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斬出,如擊敗革。

妮莎驚訝的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克裏。

那一掌她用了六分力斬在克裏頸後,沒料到他竟能若無其事的挨了下來。

原本她見克裏哀傷,生怕他傷到了身子,想擊暈了他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再說其它,沒料到竟一掌無功。

克裏木然的轉過臉來,嚇了妮莎一跳。

好像有兩條蚯蚓在克裏臉部的皮肉上緩緩蠕動,此時的他讓別人看起來,份外的恐怖。

他的眼神亂晃,妮莎就站在他麵前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片刻後,那腦袋又轉了回去。

“走火入魔!?”妮莎心中大驚。

她心中雖不明了克裏修練了什麽功法,但就眼前情況來看,很明顯這是種威力即大而且易速成的霸道之術,唯一致命的是其根基不穩--節約了時間,往往要付出另外某些東西。

此時克裏身上真力鼓蕩,皮肉下的“蚯蚓”已經發展為兩條“活蛇”在皮下亂竄。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妮莎不敢再遲疑,再等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她勉力提起內力,緩緩的把手掌貼到克裏的“關門”上,企圖拚盡全力,看看是否能壓下克裏的心魔。

手掌中的真力剛剛向克裏體內吐出,頓時一股絕大的真力反擊過來,妮莎悶哼了一聲,手掌給震開了,退了一步,“哇”的一聲吐了口血。

她即擔心又驚恐,換做全力擊出,先震散了克裏的護身真氣再說……屋外的劍士們當克裏破門時就聚在了門口,此時隻聽室內“咚咚咚”三聲連響,妮莎倒飛了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揚起滿天的塵土。

眾劍士大驚失sè,連忙上前扶起妮莎,卻見她麵如金紙,嘴角還流著鮮血,已然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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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什麽都不知道,此時的他現在連自己在想什麽怕也不清楚。

一片空白,若是硬要說的話,隻能這麽說。

他知道自己無意間重傷了妮莎,再加上默然兒去了,怕不立刻自盡?

妮莎的打擊還是有功效的,那幾次劇烈震動終使他的腦袋裏出現了一點東西:

“然兒被生命女神召喚去了……”

“然兒被生命女神……”

“生命女神……”

“神……”

克裏的心一瞬間就活了過來,是的,然兒並沒有死,那麽善良,那麽溫柔的然兒怎麽可能會死呢?若是連她都會死,那天下還有誰有資格活著?

我去求,我去求神殿,我去求生命女神,把我的然兒還給我!

他們若是不肯呢?

克裏後腦一陣亂跳,兩條活蛇一樣的東西拚命的向腦後擠著……

不肯!?便殺了他們……

克裏又緊抱了懷中的默然兒一下,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她一眼,幫她揩了一下頭上已然冰冷的汗珠,微微的笑了笑,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門外的妮莎已經被眾人救醒,剛剛要強忍著傷勢再進去探視克裏,卻見克裏笑眯眯的從屋中走了出來,和剛才判若兩人。

妮莎不解,輕聲道:“克裏?”

克裏走到她眼前,驚道:“妮莎?你這是……哪個打傷了你?”

妮莎話哽在喉頭,強笑了一笑道:“我沒事,最近太累了。”

克裏微微感到愧疚道:“妮莎,這段時間讓你太費心了。”

看了看克裏,又瞧了瞧默然兒,妮莎道:“克裏,我們是朋友,不需要說這些的……你要帶然兒去哪裏?然兒已經去了……還是讓她入土為……安吧?”

一陣大笑聲傳到妮莎耳中,妮莎不能相信眼前這個jing神幾近失常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克裏。

“妮莎,然兒沒有死……”

“什麽?”

“你不是都說然兒隻是去陪生命女神了嗎?我現在就去神殿,把然兒要回來!”

“我那是……”

“我先去了,妮莎,回頭我去丹看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無論出了什麽事,給我傳個信,我一定會幫你!”

這話聽在誰的耳中,都會大喜,若是能得了克裏這種高手的承諾,不次於多了一條命,但妮莎一點也不開心,有的隻是擔心。

“啪”的一耳光打在克裏臉上,妮莎大吼道:“你醒醒吧,你是男人,應該學會接受現實!”

克裏怔了,這耳光雖不疼(他的臉已經麻木了),但也就妮莎小姐能打得,若是換成別人,怕早給他把頭都打的稀爛了。

一種狂熱從克裏眼中一閃而過,他輕輕低下頭道:“妮莎小姐,我一定要試試!我不能相信,若是連然兒這種人都會死,那天下還有幾個人夠資活著?神殿要給個說法,不然我一定拆了他!”

“但神是不容許你這樣做的!你清醒一點,你要和整個大陸為敵嗎?”

“神若是阻我,我連他也殺!”克裏臉上黑氣大盛,四周聽到這話的人無不大驚。

妮莎驚呆了,說這種話的還是以前溫柔如貓的克裏嗎?

