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姐直接說出幕後隱藏的真相,寧心海立即凝神戒備,放出神識。四周的風吹草動,鳥語蟲鳴都難以逃避它的意識感應。

“小姐,出言慎重——”寧心海低聲勸阻。如果這番話要是被燕家的人聽到,特別是被燕家那個看起來幹瘦無肉一陣風就能夠吹倒實際上寧心海沒有信心在他手上走過三十招的老管家聽到,事情就會變得麻煩了。至少會影響崔燕兩家的關係。

“實話而已,說說何妨?”崔小心倒是毫不在意,笑著說道:“姑夫愛子心切,舉手投足間便把我的一番布置推翻重置。他懷疑李牧羊,但是又沒有實際的證據來證明李牧羊的確切身份。索性讓他暴露開來,讓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盯著的人多了,李牧羊不也就無可遁形了嗎?”

“可是,他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李牧羊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被烏鴉找上門來追殺,那也是因為受我的牽連——原本是有恩之人,卻被他像是雜草一樣拋棄在路邊。被人踐踏,還隨時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險,這對李牧羊是不是太不公平?”

“小姐,你早就應該明白——”寧心海沉聲勸慰。“在一些人的眼裏,沒有公平公正,隻有利益往來。舍棄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來保全自己的兒子,這對他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連猶豫一下的偽裝都不需要。”

“是啊。就因為我們身邊都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才很感激——感激李牧羊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撲了過來,用自己瘦弱的身體來擋下烏鴉手裏的利刃——”

“現在的李牧羊可不瘦弱。”寧心海不無擔憂地說道:“小姐,你一直不願意讓我深究李牧羊的真實身份。可是你應該清楚,他隱藏的實力確實讓人觸目驚心——連續兩次擋下烏鴉的襲擊,第二次甚至依靠一已之力將其擊殺。這一次城主確實有心想要把他給丟到陽光下爆曬,可是,如果他沒有那樣的實力,如果他表現地不堪一擊的話——城主怕是也很難得逞吧?”

“李牧羊沒有詢問過我的身份。”崔小心說道。

“可是他並不知道小姐的身份。”

“你當李牧羊是個白癡嗎?他不是。至少他這段時間的表現讓我知道,他不僅僅不是個白癡,而且相當的聰明。我有你這樣的高手護衛,每日我去見他的時候都有侍衛接送。我和江南城城主是親戚,城主之子是我的表哥——你覺得這樣還不夠讓一個人懷疑我的身份嗎?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問過。”

“因為他沒有問小姐的身份,所以小姐也不允許我們去追究他的身份?”

“做人要公平。”崔小心說道。“他了解我多少,我也了解他多少。知道太多又有何益?自尋煩惱而已。”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小姐有何打算?”

“崔家的危險,總不能讓一個外人來背負。”崔小心沉聲說道。

“小姐——”寧心海急忙勸阻,說道:“萬萬不可和城主大人抗衡,隻要你一出招,他便知道你的心意。我們就要回京,何必惹他不快呢?”

“是啊。我們回去了,所以就把所有的風險和責任都丟給一個原本和這些事情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的家夥——這樣的事情我做不來。”

“小姐——”

“燕相馬呢?”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相馬少爺的車隊朝著李牧羊家的方向趕去。”

崔小心沉吟片刻,說道:“看來我們什麽事情都不用做了。姑夫智慧如海,卻自有抗衡之人。”

“小姐說的是相馬少爺?”

“他是最好的人選。”崔小心輕輕歎息。“雖然這麽做對他很不公平,但是,他畢竟是燕家的男人,也算是我們崔家的男人——他是我的表哥,他護我理所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這份恩情我自然要加倍奉還。但是李牧羊——何必把一個外人給拉扯進來呢?”

“我明白了。”寧心海低聲說道。

“護住表哥安全。”崔小心說道。“天都動**,都影響到江南城來了。回都之後,怕是更能夠感受其肅殺氛圍吧?”

“是。小姐。”

寧心海悄無聲息地離開,正如他的到來。

崔小心在花叢中間走來走去,眉心間有著深深的憂慮。

這次事件,他的那位姑夫在後麵推波助瀾,怕是也有自己的良苦用心了吧。

他想要什麽呢?

繁華之地,一城之主的位置難道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這次讓相馬表哥率先進京,其中也有深意吧?

