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張嘴。”李思念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鴿粥,用羹勺盛到李牧羊的麵前。

“我自己來。”李牧羊不好意思。

“張嘴。”李思念清澈的眸子一睜,怒聲說道。

李牧羊就趕緊張嘴,把那一大勺粥給含進了嘴巴裏。

“這才乖嘛。”李思念一臉得意地說道。“你也不想想,天都城有多少男生想和本小姐說一句話都沒有機會,更不用說親手喂他們吃粥這樣的事情了。我都有些羨慕你了。你說,你怎麽就那麽會投胎呢?”

李牧羊努力的吞咽熱粥,沒辦法出聲附和,隻能連連點頭。

等到李牧羊一口粥食吃完,李思念再次喂來一口,看著李牧羊如刀削斧劈的精致五官,以及看向自己時的深邃眼神,李思念突然間脖頸染粉,有些害羞,卻又狠狠地瞪了李牧羊一眼。

李牧羊一臉疑惑,你讓我吃我就吃了,這也是得罪人了?難道她在責怪自己沒有附和她剛才的話,可是,在條件那麽艱苦的情況下,自己也跟著點頭了,而且還點了好幾次——

“你說你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好看起來了呢?”李思念撅著嘴巴,很是不滿地說道。

“什麽?”李牧羊嘴裏含著鴿粥,含糊不清的發聲。

“你以前長的醜的時候,我就沒有把你當成男生。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想怎麽**就怎麽**。你現在突然間變得好看起來,我都覺得你和我之間有了隔閡——”

“你——”李牧羊努力的把一口滾熱的鴿粥給吞咽進肚子裏,燙的他眼淚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長得那麽好看,小的時候是我們戶部巷的小美女,長大了又是咱們江南城的大美女,到了天都還被人稱為‘天都第四輪明月’——憑什麽我就不能長得好看一些啊?”

“對啊。做人要從一而終。我從小就長得好看,所以我長大了要仍然好看。你小的時候長的醜,長大了卻變好看了——你怎麽能這般的三心二意,叛變自己的陣營呢?”

“——”被李思念這樣一臉認真的指責,李牧羊竟然毫無反駁之法。隱隱約約的,竟然有種她說的好有道理的感覺。

“長得醜多安全吧?我就是整天抱著你,別人也不會覺得我對你有什麽企圖。現在好了,我隻不過來看你一眼,喂你一口熱粥,你看你那幾個小丫鬟,就跟要把我給吃了似的——拜托,你是我親哥哥好不好?我就算胃口再重,也不可能喜歡上你啊。”

“——”李牧羊覺得,剛才還香甜可口的鴿粥已經食之無味了。

李思念盯著李牧羊的麵孔五官好一陣子,眼神有些迷醉,忍不住脫口而出:“好俊——”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李思念又很是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誰喜歡現在的你啊?我就喜歡你以前醜萌醜萌的樣子。”

“我要是不變得好看一些,怕是以後連媳婦都找不著——以前母親不是經常擔心這件事情嗎?再說,我也想為家爭光啊。以前人家都說我是撿來養的,你能體會我當時的感受嗎?”

“哼,為家爭光的事情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李思念想來對李牧羊現在的這張臉很是不滿,用力的捏了一把他的鼻子,說道:“以後不許更加好看了。要醜。知道嗎?”

“——我努力。”李牧羊不敢忤逆這個小魔女,隻得昧著良心答應。

“這還差不多。”李思念這才滿意。“張嘴。”

“我飽了。”

“你飽了是你的事,我還沒喂夠呢,張嘴——”

“——”李牧羊覺得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他很想爬起來再去和那西風劍神打一架。這次不許雪球幫忙了。

“咯咯咯——”

“唧唧唧——”

雪球看來非常喜歡雪,正在院子的雪地裏歡快的打著滾呢。它那憨態逗得睛幾女笑聲不停,一個個恨不得把它摟在懷裏狠狠的親上幾口。

不得不說,論起撩妹的本事,李牧羊確實不如這條狗——兔子或者是其它的什麽動物。

……

不知是陸家的千年參丹和百草丸發揮了功效,還是李思念喂的那碗鴿粥起了作用,乃或是李牧羊的康複能力本來就超乎常人。下午的時候,李牧羊就已經覺得身體裏麵有了力氣。說話聊天或者下床走動都和常人無異,隻是想要如之前那般與人廝殺搏鬥怕是不可能了。

不變身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

當然,李牧羊現在也心有餘悸。倘若當時不是雪球幫忙擋下那一擊,自己化作神龍與那西風劍神木浴白戰鬥,怕是李牧羊現在就算活著,已經開始四處逃難了吧?

