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謙虛謹慎,有人懦弱無能。有人凶狠,有人殘忍。

誰的拳頭重一些,誰說話就更有份量一些。這才是世界的真實模樣。

那個身穿白色星雲袍的俊美男子站在鶴背之上,仰臉看天,根本就不把麵前這些四地趕來的殺手惡霸給放在眼裏,簡簡單單地吐出一個字:滾。

什麽叫做囂張狂妄?

什麽叫做目中無人?

什麽叫做裝逼界的宗師典範?

大家夥兒今天算是真正地見識到了。

語言、神態、衣裝、容貌、最關鍵地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氣勢——完美搭配,讓人生出一股難以超越地感覺。

無知和尚怒了,剛才他那一鏟子差點兒就把李牧羊地腦袋給割掉了,十萬金幣已經在對著他招手,結果卻被這個混蛋小子把人給搶走了。搶他的人就是搶他的金幣,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倒是不在意別人有沒有殺他父母,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可是斷人財路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行的。

現在那個家夥根本就不看他們一眼,板著張臉說讓他們滾蛋。

他們要是滾蛋的話,這一段時間的跟蹤埋伏千裏追襲不就是白費功夫了嗎?

他們要是就這麽走了,事情傳遍神州,他無知和尚哪裏還有臉麵在業內立足?

“你這黃毛小兒,是哪個婆娘褲襠裏漏出來的野種,敢對灑家說出這樣的話。有本事過來和灑家大戰三百回合,灑家今天就把你那狗腦袋給鏟下來喂狼——”

無知和尚破口大罵,言語粗魯,極盡羞辱之能事。

嗖!

鶴背之上的解無憂消失了。

然後又瞬間又回來。

李牧羊騎坐在鶴背之上,幾乎沒有感覺到解無憂地離開,甚至在他的雙腳再次落在鶴背之上時連一陣微風都沒有帶起來。

可是,無知和尚的罵聲卻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脹大,表情驚恐,滿臉不可思議地模樣。

他地嘴巴還保持著張開說話的模樣,但是咽喉卻隻能發現哢哢的響聲。

哢哢哢——

那種聲音不停傳來,就像是斷裂地骨頭不停地磨擦在一起,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師兄——”手提木魚的無罪和尚大步跑了過來,喊道:“師兄,你怎麽樣了?師兄,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他擔心師兄出事,伸手去摸無知和尚的肩膀。

撲通!

無知和尚地身體向前栽倒在地上,竟然已經一命嗚呼。

所有人全都震驚地看著那個衣飾華美俊逸不凡的年輕少年,難以相信他竟然在刹那間就已經殺死了一個絕頂高手。

在場諸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除了劍客古漠,怕是其它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手的。

他的攻擊路數,他使用的功夫或者武器——

全都是個未知數。

可是,那勇猛無匹手持千斤半月鏟的無知和尚就已經被他給解決掉了。

心狠手辣,卻又深不可測。

解無憂從懷裏摸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柔仔細地擦拭著手指間的汙漬。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日日陪伴在家母身邊盡兒女之職,就已經讓無憂百般愧疚。立身行道,揚名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無憂沒能揚名後世,卻替母親招引罵名,實在難以原諒。”解無憂雲淡風輕地說道。像是在解釋自己為什麽殺人,更像是在排解自己心中的遺憾。

立身行道,揚名後世,他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

“你這——”無罪和尚探了師兄的鼻息,發現師兄已經死透,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平時他們兄弟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一持半月鏟做近身攻擊,一持木魚鼓做音波騷擾。兩人配合默契,死在他們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名高手。沒想到今天還沒真正地開打呢,那個麵目可憎地小白臉竟然就已經殺了自己的師兄。

更讓他感覺到羞辱地是,他原本想破口大罵一番,可是話到嘴邊卻硬是被憋回去了。

他不敢!

無知和尚罵了幾句就被人給殺了,自己要是張嘴罵人,那不就是和師兄同樣的下場?

“你憑什麽殺人?”無罪和尚終於想到了說辭。“我們兄弟幹得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地買賣,和你無怨無仇,你摻和進來幹什麽?”

“星空腳下,也敢行凶?”解無憂像是看白癡一樣地看著這群人,說道:“死有餘辜。”

“你這是欺人太甚,今日我就要替師兄報恩——”無罪和尚手持木魚鼓,準備重重地敲打下去。

“麻煩。”解無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把脖子擦拭幹淨。我怕髒。”

“——”無罪和尚地額頭大汗淋漓,舉起來的木錘卻是怎麽也沒辦法敲下去了。

這個裝逼地家夥——裝逼起來怎麽就那麽遭人討厭呢?

