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親眼所見,你根本就難以想象人類可以對自己的同胞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長街之上,數千鬼舞軍團悍卒將千度林滄海李思念陸天語等人圍攏在中間,東側城門倒塌,南側是城主府所在的位置,那裏已經化作汪洋火海。西側有西風帝國大軍殺至,北側又有大武國的強軍趕來。

在廝殺的過程中,其它幾國的軍隊也如潮水般從城牆的各處破口湧了進來,朝著戰團處聚集。

人越來越來,鬼舞軍團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他們被圍困,被屠殺。

即使鬼舞軍團個人實力強悍,但是麵對多於已方數倍甚至十數倍的敵人時,也仍然有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你砍下我的一條胳膊,我砍下你半邊腦袋。

你一槍捅穿我的肚子,我一口把你的耳朵咬下——

這是一場慘烈的廝殺,這是一場讓人窒息的修羅煉獄。

宋停雲拚命的砍殺,每一劍下去,便有數名鬼舞軍團的精銳分成兩半。

當他施展開來宋家家傳的《三心二意劍訣》之時,鬼舞軍團之中幾乎無人可以與其抗衡。

他的臉色冷峻,眼神死死地盯著戰團核心。

贏千度就在那裏,孔雀王朝的那位小公主就在那裏。

他要殺掉贏千度,他要替自己的父親報仇。

殺!

殺!

殺!

宋停雲出力破城,宋家的眾多供奉自然要在旁邊掠陣。

在那些宋家蓄養的高手拱衛之下,宋停雲隻需要不停的揮劍狂斬,急速的向前衝刺。左右兩側有鬼舞軍士衝來,立即就被簇擁在他身邊的眾多供奉給拍成爛泥。

他進入了戰團的核心。

他距離千度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宋停雲眼睛血紅,嘶聲吼道:“贏千度——”

身體高高的躍起,手裏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火光。

然後,他揮舞著那把猶如驚虹一般的大劍朝著千度的腦袋上麵斬了過去。

鐺——

長劍被人給擋了下來。

清脆的金戈聲音傳得很遠。

林滄海的身體飛至半空,手裏的長劍將宋停雲的長劍擋下。

雙劍交擊,雙方正在不停的角力。

紅白兩團氣流拚命的吞噬著對方,彼強我弱,彼弱我強。

林滄海神情冷洌的盯著宋停雲,怒聲喝道:“宋停雲,你竟然敢殺我王姐——尋得機會,我定要滅你滿門。”

“孔雀王一言不合便誅殺我父親,我殺他的女兒有什麽不對?”宋停雲的眼睛血紅,雙手還在不停的用力。手裏的長劍揮斬出來的紅光越來越紅,火焰也越來越熾烈。“你敢擋我去路,那就休怪我不講同窗情誼。”

“呸,誰和你有同窗情誼?”林滄海氣憤之極,冷笑連連,說道:“有本事就使出看家本領,我倒是要看看你宋家玉樹有什麽過人之處。”

贏千度就在眼前,卻被這個混蛋給擋住而無法近身。

宋停雲心中憤恨不已,手裏的長劍突然間噴射出數十丈光芒,將林滄海的劍氣給壓回去的同時,還將地麵上的部隊給掃去了一大片。

兩人的身影刹那分開,然後宋停雲再一次揮舞著長劍朝著林滄海斬了過去。

他心裏清楚,想要殺掉贏千度,必須要把前麵這個礙事的家夥殺掉才行。

西風軍軍陣之中,一個身穿青色盔甲的普通士兵突然間飛躍而起,身體高高的屹立在半空之中。

嗆!

長劍出鞘。

那長劍被藍色的水光包裹,然後挾裹著嗖嗖流水居高臨下的朝著千度的腦袋上劈了過去。

哢嚓——

天空之上,被那藍色的水流劃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藍色的痕跡。

藍水似藍火,在空中霹靂啪啦的燃燒著。

這一劍看似平平,卻有著毀滅天地的威勢。

那些正在廝殺的士兵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手裏的武器重若萬鈞。

那些飽受訓練的戰馬雙膝跪倒在地,像是被頭頂的勁氣所壓製。

就連千度都覺得呼吸困難,就像是被什麽物體給扼住了咽喉。

“劍氣逼人。”千度在心裏想道。

這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凜冽無匹的劍意?

