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克裏已非當初那個奴隸了,大人物見的多了,豈能怕她一個基爾執政官的女兒?單說他身側這兩位,一位是萬民敬仰的神殿守護者,一位是柏圖族族長的小妹妹,論哪個也輸不過這個什麽麗利爾。

“是執政官的女兒便能用那種態度向別人問話?”

麗利爾氣的糊塗了,在填海之城她報出名號誰不讓她三分?她也不是心腸真的有多壞,隻是不甘心風頭被壓下,怒道:“你等著……你等著……”言罷縱上一馬,**一擊馬股,向城內奔去,把人群衝的一陣混亂。

默然兒苦笑道:“真是良好的見麵啊……克裏。”

克裏麵對她那嬌俏的樣子,心中的煩燥頓時減了三分,怔了怔,他原本就不是那種苦苦相逼把事情弄的無法挽回的人,不由道:“對不起,然兒!”

默然兒很溫柔的笑笑:“無事,也不全是你的錯。”

克裏嗯了一聲,哈哈一笑:“那我們快走吧,傻瓜才等她!”

默然兒一笑至之,走到那陌生女子麵前,瞧起來那女子比克裏還大上五六歲,身子單薄,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子,道:“這位姐姐,您沒事吧?”

默然兒身上自有出凡之氣勢,雖說嫁了人,但卻依然足以折服他人,那女子立在她麵前,直想跪下,戰戰兢兢的道:“這位小姐,我和我丈夫失散了,原本想進城回家的,結果被擠在這兒進退不得……還多謝您、您救了我。”

克裏大是好笑,明明是自己救了她,卻去謝然兒……可見人生在世,長的好看還是大有用處的。

隻聽默然兒嘻嘻一笑:“姐姐,我們要去執zhèng fu,順路送你進城。”

那女子千恩萬謝,克裏當先便行……他這一夥人剛剛行凶,人見了他自然讓道,原本極擁擠的城門處硬生生的被克裏破出一條可行馬車的大道。

四周目光注視,多半盯著默然兒瞧著,默然兒心中大是害羞,再無剛才一怒出劍的氣魄,拉過麵紗帶上,一行無阻,片刻就進了城。

要說起這填海之城的繁華,舉個小例子可見一斑:連乞丐都拒收銅子,最少也得是個銀幣。

四周樓亭玉閣讓三人看花了眼,那陌生女子和伊絲丹瑪、默然兒熟識之後,倒也算得上健談,不停的給三人指點風景,讓三人聽的津津有味。

繞了幾條街,把那女子送到了家,婉拒了進去坐坐的邀請,三人踏上了前去執zhèng fu的道路。

填海城算是基爾公國的政治中心,那執zhèng fu便算是填海城的政治中心了。

站在執zhèng fu的麵前,克裏驚訝:看起來好像酒樓一般。

這執zhèng fu裝飾的不可謂不富麗堂皇,但卻俗氣的緊……比起伊莎貝爾的王府來,真是一個地,一個天了。

門前一小隊士兵在守衛,倒也顯的甲jing人悍,不過臉上表情帶著幾分狗仗人勢的意味。

克裏數人上前,門前一小隊人似的人物大聲喝止:“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默然兒好言道:“我是神殿守護者,請代為通報基爾執政官。”

神殿守護者這個名頭還是相當響亮的,那小隊長疑惑的看了默然兒等人幾眼,見她們兩個嬌弱女子一個幹瘦男子,想來就算是冒充而來的刺客也掀不起多大風浪,急忙換上笑臉陪笑,馬上令人進去通報。

不久,一年紀在四十多歲的高大男子出迎,默然兒也不多言,拿出令符給他看,那人看了頓時拜倒在地,克裏和伊絲丹瑪側身讓過,默然兒倒是毫不客氣的受了這一拜。

那高大男子笑笑:“執政官在裏麵恭候,還請守護者見諒!”

默然兒麵紗下看不出表情,語言冰冷:“煩請帶路!”克裏聽這語調熟悉,想了片刻才記起當年初識默然兒時,在雅格皇宮她便是這麽說話的。

那高大男子徑引著默然兒、克裏及伊絲丹瑪向府內行去,走了幾步,克裏問道:“在下克裏·金,這位仁兄尊姓大名?”

那人一怔,笑道:“在下亞克,現任職在基爾的全務部,幸會幸會。”

克裏不知全務部是什麽東西,不過看亞克居事得體,自有氣勢,想來這人職務也不會低了。

亞克見默然兒冷冰冰的,守護者又是個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敢隨意和默然兒答話,見克裏態度可親,笑問道:“克裏先生……”

不待他問出口,卻聽前邊一聲嬌喝:“原來你們找上門來了……好,愛刻爾哥哥,幫我揍他們。”

聽著耳熟,克裏定晴一瞧,卻是那個嬌氣的利麗爾。

側目望去,默然兒一付不為外物所動的樣子,克裏哼了哼,上前道:“我們是來拜見執政官閣下的,哪個有空理你?”

利麗爾看到克裏一臉不可一世的樣子,更怒,伸手從背後拖出一個人來,卻是個棕發藍眼的軍官,正一臉哭像的站在那兒不知小聲咕喃著什麽。

亞克上前道:“麗利爾小姐,這位是神殿守護者……這位是……是和神殿守護者同來的克裏先生,我們要以禮相待。”

亞克的話說的客氣無比,看樣子他也不怎麽敢惹這天之嬌女。

麗利爾聽到默然兒是神殿守護者嚇了一跳,她的母親是忠誠的生命女神信徒,如若讓她母親知道她敢向守護者動手動腳,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她也不肯就此罷休,不敢再看默然兒,對克裏呲起小虎牙道:“我不敢對神殿守護者無禮,但你輕薄於我這事也不能算了。”

克裏嗬嗬一笑:“那你要怎麽樣?”

