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宏向小寶釵道:“你可不要亂指,在下要立刻求證。”

小寶釵伸手一指那老者,道:“他,已經氣絕而逝。”

唐天宏冷然一笑,伸手抓住了那小寶釵伸出的右手食指微一加力,格登一聲,生生把小寶釵右手食指扭斷,道:“姑娘的身份,似是在他們之上吧!”

右手抓住了小寶釵的有腕,左手托住了小寶釵右肘關節,接道:“姑娘再不說實話,我就扭斷你肘間關節。”

小寶釵右食指被生生扭斷,已然痛得滿臉汗水,淋漓而下,再聽那唐天宏要扭斷她的關節,不禁臉色大變,道:“那人,也在這勾欄院中。”

唐天宏道:“什麽人?”

小寶釵道:“隻怕你們已經找不到她了。”

唐天宏道:“在下問你那人是誰?”

小寶釵道:“就是那個替兩位帶路的老媽子。”

唐天宏道:“那老鴇母,比你身份還高些嗎?”

小寶釵已然完全被唐天宏凶猛的氣勢震懾,竟是有問必答,當下點頭應道:“不錯,她比我身份還高一級。”

語聲微微一頓,道:“不過,頓飯工夫之前,她奉到飛鴿令諭相召,匆匆而去,如若她在院中,隻怕也不容幾位這般胡鬧了”唐天宏心中一動,道:“什麽人召她而去?”

小寶釵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唐天宏拖過小寶釵的右手,替她接上斷指,緩緩說道:“你可以去了,我們和三聖門的不同之處在此,一向是言出必踐。”

小寶釵回顧了慕容雲笙、唐天宏一眼。又望望那雨具體體,道:“你們不用顧慮屍體的事,他們自會處理。”

唐天宏一揮手,道:“姑娘可以去了。”

小寶釵點點頭,緩緩出室而去。

唐天宏望著小寶釵去遠之後,緩緩說道:“雲兄,咱們也該走了。”

小玲玲低聲說道:“兩位要去哪裏?”

唐天宏道:“不管去哪裏,此地已不便再留了。”

小玲玲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要記著約會的時間,小寶釵已然對我動疑,這地方我也不能再留下來了。”

兩人匆匆行了出來,直向鎮外奔去,一口氣行了十餘裏,到了一處四無人跡的荒野。慕容雲笙停下腳步,笑道:“看來那三聖門的巢穴,果然隱秘得很,縱然是三聖門中弟子,也很少知曉他們的總舵在何處!”

唐天宏點點頭,道:“千百年來,江湖上發生了無數的大事,但卻從沒有像三聖門這般神秘的門戶,似是……”

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大事,語聲一頓,道:“慕容兄,那小玲玲可是女兒幫中人麽?”

慕容雲笙道:“不錯。”

唐天宏道:“她可已和你訂好了會麵之期。”

慕容雲笙道:“今夜之中,去會見她們幫主。”

唐天宏道:“沒有約兄弟同去嗎?”

慕容雲笙道:“這個她倒沒有談過,不過,我想唐兄同去,料也無妨。”

唐天宏道:“那倒不用了,既是小玲玲沒有約我,大約是因兄弟不便前去,咱們先找一個僻靜的所在,坐息一日,你先去見過女兒帶的幫主之後,咱們再行離開此地。”

慕容雲笙道:“三聖門耳目靈敏,此刻隻怕早已經遣人到處在找咱們了。”

唐天宏道:“所以,咱們不能向有人的地方去,要找一個無人之處,才能安心休息,三聖門神通再廣大,也無法用樹木代替耳目。”

慕容雲笙道:“唐兄的高見甚是,咱們找一處荒林隱身,那就不怕三聖門發覺咱們了。”

兩人計議妥當,找了一處荒林,隱入杯中坐息。

直待天色入夜,慕容雲笙才單身趕往約會之處。

慕容雲笙趕到時,小玲玲早已在等候了。

這是個浮雲掩月之夜,景物隱隱可辨。

小玲玲快步迎了上來,低聲說道:“慕容公子一個人來的嗎?”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不錯。”

