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被黎墨嗆得接不下去話,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很快就找了一個借口帶著謀士離開了。

惹不起他難道還躲不起嗎?既然不讓他南下,他就先回京城好了。隻要他可以收攏三皇子的舊部,一樣可以繼承大統。

“聞拾,你選擇了我,對嗎?”六皇子一走,黎墨話語裏的興奮就藏不住了。

聞拾輕輕嗯了一聲,語氣稍顯疲倦,“我選擇和你合作,我需要你的幫助。”

“聞拾兄,你需要我幫你什麽呢?”黎墨控製著自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不要太過激動。

聞拾抿了抿唇,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他其實並不想和黎墨合作,但現實就是那麽殘酷……

在自己父兄剛剛去世的時候,為了穩住鎮北軍的局麵,自己很順利的就成為了聞拾,也完成了爵位的繼承。

他原本以為,在送父親和兄長安眠後,他就會帶領鎮北軍擊退蠻夷,然後手刃仇人的。但殘酷又真實的現狀,往他頭上狠狠澆了一桶涼水。

在這十天裏麵,他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知道他身份的幾個將軍,並沒有完全信服他,在他幹預到比較核心的軍務時,手下的人就開始出現了陽奉陰違的情況。

尤其是他提出要訓練一支重騎兵的時候,六位將軍裏麵有三位極其反對,覺得他的計劃太過不切實際。

聲稱如今鎮北軍的元氣還沒有回複,根本騰不出太多的人力和物力來打造需要重金才能培養出來的重騎兵。比起這個,目前階段更需要的是重新開始征兵,儲備足夠多的糧食,做好和蠻夷打持久戰的準備。

那三位將軍的措辭其實已經很客氣了,但聞拾聽得出來,他們覺得自己沒有統禦三十萬鎮北軍的實力。就算他在以前就上過戰場,也殺過敵軍,但在他們看來自己依舊不是真正的聞拾,他更像是一件物品,一個可以穩定鎮北軍的傀儡而已。

這還不是最讓聞拾崩潰的,被懷疑能力聞拾覺得無可厚非,他可以用自己的實力讓他們的疑慮打消,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最讓聞拾崩潰的是,那位看著自己長大的將軍,竟然暗示自己可以開始挑選最嚴的夫婿,等到一年的熱孝結束後,就可以考慮生個孩子,讓鎮北王的血脈可以延續下去。

“我想要組建一隻重騎兵,可以正麵迎敵的騎兵,還要獲得壓倒性勝利的那種。”聞拾的眼裏滿是不甘,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差了,更加不願意成為延續血脈的工具。

他要證明自己,用自己的實力打消那些人的疑慮,用絕對的優勢擊敗蠻夷,然後光明正大地用回自己真實的身份。

聞拾可以當鎮北王,聞汝南一樣也可以,上位靠的不是性別,而應該是能力。

“我希望江淩兄,你可以借給我二十萬兩白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這筆錢定製一批重甲。”聞拾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北境不缺想要當兵的人,缺少的是物資和錢糧。

“隻要二十萬兩?”黎墨眉尖微挑,眼神變得柔和下來,“打造重騎可是非常燒錢的,人不說,單單是足夠優秀的馬匹,就是一筆很大的花銷。”

聞拾:“人可以挑,馬匹北境也不缺。”

“我知道北境不缺馬,但北境應該缺好馬吧?”黎墨說道,“聞拾兄有沒有考慮購置一批品質優良的古蒙馬呢?”

“古蒙馬?”聞拾蹙眉,聽到這三個的瞬間他行動了,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古蒙馬是蠻夷馴養出來的馬種,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會賣給我們。”

“現在的蠻夷是部族聯盟,這種聯盟看起來很團結,但實際上卻非常脆弱。正常的價格他們或許不願意,但翻倍的話,就會有人心動了。如果是翻兩倍的話,大部分部族都是願意賣個幾十匹古蒙馬給我們。”黎墨笑眯眯地說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點適用於任何人,即便是蠻夷也不意外。

“你的意思是,向不同的部落購買古蒙馬?少量多次購買嗎?”聞拾有些意動,“理論上可行,但實際操作起來的話……”

黎墨:“很快就要入冬了,他們不缺銀錢的話,肯定會缺糧的。”

“用糧食換馬?那不是變相給敵軍提供糧草嗎?”聞拾瞬間提高了音量,“用錢換可以,但糧食不可以!我們本就缺少糧食!”

