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紫發紫眸。

星空學院的風雲人物:陸契機。

正如星空學院有三大名師一般,一些特別耀眼或者來曆不凡的學子也多受到師生們的關注。

譬如各國的皇子公主,譬如姿質容貌皆屬上等的優秀學子,李牧羊贏千度陸契機自然屬於這一行列。

李牧羊就不用說了,龍族身份讓他在神州世所矚目,隻不過不是什麽好名聲罷了。贏千度是孔雀王朝長公主,而陸契機則是人族之母鳳凰。

更何況陸契機的樣貌獨具特點,那紫發紫眸的高冷模樣讓人見之難忘。

再加上後來的種種傳聞,以及與那頭同樣來自星空學院的小龍的糾纏恩怨,更是助漲了她的聲名。

所以,當她一出現的時候,現場有刹那間的沉寂。

很快的,嘈雜聲音再次響起。

“竟然是陸契機——那個鳳凰陸契機——”

“噓,慎言!鳳族是人族之母,要有敬畏之心——”

“陸契機名不虛傳,傾城傾國,見之讓人驚豔——”

……

那名飛在高空之上的戒律堂老師汪德秀見到是陸契機,態度稍微緩和了許多,但是心中怒氣難消,沉聲說道:“陸契機——為何無故鳴鍾?你可知道,警魔族是特為魔族而設,魔族入侵時方可鳴響。”

戒律堂老師除了維護學校秩序之外,還有守護星空聲譽、財物之職責。陸契機無端的將這警魔族鳴響,等於是破壞了星空學院千萬年來守護的秩序規則。

這對戒律堂的老師來說就是沒事找事了,也讓他們的工作陷入了被動。

“我知道。”陸契機仍然是那幅高冷的模樣,一臉傲然地說道。

是的,傲然。

做錯了事情的人還滿臉傲氣,就像是她剛剛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正在等待大家的表揚一般——

當然,熟悉陸契機的人知道她原本就是這樣的模樣。生氣時如此,開心時也差不多如此。生性冰冷,世間幾乎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大喜大悲,甚至一個在意的眼神都極其艱難——

鳳凰九轉,壽命萬年。想讓她對人或者事還有什麽熱情,實在是難如登天。

這般高高在上的姿態更是讓戒律堂的老師生氣了,若非這陸契機身份特殊,他早就一聲令下將其拿下。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汪德秀強行忍住動手拿人的衝動,耐心解釋。這解釋是向陸契機,更是針對這觀星樓下所有的星空師生。因為陸契機有人族之母的身份,倘若一言不發就動手拿人,怕是很容易犯一眾怒。

所以,他要以德——不是,要以理服人。

他要占據大義,講好道理。這樣,等到動手之時才能夠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和諒解。

“魔族未來,你卻胡亂敲鍾。倘若整個星空學院的學子都學你這般亂來,這警魔鍾還有何存在的意義?”

“我不敲鍾,這警魔鍾就有存在的意義了?”陸契機眉眼一挑,鄙夷說道。

“你——”汪德秀大怒,喝道:“陸契機,我好聲與你說話,你卻如此的強詞奪理——難道你以為自己身份特殊,就可以如此這般的視學校戒條如無物?”

“我好言與你說話,你卻無端的往我身上潑髒水安罪名。”陸契機冷冷盯著汪德秀,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不敲鍾,這警魔鍾就有存在的價值?”

“怎麽沒有?”

“價值何在?”

“警魔鍾自然是為了魔族入侵而鳴,魔族不至,魔鍾不鳴。你這般故意敲鍾,以後別人都有樣學樣,等到魔族真來的時候,何人敢信?”

“誰說魔族沒來?”陸契機反問。

眾人皆驚!

“魔族來了?魔族在哪裏?”

“陸契機不會是故意出驚人之語吧?倘若魔族來了,我們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看到——”

“陰陽界石,固若金湯。界石不破,魔族怎麽可能入侵?此話實在是——危言聳聽——”

……

觀星樓下,師生議論紛紛。

有人驚詫,有人質疑。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陸契機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畢竟,魔族入侵不是小事。倘若陸契機信口開河,胡言亂語。便是學院不追究,他們也是要——嚴重譴責的。

汪德秀再也忍不了了,指著陸契機喝道:“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你說魔族來了,魔族何在?我們這麽多人,為何全部都沒有看見?陸契機,今日若不懲罰你,怕是學院聲譽有損,威嚴無存,這警魔鍾也就成了無用之物——”

“你們說魔族沒來,可有人下到怒江江底前去查驗?”

