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荒涼的純陽宮,此刻卻熱鬧了起來。百位以上來自四麵八方的豪雄人物,齊集在"純陽宮"大殿之前。

大殿前是一片廣闊的草坪,雲集的豪雄,眾生百相。

有三五成群的集在一起,低聲交談,也有孤芳自賞的,獨自漫步。

慕容雲笙身著青衫,腰佩長劍,頦下裝了短須,緩步行到殿門口處。

轉目望去,隻見大殿中一片靜寂,冷清,不見一個人影,心中大感奇怪。

隻見晚霞漸消,暮色蒼茫,已到了掌燈時分。

大殿中一片幽暗,景物已然模糊不清。

奇怪的是,百位以上的豪雄人物,都有著無比的耐心,靜靜的站著等待。

突然間,火光連閃,大殿中亮起了兩支火燭。

夜暗、寂靜中,火光閃動,引得群豪齊齊轉目相顧,隻見四個佩劍的少女,緩緩由大殿中行了出來,分排於殿門口處。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都是花令邀來之人,請右手執著花令,緩步行入殿中。”

群豪中無人答話,但卻遵命行動,各自取出花令,執於右手,緩步向前殿中行去。

這些人似是都很謙和,行動之間井然有序,魚貫而入。

慕容雲笙站在距離那殿門口處最近,也看的最是清楚,不禁為之一呆。暗道:“這一手倒是未曾想到,照目前情形,如能混進殿中,就算楊鳳吟在場,也是很難瞧出我的身份,但人人手中都有花令,我等如何混進去呢?”

忖思之間,隻見包行和申子軒等,緩步行了過來。

雷化方低聲說道:“賢侄,為叔的取得一片花令,賢侄請獨自混進去吧,我們在五裏外來路上那株連身柏樹下麵會麵。”

悄然把手中一片花令,遞到慕容雲笙手中。

也不待慕容雲笙答話,立時轉身退去。

包行、申子軒等緊隨雷化方身後而去。

這時,已有一半人行入了大殿中去。

慕容雲笙心想如再猶豫,可能露出馬腳,當下舉步插入行列之中。

四個佩劍的少女,右首兩人,全神貫注在花令之上,另外兩人,監視著全場的舉動。

一則天色已暗,二則那申子軒等的行動十分緩幔、沉著,未為二女發覺。

慕容雲笙隨在人後,魚貫行入了大殿。

目光轉動,隻見那些行入大殿之人,整整齊齊的排坐地上,每人的臉色,都很嚴肅,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慕容雲笙打量了四下的景物一眼,也緩緩坐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工夫,突聞砰然一震,殿門關了起來,右首兩個佩劍少女,行人殿中,左首二女,卻被關在殿門之外。

想來,定然是留在殿外,擔任把風之職。

隻見兩個佩劍少女到供台後麵,欠身道:“一百一十一張花令,人數全齊。”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雷五叔取了別人一張花令,那人大概是發覺了花令遺失,不敢留下,藉夜色掩護而去,這一來,倒是毫無破綻可尋了。

但聞一陣輕微步履之聲,傳出耳際,兩個老人,緩步而出。

當先一人儒巾青衫,年在五十左右,右手執著一柄銀尺,左手掌著一本厚厚的羊皮封麵冊子。

第二個,身著深藍色勁裝,年也在五十以上,背上插劍,腰中掛刀。

緊隨二個老人之後,又行出兩個少女,一個是護花女婢唐玲,另一人卻使慕容雲笙大為震駭不已,幾乎失聲而叫。

原來,第二個少女,竟然是齊夫人的女兒齊麗兒。

但聞唐玲清脆的聲音說道:“花主傳下花令,召請諸位到此,想請問諸位一事。”

她分明是在問話,但整個大殿中鴉雀無聲,卻無一人回答。

唐玲接道:“我們飄花門,決不會強人所難,諸位願意投入我飄花門,我們固然是歡迎萬分,但如是不願投入我飄花門下時,我們也不勉強。”

大殿中仍是一片寂然,無一人回答那青衣少女之言。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看來這花令權威甚重,在場之人似都已被花令震懾住了,無人敢隨便答話。

唐玲回顧了齊麗兒一眼,道:“在這大殿之後,我已準備豐盛的酒席,為投入我飄花門中人接風,至於不願投入我飄花門中人,敬請自便,隨意離此。”

她一連說數段話,大殿中始終沒有一個人答話。

慕容雲笙暗道:這些人也是奇怪,答允不答允也該幹脆說明,怎的一語不發呢?