小玲玲道:“敝幫主覺著此地不妥,命賤妾迎公子別處晤麵。”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看來,這女兒幫主,也是一位善疑多心的人物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小玲玲道:“公子請隨賤妾身後。"放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緊迫小玲玲身後,行約六七裏路,到了一處農舍前麵。

小玲玲道:“公子稍候。"行近農舍,叩動門環。

但聞木門呀然,一個青衣佩劍少女,開門迎了出來。

小玲玲低聲說道:“慕容公子駕到。”

那青衣佩劍少女道:“幫主已候駕多時,快請慕容公子進去吧!”

小玲玲回身行到慕容雲笙身側,低聲說道:“敝幫主已在候駕,公子請進去吧!”

那青衣少女推開木門,道:“公子請,”慕容雲笙微一頷首,緩步行入茅舍,那佩劍青衣少女,隨手帶上了木門。一麵低聲說道:幫主在內室候駕。”

室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室中如此黑暗,要我往哪裏走呢?

忖思之間,瞥見亮光一閃,緊接傳出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公子請這邊坐。”

慕容雲笙依言行了過去。

隻見一個頭梳雙辮,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右手拉著一扇木門。

燈光從門中透了出來。

慕容雲笙行入室中,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才發覺是一間布置十分帷潔的小室。

四周黃綾幔帳,高燒著一支紅燭,木桌黃綾墊子上,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茅舍之中,竟設有這樣一座雅室,如若單從外麵查看,實叫人無法想到了。”

那頭梳雙辮的少女,待慕容雲笙進入室中之後,也悄然帶上了室門而去。

迎麵木桌,端坐著一位身著黃衣的女兒幫主,她似是不願讓自己醜陋的麵貌,使慕容雲笙瞧到,仍然是背著慕容雲笙而坐。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在下慕容雲笙給幫主見禮。”

那黃衣少女搖搖頭上黑長的秀發,道:“不敢當公子之禮。”

慕容雲笙自行在對麵坐下,道:“幫主別來無恙。”

黃衣少女道:“多謝慕容兄的關注……”

語聲一頓,道:“公子想見賤妾,不知有何見教?”

慕容雲笙道:“在下先謝幫主相救之恩,並有一事奉求!”

黃衣少女道:“什麽事?”

慕容雲笙道:“要請幫主設法通知秋萍姑娘一聲。”

黃衣少女道:“告訴她什麽事?”

慕容雲笙道:“要她轉告雲姑娘,近日中特別謹慎一些,雲飛為二聖所迫,扣不能使雲姑娘投入三聖門,就要取她之命,以鞏固他在三聖門的堂主之位。”

黃衣少女略一沉吟,道:“此事我還未得到本幫中弟子報告,不知公子在何處聽說。”

慕容雲笙道:“在下等無意中遇得了三聖門的二聖,親耳聽聞到他和雲飛對答之言,自然不會有假了。”

黃衣少女緩緩說道"雲飛兄妹,各有所長,扣若真槍真刀的動起手來,隻怕末必是其妹之敵。”

慕容雲笙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雲飛為了保存他在三聖門中堂主之位,除了對妹妹下手之外,隻有動以親倩,把雲姑娘也拉入三聖門中,”黃衣少女道:“雲姑娘清自傲骨有如雪中悔花,雲飛勸她投入三聖門,已非一次。但每次都為她嚴詞拒絕。”

慕容雲笙道:“也正因如此,那雲姑娘的處境,才險惡萬分,也正是在下求地幫主的原因了。”

黃衣少女低聲一笑,綾綾道:“公子不但具有俠骨,而且多情的很-”慕容雲笙隻覺臉上一熱,急急接道:“在下隻是覺著那位雲姑娘,是一位很好的人,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自然應該設法告訴她一聲了。”

黃衣少女又是嗤的一笑,道:“賤妾不過是說說罷了,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雲笙輕輕歎息一聲,道:“如若那雲姑娘不幸遇害,貴幫中弟子秋萍姑娘隻怕也很難逃得性命了。”

黃衣少女點點頭,道:“好!我立刻傳下令諭,要秋萍姑娘轉告雲姑娘,要地暗作防備就是。”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在下話已說完,就此告別了。”

黃衣少女突然接口說道:“公子可曾想過嗎?”

