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止水劍館又被稱為皇家劍館,也隻有西風君王楚先達有這麽大的麵子,能夠讓止水館主木浴白親自出手來殺人。

而在止水劍館圍剿誅殺李牧羊的時候,監察司長史之一的崔見又百般阻擾得到消息前去營救的巡城司。

監察司又是什麽地方?

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想要讓李牧羊死的人其實就是西風君王楚先達。

楚先達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李牧羊壞了他的事,所以他就要打李牧羊的臉。

沒想到的是,李牧羊偏偏沒死,倒是木浴白受傷慘重。不得不說,這一次的打臉實在是太打臉了。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大家都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皇室保持沉默,陸家保持沉默。就連止水劍館都保持沉默。

李牧羊是受害者,沒有人站出來給李牧羊一個說法。

陸行空麵上一幅嗬斥李牧羊不知道禮數的模樣,可是笑嗬嗬的表情卻讓人覺得在他眼裏李牧羊“很懂禮數”。

即使楚先達心中不快,也沒辦法在這個問題上和他撕扯。

陸行空當眾將這件事情給丟出來,不就是為了給李牧羊撐腰順便抽一下他楚先達的臉嗎?

這個倔強的老頭子,真是任何時候都不肯吃虧啊。

楚先達的心中不快,笑著說道:“牧羊一戰成名,是我西風之幸。比武切磋,總有輸贏,怎麽能說是牧羊不通禮數呢?我倒覺得牧羊溫潤儒雅,有君子之風。”

“哈哈哈——”陸行空笑得更加開心了,就跟李牧羊是他親孫子似的——本來就是。他一臉慈愛的看著李牧羊,說道:“陛下可不能這般誇獎這些年輕人,不然他們信以為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忘記了學業之艱,修行之苦,日夜嘻戲,誤了終身。”

楚先達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懶得再理會這個老家夥。

你剛才那般誇獎我的侄兒,擺明了想要讓我和福王互相提防。現在我誇一下一個年輕晚輩就成了誤人終身?

出門沒有看黃曆,今日諸事不吉。

李福再次及時的奉上熱茶,楚先達狂飲了一大口,心中果然舒服許多。

“你這老東西倒是會來事。”楚先達很是欣慰的看著李福說道。

“老奴就會一點伺候人的活計,其它的事情讓老奴做老奴也做不來。”李福的腰背彎曲,滿臉堆笑地說道。

正在這時,門口負責迎賓的管家出聲喊道:“工部李侍郎到——”

“刑部王大人到——”

“楚大將軍到——”

……

在福王之後,那些朝中大臣們終於反應過來,跟在西風之主楚先達的身後紛紛來給陸行空祝壽。

“天都府伊——”

管家正欲報名,卻突然間瞪大了眼睛。

然後,他就跟見了鬼似的轉身朝著庭院跑來。

“何事驚慌?”陸叔跨前一步,沉聲喝道。雖然他現在不問院內諸事,但是有什麽重大事情都是由他先過一遍再傳至陸行空那邊。

“陸叔,不好了,止水劍館的人來了——”

陸叔眉頭微皺,說道:“今天是老爺壽誕,止水劍館知曉禮數,來為老爺祝賀那就是我們陸家的客人——”

“陸叔,他們來了很多人——有上百號人——”

“嗯?”陸叔轉身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陸行空,這件事情就是不他能夠拿主意的了。

陸行空哈哈大笑,說道:“陛下在此,何人膽敢驚聖?活膩歪了不成?”

然後,他表情微冷,眼神凜冽,麵對候在廊簷之下的眾多部將喝道:“眾將聽令,倘若有人膽敢禦前撒野,格殺勿論。”

“是。將軍。”十幾名將軍抱拳喝道,吼聲如雷。

楚先達皺起眉頭,卻沒有多說什麽。

倘若止水劍館當真敢在今日尋仇,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陸行空占據大義,就是把來犯之敵全部殺了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到時候也不過是打一場口水官司。

就跟李牧羊殺了崔照人將他的半個監察司都給毀了一樣。

大雪紛飛,整個天都一片瑩白。

陸家正門門口,近百身穿長袍手持長劍的男人踏雪而來。

他們身上的白袍獵獵作響,滿頭黑絲隨風狂舞。

每個人都不著鞋履,一個個赤足走在那冰雪之中。

腳步輕盈,輕輕一點,身體就飄飛而起,就像是擔心將地麵上的白雪給踩壞了一般。

近百人沉默無聲,卻又浩浩****的朝著陸家大門圍攏而來。

為首之人是止水劍館的乘風長老乘風劍李承鋒,而伴隨左右的卻是止水三狂客之一的李秀威和止水三君子之一的石君子石陶。

止水劍館大半精英皆聚於此,如此陣勢,自然不會是來給陸家的老爺子陸行空賀壽那麽簡單。

陸家門口站著的六名門將早就發現這一群劍客的到來,可惜上麵即沒有命令,又沒有增援,就跟完全不知道外麵的動靜似的。

他們無可奈何,隻得手持長劍,一臉警戒的盯著那些來犯之敵。

哢——

一聲輕響。

那是冰椎被腳板給踩碎的聲音。

近百人的隊伍,卻隻有這麽一聲輕響,足見這此人的修為是多麽的精湛。

乘風長老在陸府門口停了下來,抬頭看著陸家高大威武的門楣,輕輕歎了口氣,對守門的部曲說道:“進去通報,就說止水劍館前來賀陸公六十壽誕。”

