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寂寥,雲海沉浮。

冬日的白雲山草木枯死,浮現出一股子荒蕪破敗的味道。

石徑小道即陡且長,攀登起來極其吃力。

李思念腳步如飛,行走起來靈敏快捷。多年練習《破體術》的積累,讓她跋山涉水猶如行走平地。

崔小心剛剛開始還能夠跟上,走著走著就有些氣喘籲籲,靠桃紅和柳綠攙扶著才能夠勉強前行。

李思念看到崔小心體力不支,便不再貪快,而是返回陪伴在崔小心的身側。

宋洮跟在崔小心和李思念的身後,看到幾個小姑娘窈窕的身影邁動著碎步行走在這大山之間雲霧深處覺得倒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不過,看到崔小心越走越是吃力,便伸出手來,說道:“小心,兩個丫鬟沒有力氣,自顧不暇,讓我牽著你走吧。”

“不用了。我們互相扶持,恰好可以一起堅持。不然我上不去,小紅小綠也沒力氣上去。”崔小心婉轉拒絕。

宋洮明白崔小心是礙於男女之防不願意接受,出聲說道:“要不我把我的火雲馬給召喚過來,讓它馱你上山?”

火雲馬是馬的異種,是火鳥和汗血寶馬的雜交後裔。火雲馬即能夠適應在陸地上的長途跋涉,又可以像火鳥一樣翱翔天空。

當然,火雲馬產於天疆,世所罕見。也隻有宋洮這種貴不可言的身份才擁有了那麽一匹,在整個天都都是極其耀眼的事情。比那些騎著蜂鳥四處閑逛的富貴子弟要威風多了。

“不用了。”崔小心出聲拒絕,說道:“步行方能顯誠心。既然是有事相求,怎麽能存有僥幸之心呢?”

抬頭遠望,看著那直入雲霄的登山步道,說道:“或許,這些台階就是菩薩對世人的考驗。你連走去見他的力氣都沒有,他又有什麽理由要完成你的心願呢?”

宋洮輕輕歎息,說道:“那好吧。我陪你一起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可不要和我客氣。”

“沒事的。有思念在旁邊陪著我呢。”崔小心看著李思念微笑,然後看著宋洮道謝,說道:“謝謝三哥。”

宋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過度的客氣就等於是你和對方的距離還很遙遠。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隊伍一分為二,一部份人留在山下守著車馬行李,另外又有一小部份人跟著幾個主子上山。

李思念身邊隻有李牧羊這一個馬夫,李牧羊很榮幸的成為上山群眾中的一員,背著李思念的行饢走在人群的後麵。

李思念告訴過李牧羊,崔小心之所以今日和她一起到千佛寺祈福,為的就是祈求他平安歸來。

看到崔小心為了顯示誠心拒絕宋洮的飛馬馱送,躬著腰背艱難爬行,李牧羊的心裏百感交集。

酸酸的,甜甜的,那是喜悅之情。沒想到崔小心竟然也那麽關心自己。在她的心中,終究還是有自己的位置。不過那個位置在什麽位置,但那總是心裏的一塊烙印不是?

苦苦的,辣辣的,那是悲憤。佳人就在眼前,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相認。就連說一句話都是奢望,這何償不是一種折磨?

“李目。”李思念突然間出聲喊道。

李牧羊正沉溺在自己的傷感之中,對李目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

“李目,你聾了?”李思念三二步竄到了李牧羊麵前,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說道:“走快一點,跟在我身後不許掉隊。山路陡峭,要隨時保護著我。不能讓我有任何危險,明白嗎?”

李牧羊茫然點頭,說道:“明白了。”

心想,以李思念的身體素質,爬這樣的山道理應不會有什麽問題。她非要拉自己跟在身後,無非是因為看到宋洮在崔小心身邊奉承討好心生不滿,又擔心自己心裏不是滋味,所以想要讓自己更加接近崔小心一些。

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宋洮是什麽身份?自己又是什麽身份?

宋洮的追逐正大光明,兩人在一起世人皆會稱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自己連真實身份都不能泄露,難道以馬夫的身份去追求崔小心?

不過,妹妹也是一番好意。如果能夠更近距離一些的和崔小心接觸,對李牧羊來說也是一樁值得期待的事情。

於是,李牧羊跟在李思念的身後,幾乎要和宋洮並排而行。

看到近在咫尺的崔小心,隻要伸出手來就能夠將觸摸到她的裙裳、她的腰身,李牧羊感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那深埋心底壓抑已久的情感被喚醒,就像是種子要頂破泥土綻放出嫩芽。

李牧羊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以此來發泄自己內心的悸動。

護衛們都散布四周,將各自的主子給圍攏中間。看到李牧羊這個馬夫混進了核心圈子裏,雖然心生不滿,但是他們也都看到是李思念親口喊進去的,自己的主子沒有開口反對,他們自然不敢替主子做主把李牧羊給轟出去。

宋洮看了李牧羊一眼,見其容貌普通,衣裝粗陋,而且身份隻是一個馬夫,很快就轉移開了視線。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會做出將其驅逐出去的事情。那樣隻是自棄身份。

和一個馬夫有什麽好生氣的?

山越來越高,雲越來越厚,風越來越疾。

露水漸多,就連台階上麵也有水漬浮現。

正在這時,崔小心一腳踏空,身邊朝著後麵仰倒。

“啊——”崔小心驚呼出聲。

“呀——”桃紅和柳綠倆人都嚇傻了,站在那兒不知道動彈。

宋洮正低頭想著心事,聽到崔小心的呼叫聲音,聞聲辯位,立即朝著崔小心所摔倒的位置撲了過去。

嗖——

一道身影飛躍而起,一把摟住崔小心的腰身朝著石徑的內側衝了過去。

崔小心安全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但是,很快的,所有人的眉頭全都緊緊的擰了起來。

因為崔小心正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裏,躺在那個馬夫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