“聞拾兄,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解釋一下?”黎墨輕輕地拍著聞拾的背,借機靠過去了一些,甚至用鼻尖輕輕蹭了蹭聞拾的側臉。

“我們可以選擇性的用糧食或者是兵甲作為交換,你要知道,部族之間有摩擦是很正常的。在大家都缺糧的時候,弱小的部落擁有大批糧食會是什麽後果?”

“反之,強大的部族之間,他們實力差距並沒有很大。如果他們獲得了一批足夠優良的兵甲,你覺得他們還願意屈居第二嗎?”黎墨循循誘之,對付敵人就要不擇手段,能陰就陰。

聞拾起初是皺眉的,隨著黎墨說的話一句句鑽進他的耳裏,他的內心就開始動搖起來了。

這說得很有道理啊,蠻夷都學會買通奸細和當朝皇子合作了,他們不過隻進行一些正常的交易而已,又有什麽錯呢?

“聞拾兄,你覺得我的主意怎麽樣?”黎墨舔了舔下唇,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欲望。

這一次她不能著急了,要慢慢來。逗弄一下心思單純的愛人,看著對方的情緒被自己所牽引,其實也蠻不錯的。

聞拾的身體往後仰,黎墨靠得太近了,兩人直接的距離近乎都要變成零了。

“這份恩情我記下了,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江淩兄盡管提就是了。”聞拾忍不住放慢了呼吸,他發現自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一種他形容不出來,但是非常好聞的清香。

“什麽都可以提嗎?”黎墨沒有繼續靠近,而是保持了現有的姿勢,“我可能會提一些比較過分的要求哦——”

“隻要不傷害無辜的人,都可以。”聞拾現在有求於人,自然不會提出什麽要求,他要做的是盡可能擺出自己的誠意,讓黎墨信任他。

“好,我記下了。”聞拾的回答讓黎墨很滿意,她伸出右手虛虛扶了一下對方的腰,“小心些,不要摔倒了。”

聞拾原本還是很穩的,但在被黎墨這樣一扶以後,反倒腰間一軟,差點就摔倒了。

“不是讓你小心了嗎,怎麽還不注意?”黎墨這次實打實地攬住了聞拾的腰,眼角劃過一絲狡黠。

蒼天可見,她剛才不是故意的,她是不留神,是不小心才碰到對方腰身上的敏感點的。

“我沒事、沒事了。”聞拾有些慌亂的來開了黎墨的手,現在兩人才剛剛達成口頭上的協議,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聞拾兄,最近你有空嗎?我們不如挑個時間促膝長談一番?”黎墨收回了自己的手,直接背在身後。

“軍營中還有些要務沒有處理,估計這幾天都有些忙。”聞拾搬出了他常用的借口。

黎墨擰了擰眉頭,“去采購的古蒙馬的商販我已經有頭緒了,但是具體采購需求,我還有些不清楚,打算挑個時間和聞拾兄你商量一下呢。”

“唉,總歸是軍務要緊,等到聞拾兄你有空了,我們再細談吧。”黎墨裝模作樣地歎息,“可惜了,談不好細節的話,采購的事情就要往後推遲了呢。”

聞拾;“……”這話真的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嗎?什麽叫做合適的商販有了,采購的細節卻不清楚,這是逼著自己……