心神電轉,手裏的長劍已經出鞘。

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擋下這一劍。

嚓——

長劍朝著千度的頭頂劈斬過來。

勁風掃過,那些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互相廝殺的士兵們被強行推開。

除了被劍意鎖定的千度,其它人都被吹得東倒西歪。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聲響傳來,所有人的耳朵隻聽到一片翁嗡嗡。

一片白光閃過,每個人都被照耀的睜不開眼睛。

壓抑。沉悶。安靜。

良久。

良久。

千度睜開眼睛,發現頭頂的天空之上,片片火花飛濺,那是未消失的劍氣在空中互相碰撞。

天空之中,那個身穿青色小兵盔甲的男人仍然屹立在半空之中,在他的對麵,一個身穿彩衣的男人正虎視耽耽的盯著他。

“懲戒。”千度出聲喚道。

難怪剛才劍氣襲來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出劍,那霸道無敵的劍氣就被人給擋了下來。

原來是懲戒替自己扛下了那一擊。

倘若不是懲戒來的話,怕是自己要在那淩厲一擊之中負傷。

身穿彩衣,頭戴彩羽的男人身體翱翔在半空之中,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轟——

身上的青色盔甲炸裂開來,頭上的鋼盔也被勁氣所撞飛到雲層深處不見了蹤跡。

一襲白衣,長發披散。

來者竟然是西風劍神家族止水劍館的木浴白。

木浴白天都城內伏擊李牧羊,卻被雪球使計所傷,成為整個天都城乃至神州的笑柄。

所有人都笑其“西風劍神”的名號徒有虛名,隻不過是享受其父輩餘威而已。

後來,止水劍館的老神仙木鼎一以血祭之法召喚劍靈,使出最強劍法卻仍然被李牧羊所殺——那種傳聞就更加的明目張膽了。

在這個過程中,木浴白一直將自己封死在冰棺之中不出,與世隔絕。

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易裝成為普通小卒,想要在關鍵時刻給予千度致命一擊。

“止水劍館。木浴白。”木浴白麵無表情地說道。

“沒想到是西風劍神親至。”懲戒一臉的嘲諷笑意。“劍神家族,幾時也做起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事了?”

“那還要感謝那頭黑龍所賜。”木浴白一臉無畏地說道:“那頭惡龍告訴我一個道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當初我愛護家族名聲,愛惜自己的羽毛,卻被其用計擊敗,成為神州笑柄——後來我悟出來了,沒有人在意你的手段,大家在意的隻是你是否活著,你是否取得勝利。”

“武者的尊嚴呢?”

“武者的尊嚴?輸了的人,還有什麽尊嚴?”

“看來你已經墜入魔道,不配與我輩修士為伍。”

“我不在乎。”木浴白長劍橫起,聲音冰冷地說道:“殺了你,才是我所在乎的。”

說完,身體在空中消失,手裏的長劍化作萬千道劍光朝著懲戒劈斬過去。

懲戒揮劍劈斬,兩人再一次戰成一團。

那些被勁氣推開的士兵們,眼神對視,然後吆喝一聲,再一次拚殺在了一起。

……

……

風城被毀,反而激發了黑龍體內的凶性。

它的瞳孔血紅,轉過身來便朝著那些尾隨而來的屠龍勇士們衝了過去。

“吼——”

紫紅色的火焰噴射,它想要將那些沒有人性的混蛋都烤成焦炭。

“孽畜。”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隻見天空之中,一個身穿素白僧袍的老和尚踏空而來。

每一腳下去,便有一朵蓮花盛開。每一腳下去,便是數百丈距離的拉近。

“蓮花大師來了。”

“蓮花大師竟然也來屠龍——”

“看來今日這惡龍插翅難逃——”

