽道長點頭說道:“這是個很懂得禮數的老人家。”

“他壽元將近,僥幸得了寶物,晉升煉神境巔峰,但是……”文大人出聲說道:“煉神境大成晉升到煉神境巔峰,隻是在煉神境層次之內再跨出一步,又隻是借助外物提升,對於壽數增長有限,他最多還能再活半個月。”

“半個月?”寶壽道長露出思索之意。

“少陽宗失去了他,即將分崩離析,門下長老弟子守不住山門基業,必將四散而去,而這少陽宗的前輩,與我家師尊有舊。”

文大人近前半步,說道:“少陽老掌教將死,若你答應三五年內,庇護他門下徒眾,那麽他臨死之前,定會替你拚命!我知道你本領高深,但你我謀劃當中的這一環,正是因為你戰力太強,所以才更需要一位幫手!”

寶壽道長頓時陷入思索當中,過得片刻,才應了一聲,說道:“貧道考慮一番。”

而文大人見狀,也鬆了口氣,領著餘多和楊文離二人,徑直下山而去。

三人歸返廣山域獵妖府。

“師兄……”餘多正要開口。

“師弟無須多言。”文大人淡淡說道:“盡管我知道朝廷不會給他真神法,但是我還是要為他請賞!”

“為什麽?”餘多搖頭說道:“真神法乃是皇室根基之一,不可能外傳出去,你分明知道朝廷不會答應,這奏章送上去,隻會讓陛下對你心生厭惡!”

“有功於民,自該為他請賞。”文大人這般說來,又道:“對了,你家世顯赫,在京城人麵很廣,替師兄找一間店鋪。”

“師兄要作甚麽?”餘多皺眉道。

“獵妖府將我調離青冥州,而我此去京城請賞,多半要丟了斬妖吏的身份,隻能在京城教人練劍謀生了。”文大人平淡道。

“你想收徒弟?”餘多怔了下。

“我想收銀兩。”文大人正色道。

“……”餘多錯愕半晌,才反應過來,道:“你想攢銀兩,給這小道士還債?可你不是已經還債了嗎?”

“如果他這次能夠成事,師兄這輩子大概是還不清了。”

文大人悵然一歎,既有期待,又有憂慮。

餘多緊皺眉頭,問道:“你究竟在信中跟他承諾了什麽?”

文大人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若是準確來說,算是雇他殺人。”

不待餘多詢問他要殺誰,便見文大人已經走出了廣山域獵妖府。

他駕起雲光,避過青冥州,直奔京城而去。

他晝夜未停,趕至京城。

而進到京城,他徑直入了京城獵妖府。

在獵妖府院中,他便躬身拜倒。

“原青冥州半袖紫衣阿文,受命卸任青冥州主事一職,歸返京城獵妖府,聽從調派。”

“此外,青冥州災禍升起,初露端倪,便受得高人鎮壓。”

“據悉,此人乃是青冥州廣山域豐源山白虹觀寶壽道人。”

“此人年僅二十,已至煉神境巔峰,本領奇高,天資縱橫,冠絕古今,以一人之力鎮壓青冥州之災禍!”

“為鎮壓青冥州災禍,此人身負重傷,傷重瀕死,實乃忠君愛國之典範,護國安民之義士!”

“屬下鬥膽,為寶壽道人請賞!”

文大人沉聲喝道:“請府主賜下真神法,助他晉升陽神境界!”

整個獵妖府之中,忽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文大人的聲音,仍在回**之中,未有平息。

過得良久,才聽得內中傳來一個蒼老而震怒的聲音。

“荒唐!”

——

九霄仙宗。

剛回到山門的白袍老者,便接到了這麽一道消息。

寶壽道長接見了獵妖府的人,承認了他鎮壓青冥州災禍一事。

而且根據獵妖府之人所探查,寶壽道長傷勢極重。

如今從豐源山上下來的那位獵妖府之人,在京城為寶壽道長請賞,竟然妄想將作為皇室根基的真神法,賜予他這一個外人!