慕容雲笙一怔,道:“想過什麽?”

黃衣少女道:“咱們在洪州談過的事。”

慕容雲笙淡淡一笑,道:“在下還是原執之意,幫主先請說明內情,在下才可考慮。”

黃衣女道:“慕容公子,有一件事,你大概心中很明白了。”

慕容雲笙道:“什麽事?”

黃衣女道:“我幫耳目遍布,縱然是三聖門中,也潛伏有我女兒帶的耳目。”

慕容雲笙道:“不錯,貴幫的確是耳目遍布,在下是佩服的很。”

黃衣少女緩緩說道:“公子得道多助,除了那飄花令主和她屬下那些花婢、花女相助之外,又得了唐家莊的唐少莊主幫忙。”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幫主果然厲害,不但在三聖門中埋有暗樁,看來在區區左右,也派有監視的人了。”

黃衣少女道:“女兒幫也許在武功上無法和人一較長短,但如許耳目靈敏,天下還無任何一個門派可以和我們一爭長短,包括了三聖門和飄花門在內……”

慕容雲笙身曆其境,心知她並非吹噓。

但聞那黃衣少女冷漠地接道:“如若我稍施手段,立刻可使武林大局為之混亂不安,可使各大門派間,展開一場大斯殺。”

慕容雲笙道:“在下相信貴幫確有此能,但也相信幫主不會。”

黃衣少女道:“很難說,如是情勢逼人,我也隻有如此了。”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聽幫主的口氣,似乎是有所要挾。”

黃衣少女道:“是的,有一樁事,對我們極為重要。那不僅關係我個人的生死榮辱,而且關係著整個女兒帶的存亡。”

慕容雲笙道:“和在下有關嗎?”

黃衣少女道:自然是有關了。”慕容雲笙道:“請教幫主,和區區有什麽關連之處呢?”

黃衣少女道:“很難啟齒。”

慕容雲笙道:“為什麽?”

黃衣少女道:“因為說出來似乎是對公子協迫。”

慕容雲笙道:“不妨事,幫主請說吧!”

黃衣少女道:“千句歸一句,公子就算不和我們合作,也要幫我一次忙。”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已經算好了日期,多則十五日,少則十天,這十五天中,隻要公子能夠聽從我的話幫我們辦一件事,自然,我們也不願白白勞動公子,對公子也要有一報效,告訴你三聖門聖堂所在之地。”

這條件確然是板動慕容雲笙之心,隻見他劍眉聳動,臉上神情,若喜若憂。

顯然,他內心中正有著劇烈的衝突。

黃衣少女緩緩接道:“公子仔細忖量,自作主意,在下倒是不便勉強。”

慕容雲笙暗暗忖道:我和楊鳳吟用盡了各種手段,都無法打聽出那三聖門的聖堂所在,想不到女兒幫竟然已知此訊,這女兒幫耳目的靈敏,當真是人所難及了,如能得她合作,對探索昔日殺我父母的元凶,定是大有幫助了,心中念轉,口中卻長長籲一口氣,道:“貴幫中事,在下極願效力。”

黃衣少女接道:“那你是答應了。”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不過善惡是非之間,在下得有個選擇,如是貴幫中人用我去為非作歹,縱然能助我報殺父之仇,在下也不能答應。”

黃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如是去為非作歹,我用不著麻煩公子,敝幫中盡多能幹弟子可差。”

語聲突然冷漠,接道:“現在,咱們隻談合作的事,公子是否可作一決定?”

