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上一句是廢話。

李牧羊覺得,楚潯對他的恨就是無緣無故又莫名其妙。

第一次見麵,自己在斷山腳下脫下褲子想要把褲襠裏麵藏的金幣取出來,結果他就對自己冷嘲熱諷挖苦打擊——就好像李牧羊掏的是他地褲襠似的。

後來李牧羊才明白,他之所以對自己一直懷有敵意,那是因為陸契機對待自己與眾不同的態度。

他喜歡陸契機。

陸契機一次又一次的主動靠近,一次又一次的奇妙搭訕,以及那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的怒火和殺意,看在他的眼裏以為陸契機愛上了自己。

多麽愚蠢的男人啊,沒有一點兒愛情經驗和撩妹手段。

你喜歡一個人,會隨隨便便的就對他喊打喊殺嗎?

譬如自己喜歡崔小心,那就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推倒在**怕把床壓塌了——看到她笑,自己就高興好幾天。看到她哭,自己就難過好幾年。

幸運的是崔小心從來都沒有當著他的麵哭過。

這才是愛情的至高真諦。

李牧羊知道,楚潯定然是小時候看多了鴛鴦蝴蝶夢之流的狗血小說,上麵教導沒有任何愛情經驗的小男生們說女人打你罵你那是因為喜歡你——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陸契機恨自己,那是真的恨自己。陸契機要殺自己,那也是真的要殺自己。

哪有胡亂找自己情敵的道理?

星空學院之中,兩人屢次發生衝突。自己還一不小心打斷了他的骨頭。

後來大家入了幻境,便和他失去了聯係。卻沒想到此番在天都再次相遇。

而且,對方出口傷人,根本就不在意今天是陸老爺子的大壽之日,還有一大群人在盯著他們倆呢。

“這是找茬的節奏?”

李牧羊的人生準則就是:不惹事,也不怕事。

對於那些打不過自己的人,李牧羊從來都不願意委屈了自己。

“讓楚兄失望了,我很高興。”李牧羊的回應就是這麽的強勢。

楚潯愣了一下,然後更加用力的握緊了李牧羊的手掌,笑著說道:“要是我做些什麽讓你失望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夠諒解。”

“理應如此。”李牧羊認真的點頭,一臉誠肯地說道:“我也在想著怎麽樣把你給坑上一記呢。”

“那我們一同努力?”

“與君共勉。”

兩人眼神對視,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那些聽不到倆人在說些什麽的賓客們也是一臉的笑意,看著這兩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紛紛出言稱讚。

“同樣都是少年英傑,又同樣出自星空學院,感情自然要比尋常人要更近一些——”

“這就是英雄相惜,等到他們揚名神州之時,說不定會成為佳話——”

“卻沒想到李牧羊和福王家的小王爺也相識,以後前途果然不可限量——”

……

但是,近在咫尺的幾個人卻是表情古怪,一個個憋得很辛苦的模樣。

陸行空用力的拍拍李牧羊的肩膀,又更加用力的拍拍楚潯的肩膀,大笑著說道:“英雄出少年。你們倆即是同窗,又是同鄉,以後理應互相照顧,守望相助。”

李牧羊躬身稱是,楚潯也一臉笑嗬嗬的模樣,說道:“陸爺爺說的是,我們定會互相‘照顧’的。和在學院時一樣。”

“嗯。如此甚好。”

楚潯看著李牧羊,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說道:“此番回天都,耳邊傳的盡是李牧羊之名,李牧羊之事。聽聞牧羊兄大戰西風劍神木浴白而不敗,潯實在是驚駭不已。實不相瞞,我也曾拜在木師座下學習劍法,卻沒想到自己的授業恩師也敗於牧羊兄之手。由此可見,我與牧羊兄的差距何其巨大。”

李牧羊一臉憨厚的笑著,說道:“隻是運氣而已。”

“固然有運氣的成份,但是木師敗於你之手也是事實。”楚潯看著李牧羊,笑著說道:“潯雖知不是牧羊的對手,但是終究要盡一番弟子之誼。恰好今日又是陸爺爺六十大壽,不若你我就在院子裏施以劍擊,搏陸爺爺一笑,如何?”