這如同剛從煉獄中爬出來的魔鬼,還是以前那個相信世間還有美好的克裏嗎?

克裏輕輕推開她,大踏步的離開。

妮莎追了幾步,不料屋中又傳來一陣嬰兒的大哭聲,她歎了口氣,頓住腳步,怔怔的看著克裏抱著默然兒消失在午間的陽光下。

突然耳中一片驚呼之聲,妮莎抬起頭來,看到天空中一道大大的傷口,正緩緩滴血。

連你?也懂得害怕嗎?妮莎冷冷的問天……轉首又看看遠去的克裏,長歎了一聲,也許克裏的選擇是對的!

妮莎轉過頭,走進屋子,隻覺得胸中鬱悶之極,不是因為傷勢,而是內心深處總有些東西卡在那兒,她拔出“冰凍三尺”,一劍將一張桌子斬成兩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心道:“克裏,就算你和整個大陸為敵,我也會和你站在一起!”

抱起兩個剛出生就失去母親,而且馬上要失去父親的嬰兒,妮莎輕輕搖晃他們:“倆個小可憐唉……”兩個嬰兒給妮莎搖了一小會兒,嘻嘻的笑了,伸著還帶有汙漬的小手去摸妮莎的臉。

“你們……還不去取熱水,弄些會產nǎi的羊、牛什麽的,還怔,討打嗎?快去!”

門外眾劍士一哄而散,都覺得這個世界今天全***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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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看這天象?”

“天將大變啊……”漬留金摸著蒼白的胡子,怔怔的道。

這段ri子,布托大帝總對漬留金有幾分歉意,若不是他太過著急,也不會讓妮莎在戰場上送命了。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妮莎正抱著兩個嬰兒在手足無措的苦惱著如何給他們包尿布。

沉默了片刻,布托大帝道:“莫不是我們在基爾殺傷太多,真的惹的天怒了?”

漬留金笑了笑,環視四周無人,微笑道:“年少時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年少的我,是怎樣的?”

“那時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是揚言要挑戰神嗎?”

“別提了,不還是敗給了她了嗎?隻要有她在,沒有人敢藐視神的尊嚴的……”

“是啊……真懷念那時的時光啊,不知道她在神殿還好不好?”

“你都這麽老了,還暗戀她?”

“這可不像一個帝王應和臣下開的玩笑啊!”

“我隻是在和朋友說話罷了,唉……我們都會害怕了,我們都老了!”

這次輪到漬留金沉默了,許久才道:“是啊,我們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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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聖公主凝目望天,心中暗暗盤算這天象代表什麽?

難道是怪我殺人太多?

如果要怪就怪吧,我又有何懼?

回過頭來,卻見伊絲丹瑪趴在地上大磕其頭,一張小臉滿是肅然。

欣聖公主皺了皺眉頭,道:“起來,你穿的衣服是我的,別給我弄髒了!算了,算了,送給你……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

伊絲丹瑪沒理她,輕聲道:“你們雅格人曆史短,不懂這些……別說話,快跪下!”

欣聖公主大是好笑,雅格現在的文明哪項不勝過柏圖族數倍,她還敢在這兒擺譜?

“雅格曆史怎麽短了?”

“第一次大陸統一戰以前的曆史,你們有多少記載?”

欣聖公主啞口無言,雅格中她也算機密知道最多的人之一了,連她腦海中也尋不出多少五百年前的曆史,更何況他人?

卻聽伊絲丹瑪接著道:“我們雖說其它各方麵可能比你們不足,但我們柏圖人的曆史是完整的……傳說中,這是‘天怒’!”

“天怒?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麽好兆頭!”

伊絲丹瑪又磕了幾個頭,不耐道:“快跪下!”這是她第一次敢對欣聖公主發號施令。

欣聖公主冷冷的哼了哼,問道:“天怒是什麽?告訴我,不然剝了你的皮,別以為我不敢幹!”

“……上次天怒,大陸死了超過四分之三的人,而我們柏圖族祖先就是那時被迫轉移到草原上遊牧的。”

“多久以前?”

“傳說中是千年前……”

欣聖公主也緩緩的跪下了,這讓伊絲丹瑪大感心慰,暗想:這人也不是想像的那麽壞,還能跪下為天下蒼生求恕罪……

她卻不知欣聖公主心中念道的是:神啊,這是你給我的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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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利爾驚呼出聲道:“看,那是什麽?”

愛刻爾和茵古抬頭望去,大驚失sè。

茵古又看看身側的殘兵敗將,隻覺心頭一陣急血奔來,“嘔”的一聲吐了口血倒栽下馬。

左右大驚,上前救起……

茵古怒道:“難道天意要亡基爾嗎?”

麗利爾黯然道:“是神殿……都是他們的錯!”

愛刻爾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