隻見那手執銀尺、書冊的老人,把銀尺插入頸上衣領之內,右手探入杯中,摸了一支朱砂筆,道:“哪位願入我飄花門的人,請在老夫這裏報名。”

隻見一個大漢站起身子,行了過去,道:“在下張清臣,願入飄花門。”

那執筆老人翻開書冊,匆匆寫了一陣,道:“請入後殿吧!”

張清臣應了一聲,大步由唐玲和齊麗兒之間,行了過去。

一人帶頭,緊接著很多人站了起來在那執筆老人處留下姓名,魚貫向殿後行去。

慕容雲笙暗中點數,一陣工夫,已有三十餘人,行入殿後。

但仍有大部分人,坐在原地不動。

唐玲目光轉動,掃掠了端坐在殿中的群豪一眼,緩緩說道:"諸位,都不願入我-飄花門-嗎?”

隻見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站了起來,道:“姑娘適才說過,如果我等不加入飄花門,姑娘亦不勉強,不知是真是假?”

唐玲道:“自然是當真了。”

那老者道:“這些人既是坐著不動,自然不屬卷入江湖紛爭之中,還望姑娘履行諾言,放我等離開。”

唐玲點點頭,道:“如是諸位都有心,我等決不勉強,不過,有幾句話,我不得不先行說個明白。”

那老者道:“我等洗耳恭聽。”

唐玲道:“諸位接得花令,如限赴約而來,隻怕此事早已為三聖門中知曉,恐怕三聖門中人,不肯放過諸位。”

果然,這幾句話發生了極大的力量,又有十餘人站了起來,留下姓名,行人殿後。

餘下的仍然靜坐不動。

唐玲舉手一揮,道:“打開殿門。”

但聞一個嬌脆的聲音應了一聲,殿門應聲而開。

唐玲道:“不願留此之人,請把花令放在殿外的木案之上,各自回家去吧。

那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目下江湖上情勢紛亂,很多潔身自保的人,盡量逃避江湖紛爭,仍難免有罹慘禍,投入‘飄花門-,是福是禍,很難作個論斷。”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老朽年紀已大,生死已然置之度外,希望能終老田園,縱然要死,也望能埋骨桑梓,如何自處,諸位自作考慮,老朽要先走一步了。”

大步出殿而去。

這老人一走,立時有很多人追隨其身後,向外行去。

慕容雲笙冷眼旁觀,隻見數十人出殿而去,但卻仍有十餘人,留在大殿之上,顯是不知所措,難作決定,不禁微微一笑,暗道:眾生形相,各有不同。

突然覺著兩道冷森的目光,直逼過來,不禁轉眼瞧去。

隻見那盯注在自己臉上的人,正是齊麗兒,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丫頭目如冷電一般,炯炯逼人,顯是內功有著很深的造詣,上次見她時,我竟然一點也瞧不出來。”

隻見齊麗兒兩道目光,停頓在自己身上,久久不離開去。

慕容雲笙霍然警覺,急急站起了身子。

原來,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已站了起來,隻有自己一人,還坐著未站起來。

顯然,這過度的沉著,引起了那齊麗兒對他的懷疑,慕容雲笙站起身子後,雖故意在人群中穿插,但仍然不時發覺齊麗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動。

隻見大殿中人數愈來愈少,又有數人出殿而去,也有數人投入飄花門中走入後殿。

慕容雲笙心知已無法再拖延下去.必須極快的決定行止,如再拖延下去,勢必要露出破綻。

離開這裏,隻要出殿而去,縱然那齊麗兒心中有些懷疑,也不致破例的趕出殿外,那是萬無一失了,但卻又不知這些人行入後殿中談些什麽,進入後殿瞧瞧,才能知曉飄花門中真正的隱秘。

他生性好強,略一沉吟之後,舉步向殿後行去。

那舉筆老人一橫身,低聲說道:“報上名來。”

慕容雲笙早已想好了假名,隨口應道:“常三峰。”

那老人在簿上記下了名,退一步,讓開了去路。

慕容雲笙舉步向前行去。

從來未問事的齊麗兒,突然說道:“常英雄。”

慕容雲笙已經行過了齊麗兒,聞名停了下來,道:“姑娘有何吩咐?”

齊麗兒道:“壯士可否把你的花令,給我看看?”

慕容雲笙也不多言,緩緩把花令遞了過去。

麗兒接過花令,看了一陣,淡淡一笑,道:“常英雄何處來?”

