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曾有過這樣的夢想:出生於地主家做個紈絝少爺,整天無所事事帶著一幫狗奴才上街調戲良家婦女。

高丘上輩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他的夢想竟然都一一應驗了。

身為天都府少尹家的小兒子,那身份背景可比地主家的少爺要強橫許多。所以,高丘也從來都不會浪費自己在這方麵擁有的資源和天賦——有事沒事就帶著一群狗奴才到街上尋找讓他動心的漂亮姑娘。

天都是帝國首府,東市大街更是幾條主要的經商貿易街道之一。人潮湧動,車水馬龍。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高丘帶著幾個奴才在街上轉來轉去,這個攤位上抓幾個果子,那個攤位上順一把糕點,抓到什麽東西就往嘴裏塞,合胃口的就吃下,不合胃口就把東西往人家賣貨老板的臉上砸去,罵人貨物不好趕緊滾蛋不要再讓他看到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這不,高丘剛剛吃了一口梨子發現梨子酸澀難以下煙,他把剩下的半個梨子朝著水果鋪老板的腦袋上砸過去,破口大罵著說道:“你這個狗東西,賣的是什麽梨子——這是梨嗎?這是狗屎。你趕緊給我滾,滾出天都,滾出京城,讓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對每個不合意的商家都是這麽講的。

高丘說話的時候,挽起袖子就要去砸人家的鋪子。

“少爺——少爺——”旁邊服侍的狗腿子高富貴趕緊勸阻,低聲說道:“老爺說了,讓你不要再在外麵惹是生非,不然的話他非要打斷我們幾個的狗腿不可——少爺,你行行好,看在我們幾個可憐兄弟的份上饒過那老東西一回,行不行?”

“我這是惹是生非?我這是替天行道——你嚐嚐,你嚐嚐,他賣的那梨能不能吃?能不能吃?這樣的劣質水果也敢到大街上來賣,全部都應該抓到天都大牢裏關起來——”

高丘一邊說話,一邊把他咬過一口的梨子朝著高富貴的嘴裏塞過去。

高富貴不敢反抗,一邊大口吃著梨子一邊指著前麵一個窈窕身影,說道:“少爺,目標出現——快看前麵,是你喜歡的小家碧玉型。”

高丘抬頭一看,果然發現前麵有一個身穿淡紅色長裙的窈窕女子。

他的眼睛放光,把梨子往地上一丟,大聲喊道:“狗——弟兄們,給我開工。”

三分鍾後,高丘已經把那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給擋了下來。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高丘手裏搖著折扇,一幅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假如他不是一個肚滿腸肥的胖子的話。

他滿臉遺憾的看著那個姑娘,搖頭歎息著說道:“如果你缺錢花的話,可以和我說嘛。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你缺錢花呢?但是你偷就不好了——好好的姑娘,學人家做賊,這樣實在是——應該抓到大牢裏關押起來接受教育吧?”

“我沒有——”姑娘臉色蒼白,拚命地搖動著自己的腦袋,無力地辯解著,說道:“我沒有偷。我什麽都沒有做,是你的錢袋自己跑到我籃子裏的——”

“哈哈哈——”高丘提高嗓門大笑幾聲,說道:“你在開玩笑吧?我的錢袋怎麽會好端端地跑到你的籃子裏呢?這說不過去嘛。”

高丘還很是不忿地朝著四周的圍觀人群拱了拱手,說道:“諸位老少爺們都來給我評評理,你們說說有沒有這種事情——我的錢袋被她給偷走了,她卻說是我的錢袋自己跑過去的。難道錢袋還長腿了不成?”

“呸——”人群後麵有人罵道:“高衙內又想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就是,以前沒少幹這樣的事情——”

“把自己的錢袋丟進別人的籃子,卻誣蔑別人是小偷,然後帶到天都府去為所欲為——”

……

“誰?”高丘尖著嗓子罵道。“哪個狗日的在背後說話?站到前麵來,站到前麵來和我對質——”

自然沒有人敢站到前麵來和他對質,誰敢得罪天都府少尹家的公子啊?