事後獵妖府之主嚴厲斥責,在皇宮之內更是引起風波,據說皇帝也是萬分震怒。

不久前,皇宮內出了一道旨意,言明此人擔任青冥州獵妖府主事期間,青冥州屢屢出現變故,是他不堪大任,於是撤了他半袖紫衣。

但明眼人都能知曉,這是皇帝因為他荒唐的請賞之事,而作出的懲罰!

“獵妖府主的真傳弟子阿文,老夫見過這個小子,他是出了名的執拗不化,向朝廷討要真神法的事情,倒真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

白袍老者微微皺眉,暗道:“但是寶壽小道士身受重傷,為何還敢接見獵妖府之人?此事外傳出去,又會引起什麽風波?”

原先大夏境內,圍繞著這個道士,可謂是暗流洶湧,就連仙宗都有對他出手的準備。

但因為這道士具有曠世之才,因斬殺閻羅殿第三殿主程烈一事,才鎮住了各方蠢蠢欲動的心思。

萬一此事傳了出去,外界知曉他傷勢沉重,已經消去的心思,豈不是又要重燃?

他思索了半晌,總是覺得哪裏顯得古怪。

——

青冥州,天溪域,少陽宗。

原本老祖突破至煉神境巔峰,宗門本該蒸蒸日上,達到更高一個層次,然而無奈老祖壽元將近,時至今日,修為有所進益,壽元也所剩不多。

“唉……老祖一旦倒下,本門立刻分崩離析,山門都要沒了,守什麽山呢?”

山下的幾名守山弟子,氣氛更是低沉,對於未來去向感到萬分茫然。

而就在這時,東邊方向,倏忽飛來一道光芒。

那光芒倏忽落地,便化作一人,身形消瘦,年過半百。

“敢問是何方真人造訪少陽宗山門?”

諸位守山弟子,皆為之一驚,而為首弟子連忙上前,行了一禮。

來人笑著說道:“本座是星羅觀焦鶴,受掌教之命,來見少陽老祖一麵,並送來一物。”

聲音落下,伸手入懷,取出少陽尺來,遞了過去,笑道:“請將此物,交與少陽老祖。”

“少陽尺?”

眾弟子見得寶物,為之大驚。

當下有弟子接過少陽尺,匆匆上山去,過不多時,便有兩名長老,連忙下山而來。

焦鶴顯然也懶得與他們嘮叨,徑直說出此行目的,他作為煉神境的真人,便也沒有誰敢難為他,將他引上山去。

而在山上宗門大殿,少陽老祖接到消息,走出殿外,他頭發灰白,眼神渾濁,雖已晉升煉神境巔峰,但仍如一點風中殘燭,火光搖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

“原來是星羅宗的焦鶴道友。”

“老祖客氣。”焦鶴笑著道:“星羅宗已不複存在,焦某如今是星羅分觀的觀主。”

“分觀?”少陽老祖沉默了一下。

“豐源山白虹觀所屬分支道觀。”

焦鶴神色肅然,沉聲道:“我家掌教,正是憑一己之力,鎮壓青冥州災禍,被譽為萬古奇才,謫仙下界的寶壽道君!”

“豐源山白虹觀寶壽道人?”少陽老祖神色肅然,麵色微變,略有懼色,害怕焦鶴來者不善。

“此次前來,是我家掌教,念及前次老祖有心,往豐源山送禮,因此托焦某來探病。”焦鶴笑著說道:“青冥州獵妖府主事文大人替你說了情,因此我家掌教願意庇護少陽宗三年,但是要請老祖做一件事情!”

“何事?”少陽老祖神色複雜,沉吟著問道。

“請老祖隨焦某,往豐源山一行。”焦鶴正色道。

“好。”少陽老祖當即應了下來。

“老祖……”有長老連忙出聲,似乎有意勸阻。

“不必多言。”

這老者如是說來,渾濁的眼神當中,帶著幾分異樣之色。

若寶壽道長要殺他,無須這般麻煩!

若豐源山白虹觀有意吞並少陽宗,誰也阻攔不住!