慕容雲笙道:“貴幫對在下諸多相助,於情於理,在下都該為貴幫效勞,隻是不肯說明內情,在下實有些難作決定。”

黃衣少女突然站起身子,道:“此番公子如不答允和敝幫合作,咱們此後再永無合作的機會了。”

慕容雲笙沉思了一陣,笑道:“幫主又為什麽不肯說明和在下合作的內情呢?在下可以答允幫主,隻要那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在下決不推辭。”

黃衣少女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很固執。”

慕容雲笙笑道:“在下如不固執,豈不早就答應幫主了嗎?”

黃衣少女道:“好吧!我說一部份,答不答應,那是你的事了。”

不待慕容雲笙接口,又搶先接道:“我們藉重公子,替我們女兒幫取回一部劍訣。”

慕容雲笙道:“貴幫中人才濟濟,區區怎會有這等能力呢?”

黃衣少女道:“因為敝幫中人,都是女兒之身,那人也是女子,所以,要藉重公子。”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奪取劍訣,憑仗武功、機智,和男女有什麽關係呢?”

黃衣少女道:“她知曉我圖謀劍訣之心甚急,因此,特別提防著女人,隻有男人,才能混入她嚴密的防守之中。”

慕容雲笙心裏暗道,這話倒也有理。

口中卻緩緩說道:“天下的男子甚多,貴幫中又有很多弟子,能夠役使男人為她效勞,不知因何會選中在下?”

黃衣少女道:“因為這是計,並非是任何人都能夠擔當。”

慕容雲笙一皺眉頭,道:“什麽計?”

黃衣少女道:“這要公子自己去想了,但公子卻是我所見之人中,最為恰當的人。”

慕容雲笙道:“那三十六計之中,有美人計,用區區作計,算何名堂呢?”

黃衣少女格格一笑,道:“美男計啊!既然女人可以作計,男人有何不可?”

慕容雲笙臉色一變,道:“原來如此。”

黃衣少女道:“不過公子也不用擔心,一切都由我們設計妥當,決不讓你擔當風險。”

慕容雲笙道:“在下不是怕擔風險,而是覺著有些不妥。”

黃衣少女道:“哪裏不妥了?”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在下堂堂男子,被你作計施用,未免有傷大雅了。”

黃衣少女緩緩說道:“這就是我不肯告訴你的原因,我知道告訴你之後,也是難得獲允。”

慕容雲笙心中大感為難,沉吟了良久,道:“這個,實叫在下為難的很……”

語聲微微一頓,道:“那人素行如何?”

黃衣少女道:“奸詐百出,作惡多端。”

慕容雲笙道:“可否告訴在下她的名號?”

黃衣少女道:“她名叫李飛娘,綽號叫玉蜂仙子。”

慕容雲笙道:“玉蜂仙子,在下倒沒有聽人說過。”

黃衣少女緩緩說道:“那玉蜂仙子閉關自守,早已不在江湖上走動了。”

慕容雲笙道:“她現居何處?”

那黃衣少女緩緩說道:“慕容公子不覺若問得太多了嗎?要知那玉蜂仙子居住之地,乃武林中很多人想知曉之事,公子是否答允,但望早作決定、”慕容雲笙道:“那玉峰仙子是好人還是壞人?”

黃衣少女道:“壞人,很壞,很壞的人!”

慕容雲笙道:“就憑幫主一言,在下答應了。”

黃衣少女喜道:“當真嗎?”

慕容雲笙道:“自然是當真了。”

黃衣少女突然轉過身子,用手攏一攏覆麵長發,緩緩說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要辦,明晚,咱們在此相會如何?”

慕容雲笙道:“幫主請計算一下,這究竟需要多少時間?”