楚疆早就知道李牧羊和楚潯之間的矛盾,聽說楚潯要當眾挑戰李牧羊,知道其必有深意,說道:“如此甚好。我們西風以武立國,上至國公下至將軍皆是修行破境的高手。今天恰好又是國尉大人的大壽之日,國尉大人戎馬一生,替我西風征戰天下,自當以劍擊為賀。”

楚先達眼神微轉,然後大笑出聲,說道:“很好。兩位皆是少年英俠,朕也有些期待呢。”

李牧羊就有些不樂意了。

“你們讓我劍擊我就劍擊,你們說要賤擊那我還得跟你們比賤了?自己不是要吃大虧了嗎?”李牧羊在心裏想道。

李牧羊雖然不清楚楚潯為何要當眾挑戰自己,畢竟,之前在星空學院的時候倆人就有過“交流”,最終的結果是楚潯斷了幾根骨頭,在**躺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敵人要做的事情,那一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李牧羊絕對不會答應。

於是,他一臉為難的模樣,看著西風君王楚先達說道:“陛下,不是學生不願意接受楚潯同學的挑戰,而是因為——”

李牧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有些話是不應當當眾說出來的。

“因為什麽?”楚先達出聲問道。

李牧羊刻意壓低聲音,以全院子人都能夠聽到的語氣說道:“因為——我剛剛和止水劍館的木館主大戰一場。你也知道的,木館主實力強悍,劍法通玄。是我西風帝國最頂尖的強者之一。與其一戰,我耗盡精力,雖然最終僥幸取勝,但是自己——”

“你受傷了?”楚先達眼裏的喜意一閃而逝。

“沒有受傷。”李牧羊的回答讓人很不滿意。“雖然沒有受傷,但是也和受傷無異。為了擋下木館主那《止水劍法》威力最為強大的斬字訣,我將一身功力修為耗費殆盡。現在別說是和楚潯兄這樣的高手比劍,就是一個孩童走過來打我一拳,我也會難以招架。”

李牧羊對著小胖子陸天語招了招手,說道:“陸天語,你過來打我一拳。”

陸天語胖臉憋得通紅,自然不會真的衝上去打他一拳。

“你看,連一個孩童都不忍心此時站出來欺辱我。”李牧羊沉聲說道。

楚潯臉色難堪之極,李牧羊這是罵自己連個頑童都不如嗎?

李牧羊轉身看向楚潯,說道:“楚潯兄,咱們同窗一場,我也不忍心拒絕你的要求。要不這樣,你先去和木館主打上一場——哦,據說木館主現在還昏迷不醒。這樣吧,我聽說止水劍館有止水三狂人和止水三君子,不若這樣,你去找他們其中一人挑戰。等到你將他們打敗之時,我們再來比劍,如何?”

在李牧羊看來,楚潯可就占盡了自己的便宜。

自己決戰的對手可是西風劍神,止水劍館的館主木浴白。楚潯隻需要找止水三狂客或者止水三君子之一來挑戰就行了。不過是三狂人還是三劍客,皆是木家**出來的徒弟。修為境界和西風劍神止水劍相比相差甚遠。

再說,萬一他們對楚潯放水的話,楚潯根本就不需要與人拚命就可以取勝——不過,對愛護自己名聲如性命的武者而言,願不願意以自己的失敗來成全楚潯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於是,李牧羊很是大度的對楚潯說道:“你也不用感謝我。畢竟,咱們都是星空學子,理應守望相助彼此照顧。”

楚潯臉上的笑容便變得陰冷起來,說道:“既然牧羊兄今日身體不適,那我們就擇日再比吧。”

“謝謝楚潯兄。”李牧羊對著楚潯拱手,一臉“感激”地說道:“你要是非要和我打,我還真打不過你——”

“——”楚潯嘿嘿冷笑,不再吱聲。

“可惜了。”楚疆搖頭歎息,出聲說道:“還以為今日可以見證一場精彩的劍擊呢。”

陸行空哈哈大笑,說道:“這些年輕人啊,就喜歡看熱鬧。如果二皇子想要看劍擊的話,不若我安排幾個部將表演一番?皆是我西風百戰之士,想來不會讓二皇子殿下失望。”

楚疆知道陸行空此舉是想展示武力,哪能讓他得逞,擺了擺手,說道:“軍士劍擊我見得多了,每番西風大勝,宮裏就會有這樣的表演——但是,星空學院的兩名學子同場劍擊,可就極其罕見了。”

“牧羊身體不適,隻能讓殿下失望了。”陸行空笑嗬嗬地說道。“牧羊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不通禮數。無緣無故的,怎麽就和木館主打起來了呢?還把人給打得昏迷不醒——有這麽對待長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