他自覺隕落之後,少陽宗內憂外患,將要分崩離析,不複存在。

如今以將死之身,竟能得到寶壽道君庇護三年,豈非天降大幸之事?

就在少陽老祖答應與焦鶴前往豐源山的時候。

此時豐源山上,又迎來了兩位門人。

原天域掌域大人的兒女,正是陳圖與陳畫兄妹二人。

在青冥州獵妖府,傳出了豐源山白虹觀寶壽道長鎮壓災禍一事,而他二人作為白虹觀弟子在外行走,受到了各方百姓敬仰。

十萬縷頭發,今日便已籌得,這才登山而來。

“你二人做得很好。”

寶壽道長見得十萬縷頭發,感受到其上蘊藏的眾生信念,心中頗是滿意,說道:“今日之後,你二人便算入了我白虹觀的門牆,是為外門弟子!但今後仍須牢記,如有犯戒,勢必嚴懲!”

他看向陳圖兄妹二人,說道:“今後你們盡心修行,為本門立下功勳,仍有晉升內門弟子,甚至真傳弟子的資格!”

隨後寶壽道長便又召來了徐影,介紹了一番:“徐影是外門大弟子,關於外門之事,暫時交由他來處理,就讓他來帶你們修行混源白虹貫日經,先跟著他逛一逛豐源山罷……”

“是,老爺。”徐影應了一聲,才領著二人出門。

“大師兄……”陳圖兄妹出了門,當即躬身施禮。

“不敢當,不敢當,徐某隻是外門弟子,並非本門大師兄。”徐影忙是擺手,這般說來。

“那大師兄是?”陳圖不由一怔。

“祖庭山門初開,目前除兩位之外,我算是第一名外門弟子,其他師弟師妹暫時還是雜役弟子。目前豐源山上,無人晉升內門,也無人作為真傳,隻不過……”

徐影頓了一下,指向邊上,低聲道:“按道理說,這應該是本門唯一的真傳。”

陳圖和陳畫,看了過去,頓時僵滯住了。

隻見在那邊,有個小姑娘,五官精致,粉雕玉琢,哼著小曲兒,聲音清澈。

“這位小師姐,就是本門唯一真傳?”陳畫驚訝道:“她看起來似乎才五六歲的模樣。”

“定是駐顏有術的大修行者!”陳圖正色道。

“不是。”徐影說道:“她懷裏抱著的才是。”

“……”

陳家兄妹二人更是錯愕,仔細一看,才發現小姑娘懷中還抱著個小熊仔。

這是一頭不過兩尺來高的小熊崽子,頭上長角,正躺在小姑娘的懷裏,睡眼朦朧,砸吧砸吧嘴,險些留下口水來,屁股底下還有一條小尾巴正左右晃**。

而小姑娘正摸著小熊肚子,又拿出小手帕,給它擦了擦口水,用清脆的聲音低聲說道:“小爺,我再跟大師兄借三兩銀子,明天繼續陪你玩哦。”

“……”

徐影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熊小爺有規矩,想要陪它玩,得給它三兩銀子。”

“就這麽頭小妖怪?”陳圖驚愕道:“本門真傳大師兄?哄它睡還得先給三兩銀子?這叫什麽事兒?錢多了也不能這麽使啊……”

“好可愛啊!”陳畫驚呼一聲,從懷裏掏出銀子來,問道:“徐師兄,那位小師姐什麽時候玩好了,才輪到我啊?”

“……”陳圖臉色頓時僵住。

“熊小爺今年不足一歲,是掌教老爺一手帶出來的大妖。”徐影正色道。

“大妖?”陳家兄妹都不由提高了聲音。

“雖是煉氣境,但它本領之高,無法想象。”徐影看著二人眼中的懷疑,當下出聲說道:“上一版獵殺榜位列第三的吞陰山長老,煉神境巔峰的袁嘯舟,就是被熊小爺一招所殺!”

“什麽?”

陳家兄妹神情恍惚,隻覺對於世間的認知,都在今日徹底顛覆了。

有熊於世,不足一歲,修至煉氣境大妖層次,其戰力之強,則淩駕於煉神境巔峰之上!