黃衣少女凝目沉思一陣,道:“如若咱們明天會麵,立刻動身,大約十日可竟全功。”

慕容雲笙道:“那麽區區現在告辭了。”

黃衣少女道:“如是你不覺著麵對醜女孩心裏難過,賤妾可吩咐他們備點酒菜,咱們小酌一番。”

慕容雲笙心中突然感覺,她語氣中有一股淒涼的意味,當下說道:“如是幫主有此雅興,在下倒可奉陪。”

黃衣少女道:“公子不要以賤妾為念,我看得出,你對我有一種憐憫之情。”

說完,嫣然一笑,露出來一口整齊潔白的玉齒。

慕容雲笙道:“好,幫主的盛情,在下領受了。”

黃衣少女舉手互擊兩掌,那女童推門而入,道:“幫主有何吩咐?”

黃衣少女道:“備些酒菜上來,我要和佳賓共飲。”

那女童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那女童啟門而入,手中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放著四盤精美小菜,和一個小酒壺及兩隻小巧的酒杯。

黃衣少女伸出手去提起酒壺,斟了半杯酒,道:“公子的酒量如何?”

慕容雲笙道:“很壞。”

黃衣少女道:“好,那你就喝半杯吧!”

慕容雲笙望著那小巧酒杯中的小半杯酒,心中暗笑道:就算我不會喝酒,這樣小的杯子,十杯八杯酒,也一樣不會使我醉啊!

這時,那女童已放下酒,悄然退了出去。

那黃衣女似是已看透了募容雲笙的心情,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們女兒幫中特製的一種酒,名叫百花露,大概算得世間最名貴的酒了,入口清香,後力奇強,又名叫一滴醉,雖然有些誇張,但也相去不遠。”

慕容雲笙道:“聽幫主的口氣,似是酒量很宏了。”

黃衣少女道:“酒量倒是談不上,但我近水樓台,常常試飲,倒是不錯。”

慕容雲笙道:“這麽說來,在下倒要嚐嚐了,”黃衣少女端起酒杯,道:“賤妾奉陪。”

慕容雲笙端起酒杯,果然有一股濃鬱的花香,直撲鼻內,嚐一口,隻覺氣味芬芳,從未吃過。

黃衣少女也喝了一口,笑道:“怎麽樣?”

慕容雲笙道:“在下雖非善飲之人,也覺著,美味難得,從未嚐過。”

黃衣少女放下酒杯笑道:“深宵秉燭,對坐談心,低斟淺酌.本是人生一大快事,隻是賤妾這付容顏,難為公子瀟之配,使這種雅情詩意般的境界,減去了不少逸興,”慕容雲笙道:“容貌的美醜,那隻不過一個人極少部份,以姑娘的才華、成就使堂堂七尺男兒,也為之相形見拙,天下原本無十全十美的事,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

黃衣少女嬌聲一笑,道:“公子,如若我想攀你這個朋友,你可肯折節下交。”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咱們現在不已經是朋友了嗎?”

黃衣少女略一沉吟道:“我是說你如有一個像我這般的醜怪女友,終日和你形影不離,你心中是何滋味?”

慕容雲笙呆了一呆,道:“這個麽?在下還未想過,”黃衣少女笑道:“那你現在就好好的想想吧,賤妾希望能聽到出自肺腑的真實之言,”慕容雲笙道:“以貌取人,乃世俗之見,在下……”

黃衣少女截口道:“賤妾和公子談的是私人相處的情形,”慕容雲笙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若純以私人好惡而論,幫主自然是要吃虧甚多了。”

黃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所以,賤妾頗有自知之明,和公子相處隻論公誼,不談私情。”

慕容雲笙道:“也許因姑娘自愧形貌,才能專注於江湖大事,年紀輕輕就有此成就。”

黃衣少女笑道:“這叫做醜人多作怪,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來組織女兒幫,累得我終日馬不停蹄,席不暇暖,奔走於江湖之上,本來已夠醜了,再加上風吹雨打太陽曬,當真是愈來愈醜……”

舉手理一下披肩長發,緩緩接道:“聽說那飄花令主是一位絕世美女,公子認為如何?”