一名部曲正要進去通報,陸清明帶著數名管家迎了出來,見到陸府門口被白袍劍客完全封鎖,圍得密不透風,不由得眼神微凜,臉色陰沉下來。

陸清明指著門口站著的近百劍客,冷聲說道:“盡起精英,操戈圍府,這就是止水劍館的賀壽之道?”

乘風長老自然認識陸清明,麵無表情地說道:“除祝壽外,另有一事要做。”

“何事?”

“會一會那個李牧羊。”狂客李秀威咧嘴冷笑,說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能夠殺掉百裏長河的家夥是不是傳說中的那般三頭六臂力能拔山——讓李牧羊出來見我,李某今日定要取其項上人頭。”

陸清明哈哈大笑,指著狂客李秀威說道:“李秀威,你也算成名已久的人物,卻說出如此粗卑惹人譏笑的話,行如此不知廉恥之事。李牧羊在天都城內遭人襲擊,沒想到行此偷襲之事竟然是威名赫赫的西風劍神以及你們止水三狂客之一的百裏長河——怎麽?止水劍客什麽時候開始做殺手的營生了?需要耗資多少才能夠讓木館主出手殺人啊?倘若請三狂客三君子又需金幣幾何?”

“李牧羊遭人埋伏,被人襲擊,好不容易逃脫生圍,沒想到那些不要臉的偷襲者竟然大大咧咧的找上門來——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陸清明的臉色鐵青,眼睛血紅,心中的戾氣急升,有種持槍將眼前宵小全部都捅成肉泥的衝動。

“怎麽?上次你們木館主和百裏長河帶的人少了,不僅僅沒有殺掉李牧羊,反而還被李牧羊給屠殺殆盡——所以,今日你們止水劍館就帶了更多的人來我陸府殺人?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理?你們止水劍館——就不怕千年聲譽毀於一旦,淪為我天都民眾的笑柄?”

陸清明呼吸急促,緊握著拳頭,惡聲說道:“李牧羊是我陸府貴客,更是我陸氏恩人。上次被你們偷襲,那是我們陸氏低估了人心之險惡,高估了某些人的道德之底限。這一次,你們止水劍館想要殺人,那就先從我陸清明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陸清明伸手向天空一招,一把銀色長槍閃電而至,被他一把抄在手裏。

他一人一槍,當門而立,指著那近百止水劍客,說道:“隻要我陸清明活著,誰也休想動李牧羊分毫。”

被陸清明一番嘲諷訓斥,狂劍客李秀威也是怒火中燒。

嗆!

他拔出手中長劍,眼神凶狠的盯著陸清明,說道:“早聞天王槍之威名,今日李某特來領教。”

說完,就欲衝上去要和陸清明拚命。

“住手。”兩聲喝聲同時傳來。

一聲來至門外,一聲來至院內。

門外那聲來自於乘風長老,他怒視著狂劍客李秀威,說道:“李秀威,你忘記了我們此行之任務不成?倘若老神仙怪罪下來,你可擔待的起?”

李秀威眼神同樣的血紅,殺心已起。

可是,想起老神仙那神鬼難測的劍術,終究還是強壓下心中殺戮之心,將手裏的長劍收了回去,說道:“秀威不敢忘。”

院內那聲喝止聲來至於陸行空,陸行空帶著十數名西風重將以及無數陸府部曲走了出來。

他站在門廊之內,看著圍攏在陸府門口的近百白袍劍客,眼神凶狠,一幅欲要擇人而噬的模樣。

“我陸氏起於風城,為國鎮守邊疆千百年,大小陣仗廝殺難以計數。千年以來,我陸氏六門六脈現在隻餘天都一脈風城一脈。人丁稀少,還有四枝就此絕後。為家國計,我們死而不悔。”

“可是你們止水劍館殺我後輩,圍我陸府,欺我陸氏無人乎?”陸行空眼神如刀般盯著乘風長老,怒聲喝道:“眾將聽令,三息之後,倘若還有人敢圍我陸府,辱我陸氏,格殺勿論。”

“願為將軍效死。”身後吼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