……

蓮花大師飛至黑龍頭上,手捏法印,口中念念有詞。

然後,手指頭輕輕一彈,便有一朵金色的蓮花朝著黑龍飄了過去。

蓮花越來越大,猶如一個巨大的聚寶盆一般在黑龍的頭頂之上旋轉。

千絲萬縷的金色光芒從那蓮花之中爆泄出來,將那黑龍的身體給籠罩其中。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

老和尚吐字如蓮花,每一個字眼浮現,都幻化成一朵蓮花朝著黑龍的頭顱鑽了過去。

黑龍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僵硬,動作越來越遲鈍。就連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那嗡嗡嗡的聲音不是進入它的耳朵,而是直接進入它的心海,澆滅它心頭的火焰。

光明的對立麵是黑暗,殺戮的對立麵是祥和。

這蓮花大師嘴裏念誦的《大悲咒》是化解黑龍心中殺氣和戰意最好的良藥。

黑龍那巔峰的戰意,那濃鬱的化不開的殺氣在金色光輝的沐浴下,在《大悲咒》的洗禮下,一寸寸的被瓦解,最終消融不見。

沒有了戰意和殺氣的黑龍——還能算是一頭龍嗎?

蓮花大師為屠龍而來。

而他所施展的絕學也正是黑龍凶戾之氣最大的克星。

“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

蓮花大師一邊口誦《大悲咒》,弓起的手指頭輕輕的一彈,又有一朵金色的蓮花脫手而出。

那朵蓮花直入黑龍的眉心位置,然後浸入黑龍的身體消失不見。

“吟——”

黑龍隻覺得眉心處被人給插了一把利劍,那把利劍即將要把它的腦袋給剖開的感覺。

黑龍害怕了。

它開始逃逸。

朝著遠處的夜空掠飛過去。

“你這惡龍,還敢行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為萬物蒼生,今日便由老朽來了解這頭惡龍的性命——”

“龍筋是我的——”

……

在一聲又一聲的暴喝聲中,那些星空強者們圍繞著黑龍進行攻擊。

數名星空強者圍攏黑龍,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要比宋家的老神仙宋孤獨還要更加強大一些。

而且,黑龍原本就傷痕累累,體內又被宋孤獨給打入了八根幽冥寒根,倘若黑龍不拚命掙紮反抗,那些幽冥釘還不會發作。但是,一旦龍血沸騰,體內的龍氣拚命的運轉之時,那些幽冥釘便如血水裏麵的釘子一般紮得人痛不欲生幾欲暈撅。

黑龍唉嚎著,慘叫著,張牙舞爪,對著那些星空強者們噴射出一口又一口的龍息。

當它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強烈,翱翔的姿態越來越沉重,就連龍息也噴射不出來時,就再也沒有反抗那些星空強者的能力了。

它的身體朝著九天之上狂衝,那些星空強者們便緊追其後衝向高空。

當它向著地麵逃逸時,那些星空強者們便又飛快的殺向地麵。

上官天鈞手持長槍,大聲吆喝著說道:“諸位前輩,黑龍力竭,我們一鼓作氣將其拿下,留芳千古便在此時——”

喊話之時,已經第一個提著破風槍衝向了黑龍巨大的身軀。

他的身體落在了龍背之上,手裏的破風槍狠狠地朝著那龍脊刺了過去。

哢嚓——

皮肉被切割開來的聲響傳來。

鱗片被穿破,黑龍的後背被長槍刺出一個巨大的血洞。

鮮血狂飆,帶著熱氣的龍血濺入了空氣之中,將空氣給燒得滋啦啦作響。

其它星空強者見到上官天鈞一擊成功,立即也朝著黑龍巨大的身體飛了過去。

有人落在龍頭,手裏的長刀毫不猶豫的砍向黑龍的雙角。

有人落在龍尾,長劍挾裹著火焰斬向尾翼。

還有人飛到了黑龍的腹部,爆焰鬼斧爆發出黑色的火焰,一斧斬向黑龍的下腹。

“嗷——”

黑龍慘嚎出聲,身體朝著地麵極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