慕容雲笙道:“不錯,她的美,有目共睹,絕世之稱,實也當之無愧。”

黃衣少道:“那要恭喜公子了,有一位心上人,常陪身側,已足豔,何況那人又是一位絕世的美人,又有著極為高強的武功,但等公子完了報仇心願,攜美眷遊名山勝水,人生如公子,可算得十全無憾了。”

慕容雲笙道:“報仇事談何容易,三聖門隻不過是一條線索而已,究竟是否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還難預料。”

黃衣少女道:“公子不用灰心,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何況還有很多武林高手幫助你。”

慕容雲笙道:“多謝幫主的激勵,日後還要貫幫多多相助才成。”

黃衣少女笑道:“全力以赴,你如幫我們女兒幫取回劍譜,本帶為公子效命,更是名正言順了。”

慕容雲笙舉杯喝下了半杯酒,起身道:“在下告別了,天亮之前,我將趕回此地,姑娘也請準備,在下希望能夠在天亮時,就動身趕路。”

黃衣少女笑道:“好吧!賤妾盡量準備。賤妾安排好之後,就要離此,公子明晨到此,也許賤妾已經離去了。”

慕容雲笙道:“在下到此之時,要找哪個呢,”黃衣少女道:“我會就本幫中選一個性格最溫柔,麵貌最甜美的弟子陪你同行。”

慕容雲笙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用,隻要有一個人為在下帶路就是了。”

黃衣少女道:“喜愛美麗乃人的天性,公子為我們女兒幫辦事,至少要公子心頭舒暢一些才是。”

伸出纖纖玉手,接道:“天亮時分,定會有人在此候駕,恕賤妾不遠送了。”

慕容雲笙伸手一握那黃衣少女的玉手,隻覺柔若無骨,軟滑異常,心中暗暗忖道:“這位幫主的肌膚、神態,無不動人萬分,隻可藉生了這樣不堪承教的尊容。”

隻見黃衣少女縮回右手,微笑說道:“公子慢走,”慕容雲笙道:“不敢有勞。"急急轉身,向前奔去。

黃衣少婦望著慕容雲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暗中,才轉回入茅舍。

且說慕容雲笙一口氣,奔回到唐天宏停身之處,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對唐天宏說了一遍。

唐天宏沉吟了一陣,笑道:“慕容兄準備如何?”

慕容雲笙道:“在下答應了,自然是應該如約而去。”

唐天宏道:“如若隻有十日時間,倒不至於影響大局,但此事,不知應否告訴飄花令主?”

慕容雲笙道:“這個麽?告不告訴她,似都無關要緊,”唐天宏淡淡一笑,道:“好吧,這個兄弟酌情處理就是,不過有一件事,兄弟要提醒慕容兄一聲。”

慕容雲笙道:“什麽事?”

籬天宏道:“那那女兒幫在江湖上時日不久,信用未立,不能太過相信她們。”

慕容雲笙道:“唐兄所慮極是,不過,就兄弟所見,那位女兒幫主不像是一個不許信用的人。”

唐天宏輕輕歎息一聲,道:“慕容兄多多保重,半月之後,咱們在哪裏見麵?”

慕容雲笙略一沉吟,道:“目下還不知她們把我送往何處,時間訂長一些最好,唐兄熟悉天下形勢,想一處會麵之地,自然比兄弟容易了。”

唐天宏略一沉思,道:“咱們在安徽盧州西關李榮府上會麵。”

慕容雲笙道:“好找嗎?”

