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陸氏一族在風城安了家,但是李牧羊卻從來都不曾在風城真正的居住過。

所以,他現在居住的小院也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反正城主府遼闊無比,之前的風城城主陸勿用以及他的親屬嫡係幾乎被屠殺個幹淨,就天都過來的一脈原本就人丁凋零,又能夠用得了幾個院子?

李牧羊推門而入,俏婢睛兒帶著聽雪洗雨迎了出來。

李牧羊微微詫異,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是夫人讓我們來服侍公子的。”睛兒眼睛眯成了月牙,顯然,她對夫人的安排非常滿意。“夫人說了,公子在風城的這些日子,我們都要將公子給服侍的舒舒服服的。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聽雪和洗雨也是滿臉的笑意,一起對著李牧羊福了一禮,聲音清脆悅耳,嬌滴滴地說道:

“婢子聽雪見過公子。”

“婢子洗雨見過公子。”

然後兩個小丫頭一起抬起頭來看著李牧羊傻樂,聽雪的膽子稍大,說道:“公子越發的俊俏挺拔了呢。比初見時還要好看一些。”

“就是。公子越來越好看了。”洗雨也笑嘻嘻的附和。

“男人要那麽好看做什麽?”李牧羊笑著說道,心裏卻是樂開了花。“最重要的還是誠實穩重能力強。”

開玩笑,誰不喜歡被人誇長得好看啊?你見過這樣的人嗎?更何況李牧羊原本是江南城有名的黑炭小子,李思念介紹身邊的女伴給李牧羊認識時,那些女伴都一臉嫌棄的跑去質問李牧羊到底是不是李思念的親哥哥為何兄妹之間的差別如此之大——現在翻身小廝把歌唱,李牧羊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快去泡茶,我和天語說陣子話。”

“是,公子。我們再給兩位公子準備一些糕點果子,兩位公子可以邊喝茶邊吃糕點,秉燭夜談免得饑餓。”睛兒答應著說道。

“就擺在院子裏吧。”李牧羊說道。清風明月,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對李牧羊來說不會有任何問題。陸天語從小習武,想來也不會畏懼這一點嚴寒。

“是,公子。”幾個俏丫鬟清脆的答應著。

很快的,院子裏擺上了一張小桌,兩張木椅。桌子上擺了三樣風城特有的幹果,兩樣糕點和一壺熱茶。

睛兒怕兩位公子凍著,還特意裝了兩個小暖爐送過來。被李牧羊和陸天語同時拒絕了。

李牧羊揮退了幾個小姑娘,親自動手給自己和陸天語斟茶。

一杯送到陸天語麵前,一杯自己端起來小口的抿著,滿臉享受的模樣,輕聲說道:“我們有些日子沒見了吧?”

“八個月零十一天。”陸天語毫不猶豫地答道。

李牧羊驚訝的看了陸一語一眼,問道:“天語為何將日子記得如此清楚?”

“父親對你意味著什麽?”陸天語沒有回答李牧羊的問題,而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父親——”李牧羊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眼。

親切、沉重,也有淡淡的隔閡。

他知道陸天語說的是陸清明,他們也確實是血脈相連的父子關係。但是,自小分離,十幾年不曾相見。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他一直將另外一個男人當作父親、自己的親生父親。

竹海相遇,以及後來對自己的百般照顧,然後身份曝光,李牧羊和他們相處起來終究還是有一些疏遠怪異,也沒有和羅琦李岩在一起的時候溫馨自在。

但是,隨著接觸的越多,感情也就越發深厚。逃亡路上的舍命相搏,以命相護,更是讓李牧羊感動的熱淚盈眶。

那個時候,李牧羊才知道,原來自己在心裏早就接受了這個父親。

無論是名份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他都是自己的父親。

他和李岩一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親疏遠近之別。他們都是自己的家人、親人、身體的一部份。

陸天語問出的這個問題,讓李牧羊思緒萬千。

沉默良久,李牧羊終於開口回答這個問題,說道:“父親就是父親。他不意味著什麽,但是,隻有他在,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可是,父親對我來說不一樣。”陸天語沉聲說道:“父親是山,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經常喜歡將我扛在他的肩膀上麵。那個時候,我覺得他的身體又高又壯,讓我覺得即安全,又能夠看得很遠很遠。父親是天,是遮擋在我頭頂上的一片藍天——我的生活環境和你不一樣,我小時候太過頑皮,經常和天都城的那些官宦子弟發生衝突,還時不時的打上一場,互有輸贏——但是,那個時候不管怎麽打怎麽鬧,我心裏都清楚,隻要有父親在,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真正的欺負到我。”