“我忽然想起來,那些事情有王叔在處理,我明天起早過去的話,也是來得及的。”聞拾隱約可以察覺到,黎墨對自己的身份有些疑慮。

所謂的促膝長談,多半是會發展成秉燭夜談。為了不變成抵足而眠,自己必須要提前找好理由,到時候就算談到深夜才結束,自己也可以用軍務為借口,連夜離開王府。

黎墨微微挑眉,聽完聞拾的話以後,她就基本猜到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那正好,我去買兩壇好酒,今天晚上我們好好談,好好敘。”黎墨笑著說道,飛快就把他的後路給切斷。

聞拾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僵硬,但為了可以組建重騎兵,他隻能緩緩點頭稱是,順著黎墨的話說下去。

很明顯,在這一次談話,黎墨占據了絕對的主導位置。她也沒有過多偽裝自己的意圖,直接把詳談的時間定在晚飯以後。

聞拾自然不能反對,隻能讓人快速去找了點可以解酒用的藥丸,提前吃下了好幾顆。

隻要自己可保持理智,聞拾就有信心穩住自己的偽裝。對方總不會為了驗證所謂的猜測,就直接上手扒自己的衣服吧?

等到黎墨磨磨蹭蹭地用完晚飯後,太陽早就從西邊落下,掛在空中的是初升的明月。柔和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屋簷下,隨後又順著未合上的窗,偷偷地溜進了房間內。

月光才剛剛鑽進去,就被屋內明亮的燭火所擊敗,很快就消失不見。

“江淩兄,我們先別喝了,談正事要緊。”才談了不到一刻鍾,聞拾就已經被灌下了半斤酒,布滿紅暈的臉,在燭光的照耀下變得更加柔和。

“不急,現在還早,我們再喝一杯,就一杯。”黎墨說著把聞拾麵前的酒杯給滿上,隨後端起了自己半滿的酒杯,“來,為我們的合作,幹杯!”

聞拾眉頭微皺,努力地眨眼讓自己保持清醒,“好,最後一杯,祝我們合作順利!”

碰完杯後,聞拾就直接一口悶,反上來的酒氣很快就把他熏得更暈了。

相比較起來,原本就隻有半杯酒的黎墨,隻是淺淺地用上唇碰了一下,連一小口都沒喝就放下了酒杯。

“聞拾兄,在你的計劃裏,隻需要兩千重騎兵的對吧?”黎墨放輕了自己的聲音,不自覺地輕碾指腹,眼底的神色完美的掩藏在了燭光之中。

“對!我要打造重騎兵!可以碾壓蠻夷騎兵的、重騎兵!”聞拾說著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要用事實告訴他們!我可以!我一點都不差!”

“好好好,聞拾兄你是最棒的。”黎墨愣了一下,趕緊起身扶住了聞拾,免得他一不小心摔了。

聞拾的酒量怎麽那麽差,她連半壇子都沒有灌完,人怎麽就醉了?

“江淩兄,你會幫我對吧?你一定可以在離開之前,就幫我買到兩千匹古蒙馬的是吧?”聞拾略帶激動地握住了江淩的手,視線十分灼熱。

“放心,隻要聞拾兄你一天沒有見到兩千匹古蒙馬!我就一天不走!”黎墨的視線同樣也非常火熱,直接把手指擠進了聞拾的指縫中,讓兩人十指相扣。

聞拾的眉尖微微跳了一下,忍住想要甩手的衝動,繼續說道:“好,真是太好了!有江淩兄你幫我,我一定可以組建起重騎兵的!到時候我們兄弟齊心,直接殺到蠻夷的王帳,永絕後患!”

黎墨非常用力地點頭:“好!就從衝著聞拾兄這句兄弟齊心!我願意為伯父守孝三年!蠻夷不定!我就不回去!”

聞拾:“……”這話話題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對啊,自己裝醉的目的是為了找借口把對方給趕走,不是給對方送留下來的理由啊!

