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紀元11月26ri。

營帳外淋淋漓漓的下著秋雨,那種濕入骨頭的寒氣讓很多老兵覺得不舒服,不過不得不承認,在這連綿不絕的山丘上,這種細細的雨景,還是相當有抒情意味的。

伊莎貝爾從帳篷微微敞開的縫隙裏瞧著雨景,她的營帳相當溫暖舒適而且寬敞,也沒有普通營帳裏充塞的臭汗味、臭腳丫子味和桐油氣息。當一個美人兒在這種地方默默的凝視著雨景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在營帳中四五個麵目呆笨的高級軍官卻破壞了一切。

伊莎貝爾抿著嘴唇,突然轉身一言不出的把離她最近的一個副統領踹出了營帳。那名副統領在泥地裏滾了幾滾,帽子遠遠的拋了出去也不敢撿,急忙站起來跑到營帳門口淋著雨和衛兵站著一起---他現在一身泥水,不敢進去。

“啪”的一聲,伊莎貝爾把一疊圖紙甩在那些軍官麵前,冷笑:“這就是你們的決心圖(決心圖,即戰術預測圖,戰鬥時指令很難傳到每一個單位,如果無指令傳至,則按圖行事。)?”

“嘖嘖嘖!”伊莎貝爾咋吧著嘴,很感歎的說:“是你們癡呆,還是我傻蛋?把六個主力師團組成四個方陣迎敵人?這是誰想出來的?”

“報告長官,是我!”

“不錯啊,真是好主意!”伊莎貝爾眼晴盯在圖紙上,不緊不慢的說完,重重的一記耳光甩了過去,頓時那參謀臉整個腫了起來,她罵道:“在這種通形之地,你用方陣迎敵?你搞清楚我們的戰略目標沒有?我們是要全殲敵人,不是就地防守!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把那無聊的騎士思想給我丟掉?”通形之地,指那種地形開闊,即方便全力猛攻又方便挾著尾巴逃跑的地形。

那軍官喃喃著不敢反駁,頂撞這個女人的,統統被吊死在樹上了。

伊莎貝爾正要接著教導自己手下這些白癡時,一陣狂風卷進了營帳--一隻**的戰鷹毫不客氣的落在伊莎貝爾的桌子上,把那些戰術地圖染的一團糟。

軍官刀劍在手,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把這隻鷹宰了下鍋,卻見那隻老邁的戰鷹向著伊莎貝爾發出一串古怪的鳴叫,還在營帳裏麵亂抖羽毛、汙水四濺,不過素有潔癖的伊莎貝爾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語道:“這麽快?真是難為這幫土包子了……”

伊莎貝爾俯下身子把鷹趕開仔細看起了地圖,那隻戰鷹不甘的在一邊拍打著翅膀鳴叫著,伊莎貝爾吩咐:“你們別在那裏站著,去弄點肉來喂它!”

眾軍官怔了怔,高聲應是,頓時所有的人都去找肉去了---他們巴不得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

許久之後。

“嗯!”就這麽辦,伊莎貝爾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叫道:“傳令兵,讓所有師團長、團隊長到我這裏開會!”數名傳令兵高聲應是,冒著雨跑步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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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遲明天,柏圖族的主力會趕到這裏!”伊莎貝爾話語拋地有聲。

眾師團長、團隊長齊聲讚歎:長官料敵先機,能人所不能,英明神武,當真一代戰神!

伊莎貝爾微笑,倒不是虛榮,隻是她很明白這些師團長、團隊長在想什麽--他們都給伊莎貝爾打怕了。她不認為這是件好事情,但同樣也不認為這是件壞事情。

眾人心道:好快啊,雖說從虎距到這裏快馬需要十幾天,但行軍必竟不同於單人單騎,要慢上很多,誰料到僅僅十天,柏圖人就殺回來了。

一師團長問道:“長官,我們怎麽打?”

“永單明師團、白青遠師團你們從現在開始立刻開始攻擊紅石山穀,一定要大張聲勢,但要小心別真的攻進去了!”

“是,長官!”

“再他們開始攻擊後,我們撤出營地,埋伏在營地四周……左左加倫師團長,由你統率所部在營地布防,一定要拚死抵抗!當然,還要虛張聲勢,讓敵人以為我們都在!”

“是,長官!不過……”

“不過什麽?”

