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心不識夏侯鷹的真實身份,以為隻要是站在李牧羊對立麵的都是想要傷害李牧羊的壞人。

他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李牧羊胸口受傷,而夏侯鷹正舉著巨弓瞄準李牧羊所在的方向,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夏侯鷹不是什麽好鳥。

卻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卻是將星空名師夏侯淺白給得罪了個幹淨。

鐵木心稱夏侯鷹為“孫子”,那自己這個夏侯鷹的兒子和鐵木心又是什麽關係?

再說,夏侯淺白識得鐵木心是星空學院的學子身份。星空學院的學生如此侮辱師長長輩,那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所以,夏侯淺白豪不猶豫的就給了他一個教訓。

鐵木心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被摔得生痛的腦袋,一臉迷惑地問道:“夏侯師,你怎麽能出手傷人呢?”

“你不知道你做錯什麽了嗎?”

“不知道。”

“——你擋住了我的視線。”夏侯淺白也不願意向別人解釋自己和夏侯鷹的真實關係。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罷。

畢竟,父子相殘,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噢——”鐵木心恍然大悟。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跑到李牧羊這邊站定。不過,這一次他學乖了,不敢再站到夏侯淺白的前麵,而是跑到夏侯淺白的身邊,指著夏侯鷹又要出口罵街。

李牧羊趕緊伸手將他拉住,出聲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鐵木心隻得將到了嘴邊的髒話給咽了回去,轉身回答李牧羊的問題,說道:“我來找你啊。”

“這裏危險,你和蔡葩趕緊離開。”

“看不起人了不是?咱們是什麽關係?同窗好友。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就是人生三鐵,咱們怎麽著也算是占據了其中一鐵,還有兩鐵以後有機會慢慢實現——兄弟有難,我能見死不救?”

“他手裏拿的是驚龍弓。”

“謔——”鐵木心眼睛發亮,說道:“竟然是那寶貝。當年聽羊師談起過,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見著呢,沒想到今日竟然被我給見著了——李牧羊,這還是托你的福啊。”

“——”李牧羊就鬆開了拉住鐵木心手臂的手,眼巴巴的看著夏侯淺白,心想,夏侯師你再扇他一下,這一次我絕對不攔著。

“我是不會走的。”鐵木心無比堅定地說道。像是為了向李牧羊證明什麽,又跟著補充了一句,說道:“我不走,蔡葩也不會走。”

“你們——”

鐵木心臉色微紅,說道:“被你看出來了?”

“——”

“這種時候,怎麽能少了我們呢?”一個柔媚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

文弱弱攙扶著身體虛弱的秦翰走了過來,遠遠的就對著李牧羊福了一禮,說道:“牧羊公子,我們總算是尋著你了。”

文弱弱眼眶泛紅,一幅欲語先泣的模樣。秦翰更是神情激動,眼神炙熱的盯著李牧羊,當他看到李牧羊胸口的傷勢時,氣憤地說道:“牧羊公子,你受傷了?你沒事吧?是誰傷了你,讓秦翰替你報仇。”

“——我沒事。”李牧羊聲音酸澀地說道。

看到文弱弱和秦翰相攜而來,李牧羊的心裏百感交際。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主動和自己接觸確實有著並不純粹的用心,甚至想著有機會利用自己一回。後來在他們身處險境之時,自己屢次出手相救,讓他們視自己為救命恩人。

諸不知,也正是這個救命恩人,利用他們將近千人族引誘至龍窟之後,然後將他們一起給埋葬其中——

他們隻是其中一道誘餌而已。

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計謀,明明清楚自己被欺騙,卻仍然不離不棄,在自己被人族圍攻之時,再一次挺身而出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李牧羊此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李牧羊寧願他們沒有出現,寧願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們。

“沒事就好。”文弱弱走到李牧羊身邊,從懷裏摸出一瓶丹藥遞了過去,說道:“牧羊公子,這是我在龍窟裏麵尋著的《百靈散》,你快吃了吧,可以治療身體瘡傷,有起死回生之效——”

李牧羊接過百靈散,卻並沒有立即服下,而是看著文弱弱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欺騙了你們。”

“我知道。”文弱弱笑著說道:“以前不知道,但是當龍窟倒塌,我們想要從陣眼逃出去的時候發現所有的陣眼都被毀滅,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我們便明白了——你欺騙了我們,你以我們作誘餌,為的就是將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族給引至龍窟,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既然如此,為何你們還要跟來?”

“因為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秦翰咧嘴傻笑,說道:“你救了我和弱弱好幾回,才害了我們一回——你也有你的苦衷,我和弱弱說了,這一回得原諒你。”

“屠心那個小白臉沒心沒肺,我們原本想拉著他一起進神宮找你的,但是他卻裝死說自己受傷嚴重走不動了,然後自個兒獨自離開了——這種事情不能強求。他不願意來,我們也不會勉強。”

“是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李牧羊沉聲說道。

他一隻手捂著胸口,另外一隻手撐著開明獸的腦袋。

他後退一步,對著文弱弱和秦翰所在的位置深深鞠躬,沉聲說道:“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李牧羊在此發誓,以後定當視你們為兄妹手足,生死與共,風雨同舟。若違此誓,讓我家破人亡。”

“牧羊公子不用發誓,我們相信你。”秦翰一臉誠摯地說道:“我秦翰最會看人,我知道牧羊公子是個好人。”

“是個好人嗎?”李牧羊看著對麵的夏侯鷹,狠聲說道:“若是個好人的話,又怎麽會時時遭人屠殺呢?”

“人到齊了吧?”夏侯鷹早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盯著李牧羊以及他前麵的同伴們,惡狠狠地說道:“人到齊了,那我便送你們一同上路吧。”

說話之時,他拉起弓弦的手指頭輕輕一鬆。

嗖——

那道又粗又長的白色箭氣朝著李牧羊所在的方向急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