一麵把花令交還慕容雲笙。

慕容雲笙似是未料到她多此一問,不禁一怔,道:“曹州府。”

齊麗兒道:“嗯,辛苦了。”

慕容雲笙接過了花令,行人殿後,隻見燭光輝煌,果然已擺著很多桌椅。

入殿英雄,三五成群的圍坐一桌,低聲交談。

慕容雲笙目光四顧,全場中不見有一個飄花門中人,心中奇道:難道那飄花令主,有意的要使他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先行結識,故意不派人主持。

這奇怪的情勢,激起了慕容雲笙的好奇之心,暗道:這情形撲朔迷離,倒要看個明白不可。

心念一轉,緩步行到一張桌位之上,坐了下來。

隻見一個身著黃衫的老者,緩步行了過來,一抱拳,低聲說"兄台貴姓?”

慕容雲笙道:“兄弟姓常。”

黃衫老者道:“老漢江士英。”

慕容雲笙道:“原來是江兄,請坐,請坐。”

黃衫老者一笑,緊旁慕容雲笙身側坐下,道:“常兄從哪裏來?”

慕容雲笙道:“兄弟由曹州府來。”

黃衫老者道:“老漢由襄陽府來。”

慕容雲笙道:“兄弟閱曆不豐,見聞不廣,對飄花門中事,一無所知。”

黃衫老者歎息一聲,道:“老漢聽說那花令主人,是一位姑娘,但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慕容雲笙心中暗笑道:那是千真萬確。

口中卻應道:“這個,兄弟就不清楚了,”黃衫老者正待接言,突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說道:“諸位請隨便入席,隨便交談,酒菜就要上席了。”

慕容雲笙轉眼看去,隻見那說話之人,正是齊麗兒。心中暗道:看來這齊麗兒的身份,不在那唐玲之下。管事不少。

這時,唐玲和兩個老者,也都退了回來,想來那殿中事,已然結束。

隻見唐玲、齊麗兒和兩個老人,圍在一桌坐下。

片刻後,酒菜送上,佳肴擺滿一桌。

大約是群豪心中都有畏懼,酒菜送上,竟是無人舉杯、動筷。

齊麗兒站起身子,舉杯說道:“此刻正是用飯之時,諸位腹中,想有些饑餓了,不要客氣,盡管動筷,賤妾先敬諸位一杯。”

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慕容雲笙看四周群豪,都舉酒杯,隻好也舉起杯子。

這些江湖豪雄,吃了兩杯酒,豪氣漸生,立時下筷如飛,杯到酒幹。

飄花門準備的酒菜,極為豐盛,川流不息的送了上來,而且大都是山珍海味,名貴之物。

慕容雲笙一直有著戒心,不敢吃菜喝酒。

突然間,幽香撲鼻,齊麗兒已然無聲無息的到了身側,端起慕容雲笙麵前酒杯,道:

“常英雄酒冷了,該換杯熱的。”

舉杯飲幹,執壺新斟了一杯,放在慕容雲笙的麵前。

慕容雲笙望望麵前的酒杯,又望望齊麗兒,道:“姑娘可是要在下喝了這杯酒嗎?”

齊麗兒道:“你遲遲不肯喝下這杯酒,想來,定然是對這杯中之酒,有所懷疑了。”

慕容雲笙道:“在下向不善飲,並非是對酒動疑。”

齊麗兒溫柔的說道:“喝一杯吧!就算你不會喝酒,喝一杯,也不會醉。”

慕容雲笙道:“好,姑娘的盛情,在下是卻之不恭。”

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齊麗兒婿然一笑,道:“多謝賞臉。”

緩步行向另一張桌麵之前。

齊麗兒人極美麗,笑語如珠,每行到一張木桌麵之前,立時引起了滿桌笑聲。

幕容雲笙心中暗道:我上次見她之前,看她瑞莊嚴肅,想不到此番相見,竟似變了一個人般,這般伶口俐舌,擅於應對。

這時,滿室豪客,都喝的帶了幾分酒意,齊麗兒走了一周之後,立時,引起了酒興**。但聞呼喝之聲,響徹全場。

慕容雲笙眼看全場,酒興甚濃。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這飄花門不知在搗什麽鬼,難道這些人大吃大喝一場,就算加入了飄花門嗎?”

齊麗兒似是對慕容雲笙特別注意,兩道目光不時投注到慕容雲笙的身上。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看來,齊麗兒似是已對我動疑?

