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富饒之城江南城的城主,燕伯來每天的工作都很忙。

但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決定找來兒子燕相馬要和他談一談。

他看了一眼站在牆角欣賞著帝國名師秦快語的《虎嘯群山圖》,捧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熱茶,說道:“古人講究龍虎精神,龍被屠盡,倒是猛虎仍然嘯傲山林——秦快語不愧是帝國名師,寥寥幾筆就將虎王威嚴給渲染地淋漓盡致。每次觀看此畫就能夠讓人心胸開闊,有無限氣魄。”

燕相馬知道父親手頭上的文件暫時處理完了,轉身朝著父親走來,笑著說道:“父親就是這江南城的虎王,一聲怒吼,江南城群雄沉默,宵小頓首。”

“馬屁精。”燕伯來雲淡風輕地模樣。比這更沒有下限地奉承話他聽得多了,從自己兒子嘴裏說出來的馬屁話更是數不勝數。“烏鴉是你殺的?”

“是的,父親。”燕相馬笑著說道:“那個烏鴉自尋死路,竟然敢襲擊小心妹妹。最近城主府的憲兵全都派出去追尋烏鴉的下落,我也想著能夠為父親分憂,為妹妹報仇——於是就派了一些自己的心腹下屬四處搜尋烏鴉的下落,沒想到還真被他們找到了一些蹤跡。我們順藤摸瓜,然後布下天羅地網,將其一舉擊殺——”

“是在哪裏將其擊殺?”

“李牧羊家裏。”

“小心的哪個同學?”

“是的父親。”

燕伯來仰臉沉思,視線沒有任何焦點,聲音低沉地說道:“兩次襲擊都和那個李牧羊有關係,那個李牧羊的身份——幹淨嗎?”

“父親,我找人查過,絕對幹淨。絕對不會是宋家或者是陸家的人安插在江南城的棋子——”

燕伯來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低聲喝道:“是誰告訴你這次的刺殺是宋家或者陸家的人派來的?”

“父親,這種事情還用別人告訴我嗎?除了宋陸兩家——”

“閉嘴,沒有證據的事情,以後這樣的話休得再提。”

“我也不是亂說,就是在你麵前才這麽隨口一說,現在這個房間裏隻有我們父子倆人——”

“在我麵前也不許胡亂猜測,攀扯攻擊別人。記住,這是大忌。”

“是。”燕相馬微微鞠躬,接受了父親的教導。

燕伯來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烏鴉名列帝國殺手榜前二十,實力相當不弱。你僅僅是處於高山境中品——以你一已之力是怎麽殺掉烏鴉的?”

“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還有李大路他們幫忙。你也知道,李大路他們的實力也很不錯——就是人蠢了點兒而已。”

“既然你的人探尋到了殺手烏鴉的下落,為何不及時報到城主府?又為何不和我商量就跳去揭了通緝令?”燕伯來若有所思地看著燕相馬,說道:“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麽?”

燕相馬表情微僵,瞬間又恢複自然,笑嗬嗬地說道:“我哪裏要隱瞞什麽?我又有什麽好隱瞞的?我之所以沒有讓人及時通報城主府,那是因為時間上來不及啊。你也知道烏鴉的本事,他來無影去無蹤的,殺人速度又超級快。我碰到他之後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分神派人來求援了。再說,懸賞烏鴉是城主府公布出去的告示,是父親大人親自用了印的,我殺了烏鴉之後自然要去領取賞格,不然的話,以父親一慣高風亮節的風格,肯定是不願意讓我去拿那三千金幣的——”

“你知不知道,你領下這份功勞,以後那幕後的黑手就將會盯著你,你也要承受他們層出不窮的報複——”

“父親,我是誰?”

“——”

“我是燕相馬,是江南城城主燕伯來的兒子。我父親威名赫赫,鎮守一方,我自然也要頂天立地,無所畏懼。那些隻敢躲在背後下黑手的流氓渣渣,我會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有本事就跳出來和我真刀真槍地打一架,看我不捏碎他們的卵蛋——”

“胡鬧。”燕伯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以為這是兒戲?”

燕相馬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我沒有覺得這是兒戲,但是,這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燕伯來盯著兒子看了好一陣子,擺了擺手,說道:“出去吧。”

“是,父親。”

燕相馬張嘴欲言,終究是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哢——

房間裏傳來機關響動的聲音。

那幅巨大的《虎嘯群山圖》從中間一分為二,牆壁的中間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一個身穿灰袍的男人從黑洞裏麵走了出來。

他走到燕伯來的麵前,看著燕伯來說道:“城主,此事少爺牽扯過深,恐怕會有後患。”

燕伯來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有些煩惱地在書房裏走來走去,說道:“此事崔家都沒有給出一個結論,他卻在中間攪弄風雲,著實讓人氣憤。看來是我平時對他疏於管教。”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

燕伯來看著窗外的月色,沉吟良久,說道:“第一,要務必派人保護相馬的安全。他有一些自保能力,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是。”

“第二,要保護小心的安全。小心這兩天不出去了也是好事。文試結束了,過幾天崔家來人,小心也要被接回天都了——帝都風起雲湧,局勢難測。我們靜觀其變。”

“是。”

“第三,再去查一查李牧羊,如果有必要的話,不妨親自出手試探——”

“城主懷疑李牧羊是別人家的棋子?”黑袍男人沉聲問道:“少爺查過,我也找人查過。他的一切資料都很正常,找不到任何破綻。”

“找不到任何破綻說不定就是最大的破綻。”燕伯來表情冷峻,說道:“能夠擊殺烏鴉的高手,又豈是你我所知的廢物少年?”

“是。”黑袍男人沉聲說道。

燕伯來輕輕歎息,說道:“相馬整日遊手好閑終究不是正途,此次小心回京,就讓他也去天都謀一份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