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神州,九國並立。互相合作,又彼此攻擊。

每一個帝國的立國之本,是強大的軍事力量,以及那些從普通人類中間橫空出世綻放於星空的絕世強者。

這些強者是帝國安全的基石,也是殺戮的利器。

一劍摧城,一拳破國。

人類的漫長曆史長河之中,不止一次的出現過這樣的強大修士。

他們的存在讓九國皇室又愛又懼,愛的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國土不失,國威不墜。懼的是,倘若這些強者的拳頭和利劍突然間調轉方向揮向的是自己的國民和城市,或者是他們這些至尊無上的統治者——誰可匹敵?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政治家的靈感閃現,乃或經過了多少年的溝通商榷,九國之主共聚一室,簽署了一份契約,那份契約的名字無從查考,但是內容大抵是:在未遭遇滅國毀城危險之時,本國承諾絕對不率先使用絕世強者。

又過了數千年之後,因為缺少競爭意識,或者各種秘籍珍本的流失,絕世強者越來越少。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兩個,發現舉世之下沒有對手,暴打了各地湧現出來的怪獸,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屁屁之後,痛哭三天就跑到深山老林隱居去了。

但是,每一個修行者在追求世間最強力量的步伐卻從來都不曾停歇。

我們絕對不會率先使用絕世強者,我們也絕對不能沒有絕世強者。

各國王室對絕世強者的態度極其尊寵,每一位都給予至高無上的地位。

譬如止水劍館的老神仙。

在陸行空才剛剛成年加入軍伍做一個邊疆校尉時,止水劍館的老神仙就已經成名了。等到陸行空好不容易倚靠戰功累積成為將軍時,他就已經成了人人仰慕的西風劍神。

當然,他那個西風劍神的含金量大抵比現在的木浴白要高上許多——哪能被一個孩子就隨隨便便打倒呢?

不得不說,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言,但是不少人還是認為現在的止水館主西風劍神木浴白是一個水貨。

不知道他經曆了多少陣仗,更不知道殺掉了多少強者。當世人忘記了他的姓氏,忘記了他的名字,忘記了他的招式,也忘記了他的每一個對手,所有人想起他的時候,都會由衷地喊出那三個字的外號“老神仙”,那就證明這個人真的成了神仙了。

正如所有的絕世強者一般,人成了神仙以後,自然就不屑於再和凡人為伍了。

再說,他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所追求的已經是武道的盡頭,是生命的永生。世間權勢,功名利祿與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於是,他隱居了,也可以說是“閉關”了。

止水劍館一切事務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新的西風劍神木浴白。

卻沒想到的是,自己立為劍法標杆和止水招牌的兒子被人給打爆了,而且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子,止水劍館千年基業即將毀於一旦——

老神仙高興壞了,一個人窩居在山洞裏那麽多年,終於可以出來沐浴朝陽呼吸一下大好空氣欣賞百花以及那些漂亮的女弟子青春嬌豔的小臉了。

也不能白白出來啊,總要做點兒什麽事情啊。

那就讓下麵的徒子徒孫們去給李牧羊送一份戰書,領略一下天都新近冒出頭的少年英雄的高超武技。

當然,按照實力和輩份來講,自己這樣幹有點兒有大欺小持強淩弱。

他也覺得這樣很不地道,會招引來世人的非議。

不過沒關係,等到自己一劍將那個小子給斬殺,世人會很快就忘記這個人,忘記這件事,止水劍館依然是屹立千年不倒的止水劍館,而自己,也仍然是人們心中的老神仙——

沒人會記得一個失敗者,沒人會永遠緬懷一個死人。

但是,這種事情看在陸行空的眼裏就有些震驚,有些出離憤怒了。

他瞬間便明白了那個“老神仙”的邪惡用心,不過你多麽的優秀,不過你有多少傳奇,不過你未來會成長為什麽樣的英雄,隻要現在將你一劍給斬了,你就隨風湮沒,瞬間成空。

這就是所謂的扼殺英傑,斬斷奇跡。

卻沒想到,那個老東西將這樣的絕戶計使用到了陸家的身上,使用到了他陸行空的頭上。

陸行空眼神凜冽如刀,冷冷的盯著乘風長老李承鋒,沉聲說道:“你是說——你是替老神仙來送戰書?挑戰的是一個毛頭小兒?”