……

……

燕相馬確實是要去找李牧羊的,因為找到了李牧羊才能夠順便看一眼李思念。

燕相馬喜歡李思念。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對自己愛理不理還出言嘲諷,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坨大便,這和以前那些知道自己身份或者看到自己英俊就飛蛾撲火般湧過來的女孩子大不相同。

最關鍵的是,她還如此可愛如此漂亮,她的眼睛仿佛擁有靈性,舉手投足間青春氣息十足,讓人見到她就心生歡喜煩惱盡去。

燕相馬很生氣,他來拜訪李牧羊,李家竟然大門緊閉無人在家。

“少爺,要不我們明天再來?”李大路跟在燕相馬的身邊,小聲勸慰著說道。

“明天再來?那我今天不是白來了?”燕相馬啪啪啪地搖動著扇子,很是氣憤地說道。

“那我們在門口等等?”

“等等?我是誰?我是城主之子,是江南城最有名氣的大少爺,你讓我等?我什麽時候等過別人?”

“那少爺的意思是?”

“去找,把他們給我找回來。”

“是,少爺。我讓人在周邊打聽打聽。”李大路一揮手,身邊的小弟們就散開去忙活起來。

“少爺,你先去車裏休息一會兒?”

“不去。衣服坐皺了怎麽辦?”

一大早就起床梳妝打扮,穿著自己最昂貴也最帥氣的衣服趕了過來,為的就是讓李思念眼前一亮。

結果燕相馬現在還失望。

很快的,下屬就把打探到的消息匯報了過來。李牧羊家的糕點鋪出事了,李牧羊趕去幫忙了。

燕相馬一聽大喜,李牧羊去鋪裏幫忙,那麽李思念回來之後就可以和自己獨處——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向她展示自己的瀟灑不凡和淵博知識。

可是,轉念一想,這樣肯定不行。如果李思念知道自己家店鋪出事自己卻不聞不問,她會怎麽看待自己?

那個時候自己連狗屎都不如了吧?

於是,燕相馬大手一揮,說道:“朋友有難,我輩自當拔刀相助。出發。”

燕相馬沒來得及拔刀相助,因為當他趕到的時候,大難已經解除,城主府憲兵團的人已經將糕點鋪包圍起來。

身穿帝國製服的憲兵們將李牧羊團團圍攏,刀已出鞘,箭已入弦。稍有不慎就是一場慘烈廝殺。

燕相馬心頭微驚,這場災難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嚴重一些。

他帶著人馬就朝著糕點鋪裏麵衝,外圍士兵想要攔截,他一扇子就抽打在腦袋上,吆喝著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燕相馬是誰——”

李大路很是囂張地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等到每一個士兵都看清楚之後才洋洋得意地收了回去。

士兵們敬禮讓路,燕相馬帶著一群狗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李牧羊——”燕相馬看到滿眼紅光的李牧羊,心頭微驚。這他媽又是要變身的征兆啊,如果控製不當,怕是這一塊沒有活口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燕相馬轉身,對著憲兵隊長出聲喝道。

憲兵隊長認識江南城有名的紈絝大少,很是恭敬地跑了過來,說道:“大少,這裏發生一起命案,那小子打人殺人,我們需要把他緝拿歸案——”

“殺人打人?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大少,我這是接到報案——”

“報案?誰報的案?”

“報案的人已經走了——”

“你們是怎麽辦案的?你們的眼睛都瞎了?這江南城還有沒有王法了?講不講法律了?”燕相馬指著憲兵隊長的鼻子破口大罵。

“大少,卑職——卑職錯在哪裏了?”

“作為案件的當事人,我親眼所見——就是地上的那些流氓,衝到店裏就砍就殺,還要我們掏出錢包說是要搶劫——他們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啊,他們是想要殺了我啊——”

“大少,你不是——剛剛才擠進來的嗎?”

啪——

燕相馬又一扇子抽了過去,罵道:“那是本少爺肚子不舒服,出去方便了一下。原本我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我不能讓忠義勇敢的人吃虧,被你們這些混蛋冤枉,所以我才繞道回來了。”

燕相馬指著李牧羊,說道:“要不是他奮力抗爭,舍命相救,我現在已經——已經——”

燕相馬的眼眶泛紅,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們不知道當時情況是多麽的凶險,簡直要嚇死寶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