“來,江淩兄,我們幹一杯!”聞拾借此把自己的手抽離了出來,他現在的醉七分是裝出來的,隻有三分才是真的。

這次碰杯的時候聞拾學聰明了,喝的時候故意沒有裝作拿穩,讓大半的酒都灑在了桌子上,隻有那麽四分之一被她喝了下去。

黎墨故技重施,用嘴唇淺淺地碰了一下後,就放下了酒杯。

“聞拾兄,你怎麽沒有喝完啊,是不想認我這個兄弟嗎”聞拾握住了黎墨的手腕,麵露不悅,“你這樣沒有誠意的話,不自罰三杯,我可不會原諒你啊。”

哦豁,被抓住破綻了啊。

“嗯?聞拾兄你說什麽?”黎墨裝傻,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略顯遲鈍的回答:“什麽沒有喝完?我沒有喝完嗎?”

“酒!你這杯酒沒有喝完!”聞拾提高了音量,這是要和他一起裝醉了?

“哦,這個啊……”黎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好像、確實、沒有喝完。”

“江淩兄,你、你是不是要自罰三杯!”聞拾說著就用另一隻手拿起了酒壇子,噸噸兩下就滿上了,“來,這是第一杯!”

“好!第一杯!”黎墨幹脆就順著演了下去,用另一隻手握住了聞拾的手腕,然後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聞拾被拉著往前走了一步,拉進距離以後,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酒水順著黎墨的下頜線往下滑落,經過修長白皙的脖頸,最後沒入衣領之中。

“來,再來一杯!”一口悶以後,黎墨的臉色也多了紅暈,看向聞拾的視線更加火熱了。

“第,第二杯。”聞拾被視線燙了一下啊,低著頭繼續倒酒。

三杯烈酒下肚後,黎墨的眼尾開始微微泛紅。她現在雖然看起來是江淩的模樣,但用的依舊是自己的身體。

作為一直住在皇宮裏的公主,她的身體根本沒有碰過烈酒,就算她的意誌力足夠高,也忍不住開始覺得有些發暈。

“三杯我喝掉了,聞拾兄,你要不要也意思意思?”黎墨鬆開了酒杯,一副上頭了的樣子,直接把額頭抵在了聞拾的肩膀上,“我三杯,你三杯,這才是好兄弟!”

聞拾忍不住往後退,但他退一步,黎墨就進一步,一直把他逼著靠在了柱子上才停下。

“江淩兄,你是不是喝醉了?”聞拾覺得酒勁又上來了,因為他的雙腿開始有些發軟,他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是嗎?我覺得我好像喝醉了,好像又沒有喝醉呢?”黎墨把腦袋靠在了聞拾的頸窩處,明顯屬於女性的香味不停地湧入鼻腔。

“聞拾,你覺得呢?我喝醉了嗎?”黎墨輕聲低喃,一隻手和聞拾的手十指相扣,另一隻手則是圈住了他的細腰。

聞拾覺得自己的反應開始遲鈍起來,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推開黎墨,而是任由她抱了好一會,才掙紮著推開了她。

“江淩兄,我好像有些醉了,不如今夜的談話就此作罷?”聞拾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了,要不是靠著柱子的話,他估計都要腿軟到坐在地上了。

“嗯?聞拾兄你說什麽?你要和我去**躺著?”黎墨抬起頭,她的眼角依舊泛紅,但眼神卻十分清醒,一看就不像是喝醉的了樣子。

“啊?”聞拾怔了一下,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我說什麽了?”

“我明白了,聞拾兄是要和我抵足而眠啊。”黎墨笑了,站直身體以後,手臂微微用力,非常輕易的就把聞拾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聞拾兄,你還走得動嗎?要不要我抱著你到**去?”黎墨貼著聞拾的耳畔,看到他耳後根都發紅以後,沒忍住舔了一口他的耳垂。

嘶-聞拾這下是真的腿軟了,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柱子以後,他隻能把身體大部分在重量交給黎墨。

這是什麽回事,他怎麽越來越暈了,之前的解酒藥都白吃了嗎?

聽到聞拾的呼吸越發重以後,黎墨的嘴角微微翹起。

這酒真不錯,不愧是以後勁足出名的好酒,果然把聞拾給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