高丘一臉為難地看著姑娘,說道:“我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但是也不能縱容罪犯——姑娘,你跟我去天都府走一趟,讓本少爺好生開導開導你,希望你和我共度春——一晚之後能夠改邪歸正,莫再走上岐路——”

“我不去。”姑娘瘦弱的身體向後退縮,哭喊著說道:“我不去,我知道你是什麽人——救命啊,救命啊——”

高丘生氣了,憤怒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侮辱和質疑。

他用扇子點了點那姑娘,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把她給我帶走。”

話音剛落,他身後那幾個狗腿子就衝上來要把那個“偷錢包”的小女孩給綁走。

啪——

一條鞭子甩了過來。

高丘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臉頰便火辣辣地抽痛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右臉都快要變成兩半了。

“誰?”高丘驚聲尖叫。“誰敢打我?”

聽到高丘的喊叫聲音,他的那些奴才們立即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一起圍攏過來保護少爺。

“誰?”高富貴相當義氣地擋在高丘的身體前麵,大聲喊道:“誰敢襲擊我們家少爺?有本事衝著我高富貴——”

啪——

高富貴的嘴巴上挨了一鞭子。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他捂著嘴巴嗚嗚亂叫,接下來的狠話也沒辦法說出來了。

高丘的眼神四處打量,然後瞄準了襲擊他的目標。

那是一個姑娘,是一個漂亮姑娘。

是他高丘高衙內尋芳多年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要是能夠娶到這樣的女人做老婆,他寧願改邪歸正吃齋念佛再也不幹這種偷雞摸狗調戲人家媳婦的事情了。

白璧無暇,般般入畫。

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

萬語千言,難以描述其美貌萬一。

那女孩兒紫色長發束起,紮在後麵變成一個瀟灑隨意的馬尾。身穿白色華服騎在一頭黑色駿馬上麵,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向他看來的高丘。

不,她好像誰都沒有看。好像這川流不息的長街,這聚攏而來的人群,沒有一個人能夠值得她高看一眼。

高丘是一個心思敏感細膩的男人,在他察覺到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裏時,他不由得氣憤瘋狂起來。

“請教姑娘芳名?”高丘拱了拱手,滿臉笑意地看著那黑馬姑娘問道。

啪——

女孩子手腕一抖,她手裏的那條黑色馬鞭便朝著高丘的臉上抽了過去。

高丘躲閃不及,左邊臉頰又挨了一記。

左右兩邊各有一道紅色的口子,看起來即均衡又滑稽。

“姑娘,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大家都是斯文人,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開口告訴我——”

啪——

姑娘一抬手,又是一鞭子。

“喂,我的話你聽到沒有?你是聾子不成?你是啞巴不成?”

啪——

“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敢和我動手——”

啪——

高丘的臉上又挨了一記。

高丘哭了。

他是真哭了,即傷心又難過,臉上還他媽的抽痛——就跟有人拿著刀子一刀刀地在割他臉上的肉似的。

高丘淚流滿麵,仰臉看著白衣姑娘,嚎叫著說道:“別以為你長得漂亮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我捧著你時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厭煩你時你以為你還是什麽——你打我也就罷了,還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還講不講道理了?”

啪——

高丘的臉上又挨了一記鞭子。

高丘身體一歪,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敢欺負我們家少爺——”高富貴的嘴巴流血,說話都不利索了,他從腰間拔出長刀,大聲喊道:“兄弟們,給我操家夥上。”

白衣女孩兒朝著他看了一眼,他前衝的步伐就放緩了許多,然後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馬嘴前麵拐了個彎又繞回來了。

他指著那女人喊道:“你是誰,留下你的名號,等著我們上門拿人——”

“陸契機。”白衣女子一夾馬腿,黑色駿馬便噠噠噠地破開人群朝著前麵走去。

高富貴高興壞了,跑過去把高丘從地上攙扶起來,邀功地說道:“少爺,少爺,我幫你問出那小娘皮的名字了,她說她叫陸契機——”

啪——

高丘一巴掌抽在高富貴的臉上,然後一拳又一拳地打了過去,嘶吼著說道:“你這個狗奴才,殺千刀的東西——誰他媽讓你問她是誰了?你問她是誰幹什麽?”

“少爺——少爺——”高富貴捂著腦袋拚命求饒。

白衣少女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騎著大馬衣著華麗的少男少女。他們年紀相仿,背景相當,鮮衣怒馬地行走於人群之中,路人紛紛側目欣賞。

“高少尹的兒子越來越不像話了——跟個潑皮無賴似的——”一個身穿黑色武士服的劍眉少年輕笑著說道:“契機抽他也不怕髒了自己的鞭子?”

“不抽就會髒了自己的眼睛。”白衣少女冷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