乘風長老的歲數沒有老神仙長,臉皮自然也沒有老神仙厚。

在陸行空這樣質問他的時候,他眼裏的羞慚一閃而逝,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早就知道會招惹來這樣的詢問,不過他心中早就有了準備,朗聲說道:“文為第二,武為第二。豈能以年數論強弱?倘若是這樣的話,那世間比陸公年長的不計其數,難道每一個人都要比陸公更強不成?我看不然吧?”

“再說,那李牧羊可不是什麽毛頭小兒,而是實實在在的少年天才。未入修行之境時就能夠斬殺崔家照雲,繼而又被星空錄取,回到天都就將我們止水館主給擊敗——就連我們西風劍神都在他手上吃了大虧,這樣的少年強者怕是神州難覓吧?我們老神仙見獵心喜,有心想要提拔後進,為我天都培養更多英才,是以有心想要一觀,看看此少年是否有其可取之處。倘若能夠親身指點一二,那也是一段佳話。陸公以為然否?”

陸行空冷笑連連,怒聲喝道:“我們陸家的孩子,成也好,敗也好,那是我們陸家的事情。和你們止水劍館何幹?”

“再說,你們當真是為了什麽培養英才,提拔後進的目的而來嗎?怕是因為上一回你們的館主木浴白偷襲失敗,布下天羅地網,盡起止水精英,結果反而被一個舞勺少年給打敗了,你們聲譽掃地,臉上難看,所以才將自己的老神仙搬出來吧?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也隻有你們止水劍館能夠幹得出來。我陸某可就想不明白了,你們止水劍館的赫赫威名,千年基業就是這麽來的?”

“陸公,出言還望慎重——”

“慎重?”陸行空打斷了乘風長老的話,一臉譏諷的看著他,說道:“你們這麽不要臉的事情都能夠幹出來,卻讓我言語慎重?你們看看四周,看看這整座城市,你們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關上門來恥笑你們嗎?一個數年不出世的老東西,因為自己的兒子當街殺人的時候卻反而被他想殺的人給打傷了,於是那個老東西就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對那個小孩子下戰書——”

陸行空傲然掃視站立在陸府門口兩邊的百名白袍劍客,揚聲問道:“這就是天都人賴以為守護的止水劍館?這就是世人稱之為忠義勇敢的止水劍館?這就是無數天都少年趨之若鶩想要加入的止水劍館?人有骨,劍有靈。你們可對得起身上長得那一條傲骨?你們可對得起手中長劍的靈氣?還是說,你們身上根本就沒有那條骨頭,你們手裏的長劍也沒有任何的靈氣。”

陸行空很沒有形象的對著腳下“啐”了一口,狂笑著說道:“狗屁的劍客,就你們這樣的所作所為還想成為那世人尊崇的劍客,不過是一群上不得台麵的殺手爾。自從你們的止水館主木浴白和狂客百裏長河當街偷襲殺人之時,你們止水劍館就已經淪為殺手公會——哦,還是極其不入流的殺手公會。收了錢卻把事情給做砸了。”

“陸行空,你怎敢——”

“休得放肆——”

“今日定要誅殺——”

……

被陸行空指著他們的鼻子羞辱攻擊,而且罵的還是如此的難聽——難聽也就罷了,又他媽的精準。這簡直是舉著尖刀利刃摸準心髒的位置然後狠狠地一刀紮下去。

已經不是出不出血,或者死不死人的問題了。

他是想要把止水劍館給一腳踢入泥潭,打入十八層地獄。

那些白袍劍客們暴跳如雷、瘋狂如狗。

他們罵罵咧咧,一個又一個的想要衝上去將陸行空給斬成碎片。

不,肉泥。

“你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陸行空指著那些罵罵咧咧的白袍劍客,恨鐵不成鋼的喝道:“罵人都隻敢罵半截的家夥,還是不是個爺們?還有沒有一點男兒血性?我陸行空軍伍出身,我身下的驕兵悍將無數,他們說罵你的娘親就絕對罵完你祖宗十八代,說操你的家人就操遍你九族之內所有的女性——”

陸行空的身體突然間挺拔如矛,眼神如鷹,身形如虎,一臉無畏甚至帶著挑釁的盯著乘風長老、石君子石陶,以及那身後百名咆哮著的白袍劍客。

“我是罵了你們,我是侮辱了你們,怎麽著吧?”

他的聲音冷洌,殺氣騰騰:“我陸行空就站在這裏,就站在這裏看著你們。誰敢拔劍,我就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