“父親能夠保護我,父親能夠照顧我,父親能夠——擋風遮雨,為我做任何事情。有一天,我心中的那座大山突然間倒塌,我頭頂的那片藍天突然間崩潰,我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這種地獄一般的處境。我沒有了安全感,我沒有了任何依靠,甚至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屠殺,我保護不了我擁有的一切,我保護不了母親還有身邊的親人——”

“所以,我很擔心,我很害怕。我怕父親再也沒辦法站起來,我怕父親突然間就走了——我怕就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守護著父親,守護著陸氏,守著風城,我怕我承擔不來這麽重的責任——有時候隻是想想就覺得疲憊,心力憔悴的感覺。所以,我要讓父親活著,我拚命的去尋醫訪藥,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將各國的名醫給請到風城,就是綁我也想要把他們給綁架過來——”

“我希望父親活著,我一定要讓他活著——父親活著,我就不用那麽辛苦,我就不用承擔那麽重的責任,我就還是之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陸天語——”

陸天語眼神明亮的看著李牧羊,說道:“對我而言,父親是一切。你明白嗎?”

“我明白。”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

正如陸天語所說,他們的生活環境不一樣。

自己打出生起就身患重疾,終日被人嘲笑打擊。因為對死亡的畏懼以及對人情冷暖的過度敏感,反而讓他養成了堅定強韌的心性。

無論遭遇任何事情,他都能夠以平和穩定的心態去處理。

但是,陸天語不一樣。

陸天語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富貴之家,萬人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他可以每日觀花遛鳥,也可以每天山珍海味,甚至還可以帶著一群狗奴才上街調戲良家小姑娘——

在自己出現在天都以前,可以說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沒有經曆過任何挫折坎坷。和天都的小夥伴打架輸了對他而言都已經是天大的禍事了。

可是,短短數月的時間裏,爺爺戰隕,父親重傷,陸氏倒塌,陪著母親一路逃亡,命懸一線,步步殺機——

對他這個年齡的少年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現在的陸天語極度缺乏安全感,而他的安全感來源便是躺倒在病**的陸清明。

“我邀請孫漁前來給父親看病,也著實是一番好心,我希望能夠治好父親,我希望父親能夠重新站起來——雖然他來之前,我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失望的次數太多太多了。可是,任何一次機會我都不願意錯過——萬一,萬一他能夠治好父親呢?”

“在他來之前,我就已經派人審查過孫漁的背景,在母親提醒後,我又不耐其煩的再次審查了一遍——我以為是萬無一失的,沒想到——那孫漁竟然是——是那種怪物——”

“我沒有怪你。”李牧羊看著陸天語羞愧的表情,柔聲安慰著說道:“那是三眼惡魔,是可以直接侵占人族的身體為已所用,就是星空強者都有可能會被其蒙蔽,更何況你隻是一個孩子——母親也不會責怪你,沒有人會責怪你。”

“可是,我會責怪我自己——我希望父親活著,可是我卻差點兒害死父親——”

“這不是沒事了嗎?”李牧羊笑著說道:“父親不會死,我一定會把他治好。讓他重新站起來,讓他重新成為你心目中的大山和藍天。”

“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陸天語低頭說道:“哥,對不起——”

“兄弟之間,那麽客氣做什麽?”李牧羊笑著說道。“這不是顯得生份嗎?”

“其實,我之前心裏是責怪你的,甚至還有一些恨你——”陸天語抬頭看了李牧羊一眼,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覺得是你給家裏帶來了災難,是你讓我們陸氏族毀人亡,是你讓爺爺戰死,是你讓父親重傷,也是你讓我過成這樣的生活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所以當你阻擋孫漁給父親治病時,我對你說了那樣過份的話。”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明白——”

“現在不氣了,也不恨了。”陸天語說道。

“為什麽?你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變?”

“但是我明白了,你並不是獨自逃離,你並不是自私自利,你並不是不把我們當作家人,不把父親當成父親,你也和我一樣關心著這個家,擔憂父親的病情,你和我一樣——都想著讓這個家越來越好,無論有什麽困難,你都會和我一起麵對,一起承擔——”

陸天語紅著眼眶看著李牧羊,出聲道理:“你和父親一樣,也是我心裏的高山,是我頭頂的藍天——”

“——”

陸天語已經離開,李牧羊仍然坐在小院裏沒有起身。

正如陸天語剛才所說的那般,他成了別人心裏的高山,頭頂的藍天,所以他要承擔起更多更重的責任。

一個人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古今如是。

李牧羊心裏也很難過,為何自己要如此優秀呢?