凶名在外的無知無罪,一個瞬間被秒殺,另外一個——連在殺兄仇敵麵前說一句硬話的勇氣都沒有。

“兄弟們,我們合夥把這小子給宰了——”七羅刹中的老四頭腦簡單,看到解無憂這邊隻有一人,就想著大家夥齊心協力把人給殺了。他一個人能夠厲害到什麽程度?他們這邊可是有一大撥人呢。

啪——

大羅刹轉身一巴掌抽在他臉上,罵道:“閉嘴。”

“——”

劍客古漠臉色鐵青,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站在鶴背上擦拭手指頭的俊美少年。

他們在這裏設伏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有可能會驚動星空的人。

但是,星空的人眼界奇高,一般不會理會他們這些塵世之事。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以他們現有的實力擊殺李牧羊不過是探囊取物,也不過是一個回合的事情。

卻沒想到李牧羊沒有殺成,卻招引來星空的人,而且一出手就殺了自己這方的一員猛將。

現在進退兩難,如何是好?

古漠拱了拱手,沉聲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解無憂。”解無憂很是坦然地說道。他才不在乎別人會不會來報複呢。

“解公子,我知道你們星空規矩——並不過問山下打殺之事。”古漠指了指李牧羊,說道:“此子殺我少主,負罪逃逸。此仇不共戴天。還請解公子袖手旁觀,它日必有重謝。”

“規矩改了。”解無憂麵無表情地說道。“星空腳下,不許殺人。”

“什麽時候改的?”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

“——”

解無憂那雙修長的眼睛掃視全場,笑著說道:“你們這是不打算走了是嗎?”

“——”

所有人的視線全看向古漠,古漠算是他們這個鬆散組織的領頭羊。如果古漠說走,他們自然是要走的。如果古漠說大家操家夥上,他們自然也是要走的——古漠不說這句話,他們也不好意思提前跑。那樣的話就是臨陣逃脫了。江湖之人是講究臉麵的。

古漠看了眼無知和尚的屍體,大手一揮,喝道:“撤。”

他眼神凶狠地看著李牧羊,說道:“你逃得過今日,但逃不過一世——此仇暫且記下,你的腦袋也暫時留著。”

說完,率先朝著花語平原走去。

李牧羊從鶴背之上跳下,那隻白鶴很是不爽地盯著他。

它也是愛好清潔的,李牧羊身上有一股子它很不喜歡的味道。

李牧羊走到解無憂麵前,對著解無憂深深鞠躬,說道:“無憂師兄,大恩大德,不知如何為報——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的話,恐怕——我現在已經不在了。”

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摟著李牧羊的肩膀,說道:“沒有恐怕,如果不是這位公子相救的話,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死翹翹了——那個古漠足有閑雲上品的實力。而且他在劍道上的造詣實在是太過驚人,你根本沒辦法接住他那一劍之威。”

胖子對著解無憂拱了拱手,說道:“公輸垣。李牧羊的好兄弟。”

“嗯?”解無憂若有所思地看著公輸垣,問道:“公輸家的?”

“哈哈——”胖子滿臉尷尬,說道:“沒能立身行道,揚名後世,以顯父母,家世來曆不提也罷——李牧羊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兄弟,我現在就把他托付給你了。他得罪了帝國的大人物,一路走來被人追殺。上了星空學院,人應該就沒事了吧?”

解無憂一臉笑意,說道:“星空之上最簡單也最複雜,上去便知。”

公輸垣點了點頭,顯然,他對星空學院的情況也了解一些。

“牧羊賢弟,你到了星空腳下,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咱們兄弟也就此分別吧。我回去加倍努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登上星空。和兄弟把手言歡,遨遊天地之間。”

“謝謝公輸大哥。”李牧羊這一次是誠心實意地喚公輸垣大哥。倘若不是這胖子一路相幫的話,自己也根本沒辦法走到這星空腳下。“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能夠再見。”

他從地上拾起那把通天劍,說道:“小弟身無長物,隻有這把通天劍值錢——劍的主人說讓我給此劍找個明主,我覺得公輸大哥就是明主。俗話說寶劍配英雄——唉,公輸大哥,你別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