這簡直無法想象!

“那個……”

陳圖遲疑了下,道:“徐師兄,師弟這裏也有銀子,什麽時候能輪到我來哄大師兄睡覺?”

他聲音落下,便見熊小爺倏忽翻身而起,朝著山下看去,眼神之中充滿了震驚之色。

在熊小爺的眼中,有著極為複雜的神色,有忌憚、有不甘、有遺憾、又心痛、也有痛恨!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熊小爺的一生之敵,以銅錢換銀子的陳三水!

“呔!那匹夫,又敢闖我豐源山!”

“原來是熊小爺。”

陳三水施了一禮,笑著說道:“今次遊曆,積德行善,功德金錢攢了不少,特地來見寶壽道長。”

熊小爺道了聲果然,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狼子野心,可正在它考慮著如何應對的時候,就聽得道觀之中,傳來寶壽道長的聲音。

“陳道友,請進來罷。”

“熊小爺,回頭我再陪你聊會兒啊。”

陳三水揮了揮手,笑了聲,走入了道觀之內。

熊小爺氣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隻得翻了個白眼,重新躺回了小姑娘懷裏。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道觀之中,陳三水躬身施禮。

寶壽道長見狀,不由笑道:“何出此言?”

陳三水正色道:“道長以一己之力,鎮壓青冥州災禍,功德無量,眾生皆傳!陳某當日,也在青冥州境內,如若災禍一發,也未必能存得性命,故而要拜謝道長鎮壓災禍的救命之恩。”

寶壽道長笑著說道:“言重了。”

陳三水也不再多言,當即取出了懷中包裹之內的功德金錢,遞了上去。

“這次分量不少。”

寶壽道長又是心疼,又是歡喜,旋即說道:“你且等著,貧道去取銀兩給你。”

陳三水連忙推辭,但寶壽道長不願承情,仍是要將銀兩還他,於是他也就無奈收下,出了道觀。

然而寶壽道長看著眼前十萬縷發絲,以及數萬功德金錢,已是按捺不住心中激**。

他以法力,封住房中內外,然後便將雙手,按在發絲與銅錢之上,運使法力,轉動混沌珠,功德金紋當即亮了起來,且不斷壯大!

“先師留下了四門真神法!”

“原以為這上麵,凝聚了四門真神法,但現在看來……卓書崇留下的龍骨秘卷,其上記載的真神法,也被融入了其中。”

“那麽這一門真神法,會是何等不俗?”

寶壽道長這般念著,眼見功德金紋不斷壯大,上麵文字愈發清晰,心中也頗是激動。

旋即便見功德金紋自行浮現出來,仿佛被揭開了一層!

銘刻文字的這一層,倏忽消散開來,融入他祖竅各處,融於陰神之內!

瞬息之間,寶壽道長便已清晰無誤,通曉了這一門集合各家之長的全新真神法!

而在此時,功德金紋黯淡了下去,也變得更為淺薄,微小了不少。

正當寶壽道長有些迫不及待,準備開始修行這真神法,借而晉升陽神的時候,卻發現山下來人,便也止住了心思。

來人正是焦鶴,以及他所帶回來的少陽宗創派老祖!

“見過寶壽道長!”

少陽宗老者,躬身拜倒。

寶壽道長抬起手來,似笑非笑,說道:“前輩無須這般客氣,前次你來送禮,貧道招待不周,著實失禮了。”

少陽宗老者頓時有些尷尬,低聲道:“說來慚愧。”

寶壽道長笑了聲,說道:“過往皆小事而已,今後未來,才是大事,關於貧道所求,焦鶴觀主想必已經提過,前輩考慮好了嗎?”

“道長需要老夫作甚麽?”

少陽老祖神色肅然道:“老夫壽元將近,不過十餘日,臨死之際,能為道長出力,換得本門三年安穩,也算死得其所!”

寶壽道長負手而立,神色肅然,沉聲說道:“兩日之後,貧道欲要晉升陽神,還請前輩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