如若再無變化,我似是可以離開這裏了。

心念一轉,緩緩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原來,在他下意識中,希望進入殿後,能夠見得那楊鳳吟一麵,哪知事與願違,竟是無法見到楊鳳吟”一種茫然的感覺,使得慕容雲笙意興索然,不願再坐下去,他悄然行到大殿,隻見殿門緊閉,兩個佩劍青衣少女.站在殿門兩側。

大殿中一片冷清,除了殿後傳來猜拳之聲外,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慕容雲笙望望兩個青衣少女,心中暗道:不知此刻,是否還允準出殿。

他心知這兩位少女或不會輕易放行.但心中卻毫無懼意。舉步直行過去,一拱手道:

“兩位姑娘請打開殿門。”

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常英雄,”慕容雲笙一聽聲音,已知是齊麗兒,頭也未回地說道:“什麽事?”

齊麗兒快步行了過來,直逼到慕容雲笙的身側,道:“常英雄意欲何往?”

慕容雲笙停下腳步,回頭道:“在下想出去走走。”

齊麗兒道:“現在嗎?”

慕容雲笙道:“是的,在下不善飲酒,也無法猜拳。”

齊麗兒嫣然一笑,道:“我很奇怪。”

慕容雲笙道:“奇怪什麽?”

齊麗兒道:“常英雄該走的時候不走,不該走的時候,卻又想走了。”

慕容雲笙道:“姑娘之意,可是說現在不能走了。”

齊麗兒道:“如是閣下一定要走,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我們不能強留,不過……”

慕容雲笙道:“不過什麽?”

齊麗兒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不過要留下一點什麽再走。”

慕容雲笙道:“姑娘要什麽?”

齊麗兒道:“接我十招,如若你能夠接下十招,盡管請便。”

慕容雲笙道:“如是接不下十招呢?”

齊麗兒道:“拳腳無眼,接不下十招,你可能非傷即死。”

慕容雲笙暗道:不知她武功如何,試她十招也好。

心中念轉,當下說道:“姑娘說的話,一定能夠算數嗎?”

齊麗兒一皺眉頭,道:自然算數了。”

慕容雲笙道:“好吧!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但姑娘也請小心一些。”

齊麗兒道:“好!我是主人,讓你先機,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慕容雲笙心中忖道:拖延時刻,對我大是不利,不如早些出手,打完十招,早些離開的好。

當下立掌當胸,腳下不丁不八,左手一抬,拍出一掌。

齊麗兒臉色嚴肅,靜站原地不動,直待那募容雲笙掌勢近身,才輕輕避開,右手回掌,扣向慕容雲笙左腕脈穴。

手法快速,疾逾電閃。

慕容雲笙暗道:這丫頭出手甚快,如若是在當年,未習爹爹遺留武功之時,接她十招,真還不易。

心裏在想,手卻未閑,雙掌連環拍出,眨眼間攻出了四掌。

齊麗兒運指如風,突穴斬脈,封開了慕容雲笙四掌快攻。

四招封打過後,彼此都大為吃驚,不約而同各自後退一步。

齊麗兒道:“常英雄真人不露相,我幾乎看走了眼。”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姑娘誇獎了,在下這就告辭。”

齊麗兒搖搖頭,道:“你不能走。”

慕容雲笙道:“姑娘可是一定要打完十招,才肯讓在下離開嗎?”

齊麗兒道:“不錯,我說過的話,怎能不算,不過,我也知道,咱們就算多拚上二三十招,也是無法分出勝敗。”

慕容雲笙接道:“在下亦有同感,所以,餘下的五招。似是用不著再拚了。”

齊麗兒冷冷說道:“不行,這五招非拚不可,而且咱們要想法子,在這五招之中,拚出個勝負出來才是,”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丫頭好生倔強,如是硬要分出勝負,隻怕敗的未必是我。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不知如何一個打法,才能使咱們之間,在五招內分出勝敗?”

齊麗兒道:“不準讓避,硬打力拚,我想,在五招之內定可分出勝敗了。”

右手一揮,劈出一掌。

慕容雲笙蓄勁掌心,接下一擊。

隻覺對方掌力中,挾著一股陰柔之勁,循臂而上,攻入了內腑之中,不禁大為震駭。

他本來必存善意,隻想接下對方五招之後,就可離開此地,並未存有傷害對方之心,卻不料齊麗兒攻出的掌勢中,竟然有著一股特殊的陰勁。

震驚之下,運力反擊。

揮手一掌,拍向齊麗兒。

齊麗兒微微一笑,揚手接下一擊。

慕容雲笙這一掌,用的力道甚強,雙方掌力接實,齊麗兒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但見齊麗兒一退即上,又揮手攻出一掌。

這時,慕容雲笙已覺出內腑中似是被一股回湯之力震動,不敢再接齊麗兒的掌勢,當下一吸氣,縱身避開。

齊麗兒道:“咱們再拚兩掌。”

慕容雲笙雙目中神光如電,凝注在齊麗兒的身上,道:“你剛才用的什麽邪門武功?”