哪裏享受到這時的玉手送羹湯?哪裏欣賞到這裏的大雪壓鬆柏?哪裏還有此時的寧靜祥和舒服的忍人想要仰天長嘯一番?

越想越是激動,也越發的不想辜負眼前的良辰美景。

李牧羊從**跳了起來,說道:“更衣,出去作畫。”

李思念知道李牧羊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並不阻攔,說道:“好,這一次畫的畫要送給我。等到你回了星空學院,母親不給我零花錢的時候,我就把你的畫拿去賣了——你現在的畫還能值不少金幣呢。”

李少爺要作畫,睛兒和摘花鋤藥等幾個丫鬟立即忙活開了。

摘花和鋤藥負責幫李牧羊更衣,聽雪和洗雨負責到園子裏擺放畫具。

李思念站在旁邊,想要搭把手都沒有機會。

這讓她看向李牧羊的眼神越發的不滿,小嘴撅起來都可以掛一排油壺了。

帶著一群鶯鶯燕燕,來到西園假山處,聽雪和洗雨已經選擇好了一處絕佳的畫畫地點,站在小山之上,可以將西園裏麵的亭台樓閣以及假山石榭全部都盡收眼底。

李牧羊出聲稱讚,說道:“此處可以作一幅《西院賞雪圖》。”

“不管你畫什麽,反正都是我的。”李思念在旁邊說道。就像是在向其它幾個丫頭宣示主權——這個哥哥是我的哥哥,你們不許搶。

李牧羊心中暗笑,說道:“好。此畫作好就送給思念。”

李思念嫣然嬌笑,說道:“這還差不多。”

李牧羊站在畫案之前,四處端詳了一番,開始動手磨墨。

睛兒要上前幫忙,被李牧羊出聲阻止,說道:“我自己來吧,也可以趁此時機靜一靜心,打一個腹稿。”

幾女便不再上前,任由李牧羊一個人在畫案前研墨賞景。

一硯東林墨研好了,李牧羊心中也有了腹稿。

提筆蘸墨,開始在攤開的萱紙之上揮灑起來。

隻見白衣少年立於林石之間,小山之巔。俊朗飄逸、風流卓越。靜時如秀柳,動時如捷豹。揮毫潑墨,紙上風雪初現。舉手投足之間,恰是絕世翩翩美少女。

李思念眼神癡癡,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哥哥真厲害。”李思念在心裏想道。

當她無意間發現其它幾婢也同樣的眼神迷醉時,心裏就有些不太舒服了,冷哼一聲,小聲嘀咕:“就知道招蜂引蝶,長那麽好看幹什麽?”

……

因為胸有成竹,所以李牧羊落筆極快,很快的,就做好構圖,將西園裏麵的風景盡收這長卷之中。

李牧羊放下畫筆暫歇,接過睛兒遞過來的毛巾擦臉,然後認真打量著自己的這幅《西園賞雪圖》,笑著說道:“如何?”

“好一幅《賞雪圖》。”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聲音突兀而至,而且以前不曾聽聞。

眾人轉身,這才發現身後站著一個陌生的葛衣少年。

看到眾人都在打量著自己,葛衣少年拱手鞠躬,笑著說道:“風城陸林,見過牧羊公子。”

“陸林?”李牧羊想了想。不認識。

不過,李牧羊知道陸氏起家於風城,陸家的老宅亦在風城。陸老爺子壽誕已至,風城來人也不是讓人奇怪的事情。

於是,李牧羊便也拱了拱手,說道:“見過陸公子。”

此人一上來就稱呼自己為“公子”,讓李牧羊對他好感大增。李牧羊很小的時候就希望別人這麽稱呼自己,但是大多數都是驚呼“這誰家的孩子長這麽黑”——他都是“誰家的孩子”。

所以,李牧羊喜歡這樣的“禮尚往來”。

陸林朝著李牧羊走近,看著畫案上鋪開的長卷,說道:“丹青之道,構圖為骨骼,著色為肌膚。粗疏有度,繁簡勻稱。隻見構圖,便可見此畫作成型之後大氣象。能夠被書畫雙壁的顧荒蕪收為關門弟子,牧羊公子果然是名不虛傳。”

李牧羊都有些喜歡這個陸林了,再次道謝,說道:“陸公子繆讚了。想來陸公子也是丹青高手。”

陸林謙虛說道:“略懂皮毛。”

陸林又轉身對著李思念行禮,說道:“這位定然是天都明月的思念小姐吧?”

“我是李思念。”李牧羊福了一禮,出聲說道。

“今日一見,果然有種明月當空的感覺。思念小姐之容顏氣質讓人驚豔,見之忘俗。”陸林一臉笑意地說道,嘴裏不吝讚美之詞。

李牧羊眨了眨眼睛,這小子是在打自己妹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