“長官,就這麽簡單嗎?萬一柏圖人不進攻我們怎麽辦?”

伊莎貝爾沉下臉來:“這不用你考慮,按我說的做!”

“是的,長官!”所有的軍官站起來敬禮,然後出去規劃地圖分配區域。

伊莎貝爾冷笑著想:柏圖人緊急回援速度又快,肯定又累又乏,他們趕到時一定會立刻進攻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真可惜,我手下的這些笨蛋沒一個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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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格紀元511年11月27ri。

**的小雨依然沒有間斷,伊莎貝爾和普通士兵一樣蓋著雨披趴在草叢裏,濕答答的小草冰冷冰冷,雖說有雨披,但伊莎貝爾感覺到她的內衣濕了。

離營地不遠處的大路是從虎距至紅石穀最近的道路,伊莎貝爾判斷敵人一定會從這裏經過。

超過五個師團的兵力埋伏在路兩端卻一點聲音也聽不到--就算有點聲音,也全被嗚嗚的風聲和嘀嘀的雨聲掩蓋了。

伊莎貝爾打量著遠處一個年輕的士兵(沒人敢和她趴在一起,除非想自殺),那年輕的臉上一雙靈活的大眼晴,雖說趴了半個白天加上差不多一整夜了,但在伊莎貝爾在靜靜觀察他的長時間裏,卻沒有見過他動一下。

很好的士兵!伊莎貝爾心中暗道,她對這個士兵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猛然間才想起:這個人的氣質和克裏很像,也是那麽安詳、對身周的事物默不關心卻又相當憨厚。

當東方隱隱泛出魚白時,一絲草叢輕微的晃動聲傳入伊莎貝爾的耳中,她的一名隨從軍官摸過來用口型告訴她:來了!頓時她的jing神上來了,把克裏和那個士兵拋到九霄雲外,開始觀察起路麵來。

從一個土包後麵慢慢轉出一個淡淡的人影,要不是雨絲在那裏紛紛改變原始路徑,以伊莎貝爾的眼力也是看不清的---這丫頭雖說是公主,但以前經常客串殺手,眼力好的很。

慢慢的那人影走近了,並不高大的一個柏圖人頂著鬥笠默不吭聲的騎著馬前行著,身上披著厚厚的黑披風,雨滴打在披風上一點聲響都沒有就消失了,馬蹄子上不知道綁了什麽東西,踏進泥濘的路麵竟然絲毫沒有聲息,當他經過伊莎貝爾不遠處時,伊莎貝爾才隱隱聽見馬刺和馬蹬輕微的金屬磕碰聲--她自己也懷疑是錯覺。長長的馬刀硬弓倚在馬袋中,那人沒有絲毫興趣向路兩邊望上一眼,可能望了一夜麻木了或是認為此時伊莎貝爾軍隊應該老老實實的在營地睡覺等著他們去屠殺一把。

三三兩兩的遊騎兵像孤魂野鬼一樣從伊莎貝爾軍團主力麵前走過,伊莎貝爾軍團的士兵都更加崇拜伊莎貝爾--在普通士兵中,伊莎貝爾還是很得人緣的,她隻打高級軍官,而那些士兵犯了錯是那些高級軍官處罰他們的,伊莎貝爾從不插手。

神機妙算!那些統帶、統領隻能這麽感歎,要是他們指揮,讓這些凶猛的柏圖族人一偷營,今天非得全軍覆沒不可。

遊騎兵慢慢通過之後,大隊大隊的騎兵開始出現,越聚越多,這是柏圖騎兵的主力了,挎著的長槍密如山林。伊莎貝爾遲疑著,要不要現在動手?路不是很寬,這些隻是敵人的先頭部隊,雖說也有萬餘人,但是放跑了後邊的可不好……

慢慢的柏圖騎兵竟然停了下來,麵對遠處隱隱可見的大營開始排隊……看樣子柏圖族的指揮官哲可汗想要用寬麵衝擊陣型一鼓作氣把整個營地踏碎,也許是在等大營起床時的混亂。這兒並不是開闊地帶,差不兩萬人馬在一個大漢的規整之下開始列隊,周圍隻能聽到雨聲。

伊莎貝爾靜靜的看著敵人越聚越多,等待著一個好的時機給柏圖人永世不得超生的一擊,此時的她兩眼凶光,好像一隻擇人而嗤的響尾蛇。

不料,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