齊麗兒淡淡一笑,道:“你感覺到了。”

慕容雲笙道:“我如全力發掌,拒你攻勢,就不會上你這個當了。”

齊麗兒道:“你此刻有何感覺?”

慕容雲笙道:“感覺到內腑之中,受了震動。”

齊麗兒道:“那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

慕容雲笙道:“什麽辦法?”

齊麗兒道:“現在,你要認輸了。”

慕容雲笙道:“姑娘難道瞧不出,在下還有再戰之能嗎?”

齊麗兒道:“此時此情,你需運氣調息!”

語聲一頓,接道:“不錯,你還有再戰之能,不過,你內腑已然受了傷,如若強行運氣和我動手,就算你拚過五招,但你內腑的傷勢,就無法再行療治了。”

慕容雲笙藉齊麗兒說話之機,暗中運氣一試,果覺內腑中隱隱作痛,心中已確知沒有再戰之能,不禁暗暗一歎。

齊麗兒淡淡一笑,接道:“常英雄,一著失錯,滿盤皆輸,我們雖然交手幾招,但我心中已明白你武功比我高強,如是我不施用些手段,決然無法勝你。”

慕容雲笙看她說的洋洋自得,不禁心頭火起,冷笑一聲,道:“姑娘雖然得勝,但勝的並不高明啊。”

齊麗兒道:“不錯,但兵不厭詐,咱們敵對相處,自然用不著講什麽仁義道德。”

慕容雲笙道:“這麽說來,姑娘是一定要把在下留在此地。”

齊麗兒道:“常英雄,我們講話太多了。”

慕容雲笙道:“好,在下留在這裏。”

齊麗兒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常英雄請吧。”

慕容雲笙緩緩舉步向殿後往去。

齊麗兒緊隨在慕容雲笙後,行人大殿後麵,情勢的轉變,使慕容雲笙不得不臨時改變了決定。準備藉留此的機會,先設法使真氣暢通,內腑傷勢好了之後再走。

兩人行入大殿之後,群豪的宴席已散,大都離開了席位,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低聲交談,似是在討論什麽事情一般。

齊麗兒低聲說道:“你和他們混在一起,談談吧。”

說完,不再理會慕容雲笙,緩步行向一側,慕容雲笙無可奈何,緩步行向一團圍坐的人群中,坐了下去。

這時,一個年紀較大的老人,正在低聲發表宏論。

五個年紀較輕的人,也都聽得十分入神。

但募容雲笙坐下之後,那老人突然住口不言。

這一來,五個年紀較輕的人,突然一齊把目光轉注慕容雲笙的身上。

慕容雲笙尷尬一笑,抱拳說道:“區區常三峰,也是花令邀請而來,咱們身份一般,諸位談什麽,盡管繼續。”

那年紀較大的穿著一身黑衣,道:“在下胡大同,請教常兄,由何處來此?”

慕容雲笙道:“兄弟由曹州府來。”

胡大同微微一笑,道:“常兄剛才似是酒席未終,就離開了這裏,是嗎?”

慕容雲笙道:“不錯,兄弟還有些事,原想離此片刻,但卻未為那位姑娘見允,隻好又轉了回來。”

胡大同道:“原來如此。”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在下等適才正談到花令主人。”

慕容雲笙道:“那花令主人怎麽樣?”

胡大同正待接言,突然一抬目光,瞥見齊麗兒正站在慕容雲笙身後,立時住口不言。

慕容雲笙一皺眉頭,道:“胡兄,怎的又不說了。”

胡大同道:“兄弟知道的,都已經說完了。”

慕容雲笙一回頭,望見了齊麗兒,不禁一皺眉頭,道:“姑娘,又要找在下麽?”

齊麗兒微微一笑,道:“不錯,常英雄請藉一步說話。”

慕容雲笙淡淡一笑,站起身子。

齊麗兒道:“賤妾帶路。”

緩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緊隨齊麗兒的身後,穿過人群,行入了一座雅室之中。

齊麗兒回手掩上了室門,緩緩說道:“常英雄。”

募容雲笙道:“什麽事?”

齊麗兒道:“那壁角有一盆清水,我們特地準備為常英雄之用。”

慕容雲笙道:“這是何意?”

齊麗兒道:“好要常英雄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物,讓我們見識一下廬山真麵目。”

這座靜室之中,布置的一色黃,黃色的錦被,黃色的單子,黃坐墊,似是有人宿住的臥室。

靠在壁角一張木架上,果然放著一盆清水。

一支高燒的紅燭,放在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