做一個廢物少年,讓妹妹李思念來保護自己——那個時候也生活得很開心啊。

“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睛兒走了過來,柔聲提醒。

“好。休息。”李牧羊點頭說道。“明天還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

李牧羊坐在病榻旁邊,一顆透明的光珠在陸清明的周身上下旋轉。

淡黃色的光暈籠罩陸清明的身體,一股股黑氣正從他的身體裏麵散發出來。

這就是侵入陸清明體內的幽冥毒氣。

半個時辰之後,李牧羊收起神功,那顆透明的光珠也就消失在他的掌心。

公孫瑜趕緊從丫鬟手裏接過手帕,親自伸手來給李牧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母親,我自己來就好。”李牧羊伸手要去接手帕。

“別動。我來幫你,你自己又看不到,擦拭不幹淨。”公孫瑜並不放手。“你父親的身體怎麽樣?”

“我隻是用功法將他體內的寒氣逼迫出來一些而已,讓他稍微好受一些。等到明日我就帶他去一處秘密之地,為他徹底的將體內的幽冥釘拔出。”

“秘密之地?”公孫瑜一臉疑惑。“為何要去哪秘密之地?風城不可以治療嗎?”

“母親,這次治療非同小可,需要封閉的環境,也需要一些特殊的治療方法——”

公孫瑜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如此決定,那定然有你的道理。隻是,這會不會讓你為難?會不會給你帶來危險?”

“怎麽會呢?”李牧羊笑著說道:“從來隻聽說過病人有磨難,哪裏聽說過醫生有危險的?”

“沒事就好。”公孫瑜伸手握住李牧羊的手,說道:“我希望你父親能夠健康,我也希望你能夠平安。你們父子倆要一起回來。缺一個都不行。牧羊,答應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李牧羊握緊公孫瑜的手,沉重點頭。

“哥,我陪你一起去那秘密之地吧?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我也能夠幫忙打個下手——”陸天語出聲說道。

“是啊,讓你弟弟跟你一起過去吧。萬一有個什麽事情,也好讓他幫忙處理一下——你弟弟長大了,可以為你分擔一些事情了。”公孫瑜也勸道。

李牧羊搖頭,說道:“母親,不用了。治療的時候需要絕對的靜謐,我一個人就夠了。再說,路途遙遠,我帶上父親就有些困難,再帶上弟弟的話就有些吃力了。”

“好吧。”公孫瑜不再勉強。

“那我先下去準備了。”李牧羊出聲說道。

“去吧。”公孫瑜點頭說道。

等到李牧羊離開,公孫瑜輕輕歎息,說道:“總覺得你哥哥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希望一切順利才好——”

“母親,你不要擔心。哥哥行事穩重,不會有事的。”陸天語出聲勸慰。

……

這是一處龍穴。

是那頭黑龍存留在這神州之上的龍窟之一。

龍族喜歡搜集世間的奇珍異寶,又喜擇山青山秀靈氣四溢的地方而居。所以,龍族活得越久,他們的龍窟便越多。因為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巨大的龍窟會被他們給填滿。

李牧羊從孔雀王朝歸來時,便提前來過一趟搜集了一些藥材做了一些準備。

這一次他帶父親陸清明過來治病,就多了一分成功的把握。

有龍的地方自然有水,龍生性好潔,越是高級的龍族越是如此。那頭黑龍貴為龍族之主,早晚不洗一個澡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龍窟之中,也有一處石頭砌成的池子。

當然,這池子肯定不及神宮裏麵李牧羊泡過的天池,卻也是極其罕見的翠玉靈石堆砌而成,裏麵蘊含的靈氣對人體極其有益。

池水是湯泉之水,裏麵的池水都從地底湧來,溫度極高,也恰好適合治療所需。

李牧羊把仍然處於昏迷狀態的陸清明給放入池中,為了避免他在治療的中途醒來,李牧羊還特意封了他幾處禁製。

然後,李牧羊就將視線投放到了旁邊的狼王身上。

“接下來,就要靠你了。”李牧羊苦笑說道。

“你覺得——這一招可行?”狼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神宮之中,就是由開明獸為我驅逐了體內寒毒——”李牧羊笑著說道:“你貴為紅月狼王,智商不比開明獸低,能力不比開明獸差——”

狼王信心爆漲,點了點狼頭,說道:“正是如此。”

“噗——”

“噗——”

雪球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李牧羊和狼王的對話,在旁邊不停的吐著泡泡,然後自己再揮舞著小爪子去追自己吐出去的泡泡。

很幼稚!