唐天宏道:“到盧州提起了李榮三字,可算得無人不知,如是兄弟不在李府,亦必留下行蹤,萬一兄弟還未到李府時,慕容兄就麵見主人,告訴他留居等我,他們自會留你待為上賓,不過,必要見李榮本人,才可提兄弟的名字。”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兄弟明白了。”

唐天宏道:“見著-飄花令主-時,兄弟自會要她們同往李府中候駕。”

慕容雲笙道:“在下這裏先行拜謝了。”

唐天宏道:“慕容兄多保重了。”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兄弟就此別過。”

唐天宏道:“在下不送了。”

慕容雲笙轉過身子,又向那黃衣少女停身茅舍中奔行而去。

唐天宏望著慕容雲笙的背影,消失之後,才起身而去。

且說慕容雲笙奔行到那茅舍門口處,已是天色大亮。

隻見一個身著青衣,身材纖巧,白帶束發的少女,正站在茅舍外麵等候。

慕容雲笙剛剛停下腳步,那青衣少女已迎了上來,欠身說道"慕容公子。”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你是什麽人?”

那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賤妾是女兒幫弟子。奉幫主差遣而來,侍候公子。”

慕容雲笙道:“不敢當,姑娘可是奉派為在下領路嗎?”

那青衣少女點頭一笑,道:“為公子效勞,”慕容雲笙藉著曉光,打量了那青衣少女一眼,隻見她白綾束發帶下的青絲,披垂肩上,發梢兒在晨風中微微飄動。

長長的秀發,襯著那勻稱的輪廓,柳眉。杏目,秀削雙肩,豔美中,別有一股高華氣度。

慕容雲笙不禁暗暗讚道:女兒幫中,果是人才濟濟。就以此女而論,不但姿容秀美,單憑那一種高華的風度,就能便鐵羅漢化作繞指柔了,看來那女兒幫主,並非是故意吹噓的了。

但聞那青衣少女緩緩說道:“賤妾受命,敝幫主曾經吩咐於我,公子不避刀矢,助本幫完成一件大事,要賤妾盡力奉候,不能讓公子有一點不悅之感。”

慕容雲笙急急說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如何敢當?”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怎麽稱呼?”

青衣少女嫣然一笑,道:“賤妾郭雪君。”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原來是郭姑娘。”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公子有何吩咐,隻管開口就是。”

慕容雲笙道:“貴幫主呢?”

郭雪君道:“敝幫主有事他去,一切都交代賤妾了。”

慕容雲笙啊了一聲,道:“咱們可以走了嗎?”

郭雪君道:“聽憑公子做主。”

慕容雲笙回顧了一眼,道:“步行嗎?”

郭雪君道:“敝幫主已代公子備好篷車。”

舉手互擊兩掌。

但聞一陣輪聲傳來,一輛篷車由茅舍轉了出來。

慕容雲笙抬頭看了篷車一眼,隻見那趕車人一身黑衣,頭戴氈笠兒,手中執著一條長鞭。郭雪君打開垂,低聲說道:“公子請。”

慕容雲笙不再謙讓,舉步跨上了篷車。

郭雪君緊隨慕容雲笙身後,跨上篷車,隨手放下垂,低聲笑道:“公子可要吃點東西嗎?”

慕容雲笙奇道:“這篷車之中,還有吃的東西嗎?”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是的,因為公子的時間,非常迫急,咱們必得兼程趕路,公子樹大招風,不宜騎馬趕路,以免被三聖門的伏樁看到……”

慕容雲笙接道:“聽姑娘的口氣,可是說,在下這一路行去,都不能離開篷車一步了。”

郭雪君道:“是啊!照敝幫主的安排,公子吃住都在這篷車之中。”

慕容雲笙道:“日夜不停,兼程疾進,就算是最好的健馬,R怕也無法承受得住了。”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這個公子但請放心,我們幫主早有了安排,以六個時辰計算,日夜兩次替換篷車,而且晝夜之間,都不相同,夜間乘坐之車,除了各有吃喝之物,還可供公子宿眠之用。”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在下忘了,貴幫主一向是算無遺策的人。”

郭雪君道:“賤妾有幸,得一路奉侍公子,公子有什麽事,但請吩咐就是。”

慕容雲笙雙目盯注在郭雪君的臉上,隻瞧得郭雪君莫名其妙的雙頰飛紅。

郭雪君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晴,緩緩說道:“你瞧什麽?