“魔族來了,自會上岸作亂。還需要下到江底查驗?”

“我去過。”陸契機語氣仍然冷洌,表情也仍然的倨傲。一幅世間之人皆是螻蟻的欠揍模樣。“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怒江江底。”

“——”

“難怪有些日子不曾見過陸契機,原來去了怒江江底——”

“陸契機去守界石去了,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若是魔族親至,怕是她也回不來了吧——哼哼,也不知道此女有何居心——”

……

“陸契機,我是你的座師——羊小虎——”羊小虎仰臉對著高空之上的陸契機出聲喊道。隻是,在自報姓名的時候,莫名覺得心虛。原本想說的話很有氣勢。但是自己的“小虎”之名實在是很沒有氣勢。

“見過羊師。”陸契機臉色稍暖,對著羊小虎微微鞠躬行禮。

“陸契機,你說你最近一些時日一直在怒江江底?”

“是的。”

“情況如何?”羊小虎問道。他作為陸契機的授業座師,在別人都質疑陸契機,敵視陸契機的時候,他還是需要站出來替他解圍的。

孔離和夏侯淺白都知道羊小虎以前的心性,就是一個孱弱的書呆子而已。現在見到他願意為了自己的學生仗義發聲,倒是覺得他和了自己的脾氣。雖然臉上對他仍然表達出了不屑的神情,但是心裏卻是對他刮目相看。

以前為何一直不喜歡羊小虎,不就是覺得他沒有擔當像個娘炮嘛?

“糟糕之極。”陸契機明白羊小虎的深意,如實回答。

“陸契機,隻有你去過怒江江底,我們都沒有去過。你和大家說說陰陽界石那邊的狀況,不管魔族有沒有來,至少讓大家對此有所了解——”

“百年起,魔族一直在攻擊陰陽界石,不曾停歇。我院的一位長輩一直沉在江底,數十年不曾出來,隻為守護陰陽界石——近十年來,魔族開始加大了攻擊陰陽界石的力度。特別是這三年,魔族更是瘋狂,有種不破不休的架勢——他們勢在必得。數萬年的等候,他們已經失去了耐心。現在,那些三眼惡魔將要再一次破界重來,席卷神州。”

頓了頓,陸契機沉聲說道:“陰陽界石傷痕累累,那位星空長輩用自身修為抵禦魔族數十年,屢次受傷,現在更是寒毒入腑。怕是再無人堅守,界石就要破碎成渣,而那數之不盡的惡魔將要從怒江江底浮出水麵——那個時候,就算這警魔鍾再次敲響,又有何意義?”

“防病於未然,預防魔族也要走在前端——倘若能夠守住陰陽界石,那億萬魔族便休想要跨入這神州一步。”陸契機居高臨下,俯視眾生。“倘若你們隻求安穩,隻圖心靜,自私修行,怕是等到界石破碎,魔族攻來的時候,你們所擁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屍骨無存。”

“情況有你說的這麽糟糕?”

“就是,倘若這麽嚴重的話,為何沒人告知我們?還有那九國皇室——他們打來打去的,卻沒有人將那陰陽界石的事情放在眼裏?”

“數萬年都沒事兒,現在就有事了?魔族根本就不可能攻破陰陽界石——要破也不是現在破——”

……

“星空學院近在咫尺,星空學子尚且不聞不問,還要苟求它人?”陸契機發出刺耳的冷笑聲音。“斷山為何名為斷山?星空學院為何建立在這斷山之巔、怒江怒畔——難道你們的座師就沒有告知過你們真相嗎?”

“自然是知道的——隻是——”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神州安危,與在座每一位星空學子都息息相關——我們修行破境,不就是為了揚名立萬,庇護蒼生嘛?那些閃耀星空的英雄,那些青史留名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為人族做了巨大貢獻而被後人銘記在心?”

“倘若每一個人都如你們般推諉不前,倘若每一個人都覺得事不關已冷眼旁觀——倘若不是有那位星空長輩獨自護界數十年——怕是在場諸位的清修早就被打斷了。小命難保,何談其它?”

“我一個女子尚且明白這個道理,尚在為了人族生存而殫精竭力。你們這些男人又在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