李牧羊哭笑不得,看著雪球說道:“雪球,你也不要鬆懈,你要在旁邊掠陣,倘若情況危急,你就一口把我們都吞下——”

“噗——”

雪球對著李牧羊吐出一個泡泡。

“明白了就好。”李牧羊這才放下心來。

然後,李牧羊自己也坐進了那池水之中。

然後,他化指為刀,在陸清明的手腕之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同樣的,他也在自己的兩隻手臂上各割出一道口子。

血水從陸清明的手臂之上流敞出來,也同樣從李牧羊的手臂之上流敞出來。

兩股鮮血在池水中間匯集,然後進行融合。

李牧羊的鮮血對陸清明的鮮血處於排斥狀態。兩股鮮血乍一接觸,從陸清明體內流敞出來的那股黑紫色的鮮血便被立即彈開,遠遠的縮在池子的一角,不敢朝著中央靠近。

而從李牧羊體內流敞出來的血水卻顏色鮮紅,霸氣側漏,一路攻城拔寨般的向前推進。大半個池子都被它們沾滿。

不過,那些紫黑色的血液屬於黑暗係,攻擊性強,腐蝕性強,而且血液裏麵的幽冥氣又暴戾之極。不甘心就此被壓製,再一次開始朝著那些鮮紅的血液進攻。就像是一群黑色的惡魔似的,張牙舞爪的朝著李牧羊的血液撲去。

這讓李牧羊頗為頭痛,不過因為有了自己之前的前車之鑒,他對發生這種情況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李牧羊抬頭看了一眼狼王,出聲說道:“可以開始了。”

於是,狼王火紅的身軀翱翔半空,嘶啞的聲音從上麵傳了出來,一顆顆晦澀難明的字符落在那池水之中。

《枯禪聖抄》!

不錯,李牧羊將《枯禪聖抄》傳授給了狼王,然後再由狼王來替代開明獸的位置,由他來念誦咒語,用《枯禪聖抄》的力量來淨化陸清明的血液。

陸清明的血液已經完全被幽冥毒氣所腐蝕、變質,血液完全被黑化,根本就不能用了。這也是這些日子不停的嘔吐出綠色的汁液的原因。

就算是《枯禪聖抄》也沒辦法淨化他的血液。

但是,李牧羊仍然要狼王吟誦《枯禪聖抄》,為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麵去阻止幽冥毒氣的進攻和吞噬。

《枯禪聖抄》是仙家聖典,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製和淨化黑暗的功能。

既然陸清明的血液完全壞掉了,那他可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也是李牧羊將人帶到這秘密之所來治療的原因。

因為李牧羊準備用自己的血液來填充陸清明的身體,也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夠拯救陸清明。

不然的話,陸清明隻有死亡這一條路可走了。

陸天語不希望父親死去,他也不希望父親死去。

所以,他要竭盡自己所能的去挽救父親的性命。

換血療法!

用自己的血來更換陸清明的血,然後重新給予他一次生命。

這種治療方式和開明獸為自己治療的方式還不一樣,李牧羊體格強橫,原本就是半龍半人的獨特存在。就算他體內有八根幽冥釘,也沒辦法將李牧羊給徹底的擊倒。在開明獸的幫助下,李牧羊的血液尚且有淨化的機會。

但是,陸清明畢竟隻是普通人族,而且是重傷的人族。在他受傷的這段日子裏,他被幽冥氣折磨的生不如死,因為身體虛弱,幽冥氣沒有任何抵擋的就占據了這具身體。

倘若李牧羊再晚回幾日的話,怕是陸清明已經要一命嗚呼了。

也正是因為這是一種獨特的療法,也是一種從來不曾有人嚐試過的治療方式,所以,這裏麵的危險性也是巨大的。

就連李牧羊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要是自己的血液沒辦法適應陸清明的身體呢?若是治療過程當中發生了什麽事故導致父子兩人同時喪命呢?

而且,要用自己的血液來灌注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體,要讓他能夠重新的站起來,重新的恢複生機,可不是一碗兩碗就能夠成功的——有可能需要他體內一半的血液。

就算是體格強悍生命力頑強之極的龍族,體內一半的血液消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李牧羊也不知道。

可是,他還是要嚐試。

他必須要這麽做。

陸清明給予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生命,現在,他便用自己的血液來給予他一次重生的機會吧。

李牧羊的治療方式很複雜,也很危險。

所以,他不敢告訴母親實情,不敢讓陸天語跟著過來,甚至不敢在風城進行——

果然,在狼王的吟誦下,陸清明體內排放出來的幽冥毒血開始退縮不前,蠢蠢欲動的攻勢也被阻擋下來。

陸清明體內的毒血越流越多,李牧羊體內的鮮血也越流越多。

巨大的池子已經被鮮血給染紅,卻又因為那兩股鮮血的不同屬性而徑渭分明,大部為鮮紅,小半為紫黑。

從高空看過去,就像是一幅不太規則的太極雙魚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