麗利爾道:“你和愛刻爾哥哥公平的較量一場,讓他教訓你一下。”

不待克裏有所表示,默然兒當先直行,亞克怔了一下連忙追上……心想,不愧是神殿守護者,不沾塵間煙火。

克裏和伊絲丹瑪也跟上,克裏經過麗利爾身邊時,低聲道:“我不拒絕挑戰,等有時間吧……”

那一臉哭像的愛刻爾眼中jing芒一閃,克裏轉首望向他,伸出手來,笑道:“你好!”

愛刻爾也伸手握去,克裏凝起真力**一握,愛刻爾及不上克裏力大真氣雄厚,片刻間便覺得手好像被人用鉗子鉗住一般,而且好似握著塊火炭但卻扔不出去,頭上汗都出來了,牙咬的格格作響……克裏微微一笑,鬆開了手,徑直走了,留下怔怔的愛刻爾捧著手發呆。

麗利爾小聲怒罵:“你有什麽可得意的?隻不過是個跟班,最多是個保鏢……狗仗人勢!”

這聲音傳入克裏耳中,若是狂化之前,他便一笑置之了,但現在他卻覺得從沒有過的壓仰感,一瞬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胸中的心髒“咚咚”跳躍有聲,仿佛要撕裂胸膛跳出來一般。

克裏回頭冷冷的盯了麗利爾一眼,殺機一閃而過。

我已經得到了力量?為何還是老樣子?克裏盯著前行的默然兒婀娜背影,想著心事。真力蠢蠢yu動,克裏直想把真力填進那氣旋之中,再次體驗那種手握力量,可以毀滅一切的感覺。

麗利爾被克裏那一眼望的汗毛倒豎,想再逞強再罵點什麽,卻大腦一片空白想也想不起來……腦海中翻來滾去的隻是那雙血紅、冰冷如同陷井中絕望野獸所擁有眼晴。

愛刻爾上前握住麗利爾的雙肩,很嚴肅的告訴她:“別再惹那個男人……他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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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輕輕捧起一把泥土,緩緩的堆到麗娜那年輕的、殘破的軀體上,左左加蘭像個癡呆一樣坐在坑裏,絲毫不怕妮莎把他也埋進去。

“出來!”妮莎輕聲喝令,左左加蘭絲毫不為所動。

妮莎又撒了一把泥土下去,卻是扔到了左左加蘭的頭上。

五ri前的一場激戰,以雅格慘敗而收場……敵人的兵力足是雅格軍力的六倍。渡江的橋頭堡被擊的粉碎,沒了地麵,就算有河道也白搭。

若不是在最緊要關頭,雅格帝國的重型投石機千餘台同時發威,妮莎不一定有命帶領部屬突圍。

那ri,妮莎被困在一座小小的石丘上,幾乎已經絕望了,四麵八方皆是敵人,幸運的是皇家騎士團為掩護自己人撤退,大量的投石機進行了阻斷xing發shè。

而不幸的是,妮莎所處的石丘也在shè程之內,按道理在前線指揮的黑古米也沒有錯,那種混亂中……收縮餘部集結二線再次防守是正確的,一些必須要舍棄的人也顧不得了。

妮莎劍士營便被舍棄了,在巨石、油罐滿天,敵人混亂時,妮莎驚醒過來,奮力帶眾人向外死拚,和蠻族人的戰鬥沒死多少人,在自己人的投石機下,倒是倒下了百餘人。

蠻族人要做的是不讓雅格帝國跨過庫庫頁江,主攻的是南亞斯軍團的主力,妮莎這幾百人趁著混亂,卻也能殺開一條血路,逃入基爾公國的內地。

在滿天飛石時,麗娜卻是為了救左左加蘭而被巨石把下半身打的粉爛,當場死亡了。

妮莎環目四望,看著樹叢中、草地上、山石背後躺倒一片熟睡的部屬,心中也是悲泣,許多熟悉的麵孔再也找不到了。

這是我的錯嗎?妮莎問自己。

坐了許久,卻見左左加蘭爬了上來,把大塊的泥土石塊堆下坑,片刻間麗娜便永遠埋在了這異國的土地上。

看著左左加蘭通紅,帶著血絲的雙眼,妮莎輕聲道:“對不起。”

左左加蘭沒有流淚,倒也不能說哀莫大過心死,卻是怕心中梗著,真的哭不出來吧。

“其實,麗娜很希望能報仇的……她沒說過,但我感覺的出來。”左左加蘭語調很平靜。

“如候斯停這次能逃出命來,將來有一天我定幫你親手殺他!”

“謝謝你,長官!”

許久,左左加蘭站起來,問道:“長官,人為什麽會死呢?”

妮莎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

左左加蘭又道:“麗娜這種遭遇,我們能怪誰?”

妮莎沉默著,連看都不敢看左左加蘭,是的,麗娜的遭遇她有一份責任,但能全怪她嗎?

“是上天不公吧!”

是的,命運捉弄人……若是有了足夠的力量,才能抗拒命運的足弄吧?

左左加蘭離開了,妮莎張了張口想叫他令錫蘭過來,但見他那樣子,終是沒叫出口。

坐著又陪了一會兒麗娜,妮莎把手伸到殘破的劍士甲中,拿出了盒子,打開,見那貓眼兒戒依然是那般晶瑩,閃著柔和的光。

拿在手中撫摸了一會兒……妮莎輕輕的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