我臉上又沒有繡花。”

慕容雲笙道:“這一路上,都由姑娘陪著在下嗎?”

郭雪君道:“怎麽?你可是不滿意我。”

慕容雲笙道:“哪裏,哪裏,得姑娘這等如花似玉之人,日夜相伴,同車共行,在下感覺到十分榮幸。”

郭雪君嫣然一笑,舉手理理長發,道:“隻怕不如你那位飄花令主,你雖然人和我守在一起,心中卻早已飛到她的身邊了。”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你怎會知曉,在下認識飄花令主?”

郭雪君道:“公子和飄花令主的事,已然傳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慕容雲笙呆了一呆,道:“當真嗎?”

郭雪君笑道:“那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對你百般友好,正是你的榮耀,為什麽怕人知道。”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們交往不久,相處時間,算起來不過數日而已,如是有什謠言傳出,那可是使人檻尬的事了。”

郭雪君嗤的一笑道:“騙你啦,知道你們交往的人,除了我們女兒幫外,其他人很少知曉。”

慕容雲笙話鋒一轉,道:“如今,咱們已在途中,姑娘可以告訴在下,咱們行蹤何處呢?”

郭雪君沉吟了一陣,道:“我們幫主沒有告訴你嗎?”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沒有。”

郭雪君道:“我們幫主既然未曾提過,我如何能告訴你?”

慕容雲笙道:“那時貴幫主怕在下泄露了消息,因此,不肯相告行止,此刻,在下和姑娘同坐於一車之上,姑娘難道還不放心在下嗎?”

郭雪君道:“賤妾很放心公子,但我們女兒幫中戒規很森嚴,敝幫主沒有交代的事,賤妾不敢做主。”

慕容雲笙接道:“貴幫主姓名可否見告?”

郭雪君怔了一怔,笑道:“問的很意外,當真是叫賤妾為難。”

慕容雲笙道:“怎麽?難道這也是屬於貴幫中的機密大事嗎?”

郭雪君搖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賤妾覺著敝幫主的姓名,應該由敝幫主奉告才是。”

慕容雲笙正待答話,奔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郭雪君一皺眉頭,道:“怎麽停下來了?”

車外響起了趕車人的聲音,道:“前麵有一輛篷車攔路。”

郭雪君心中一動,輕輕揭開垂一角,向外望去。

果見一輛篷車,停在兩丈以外,擋住了去路。

郭雪君細看那篷車去路,一片平坦,不知篷車何以停著不走,當下說道:“看看咱們能否超過去。”

那趕車人低聲應道:“隻怕超不過去。”

郭雪君道:“試試看吧!如是不能超越,就隻好把他們車子往旁邊推了。”

趕車人應了一聲,緩緩把馬車向前馳去。

慕容雲笙道:“我瞧瞧看。”

伸**開車,向外瞧去。

隻見那篷車四周垂著黑布,頗似那夜二聖所乘之軍。急急放下垂,皺一眉頭,道:“姑娘認識這輛車嗎?”

郭雪君道:“不認識,不過,賤妾對篷車倒有些知曉,那篷車構造,和一般有些不同,用作長程奔行之用,”慕容雲笙緩緩說道:“你們女兒幫,一向自負耳目靈敏,可知這篷車中乘坐的什麽人?”

郭雪君逍:"這個賤妾不知。”

慕容雲笙道:“我知道。”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這麽說來,公子對江湖中事,知曉很多了。”

慕容雲笙一揚劍後,道:“如若我猜對了。事情就不簡單了。”

郭雪君道:“什麽人?”

慕容雲笙低聲說道:“三聖門中的二聖主。”

郭雪君臉色一變,道:“不會錯嗎?”

慕容雲笙道:“在下看那篷車很像,心中卻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