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牧羊的橫空出世,陸清明避開了怪道人的天罡掌逃過了一劫。

死裏逃生的驚喜還沒來得及蔓延全身,視線就已經被空中的李牧羊和怪道人的戰鬥所吸引。

雖然是以重傷之身去和怪道人火拚,但是全力施展的一槍到底有何等威力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年紀輕輕的少年人,竟然能夠擋下怪道人的致命一擊,這等修為實力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這是誰家的少年郎?”

李牧羊的身體落在陸清明身邊,低聲說道:“那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懷疑他們可能會聯手,我一個人不一定能夠擋下他們。一會兒我和他們糾纏打鬥的時候,你就趁機開溜,千萬不要多做停留——”

陸清明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對著李牧羊行了一個西風帝國標準的軍人禮儀,沉聲說道:“感謝公子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公子仗義出手的話,陸某此時已經命隕那怪道人之手。還請公子告之大名,也好讓陸某銘記於心,有機會相報。”

“報答就不需要了。”李牧羊連連擺手,笑著說道:“我是燕相馬。”

說起燕相馬這個名字的時候,李牧羊還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讓那不死無常和怪道人聽見。

“燕相馬?江南城主燕伯來的兒子?”陸清明眼神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李牧羊。

李牧羊自報姓名是燕相馬,他能夠騙得過不死無常和怪道人,卻難以騙得了陸清明。

陸家和崔家是政治敵對關係,燕家又是崔家的近親。所以,陸家原本和燕家也是沒有什麽來往的。

但是天都說大很大,說小又非常的小。陸家和燕家都居住在同一條大街上麵,即使燕伯來在江南任上多年,回到天都居住的時間極少。可是,燕相馬到底長什麽樣子,陸清明還是見過幾眼的。

這個少年人絕對不是燕相馬。

當然,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家說自己是燕相馬,陸清明也不會極不識趣的去拆穿。

於是,他對著李牧羊拱手,說道:“多謝相馬公子的救命之恩。等到它日回到天都,我必會親至燕府道謝。”

“天都?”李牧羊的臉色微紅,繼而大喜,說道:“你是天都人?”

“正是。”

“那你認識陸契機嗎?”

“陸契機?”陸清明的表情微僵,說道:“不知公子為何會提起契機?”

“她是我同學。也是我朋友。”李牧羊說道。

“契機是我的女兒。”陸清明笑著說道。

“啊?”李牧羊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清明,說道:“竟然有這麽巧的事情?那你就是那個——那個在天都很厲害的陸家人?”

“我正是陸家人。”陸清明笑著說道。覺得這個小公子問得每一個問題都非常的有趣,說道:“厲害就談不上了。倘若不是公子相助的話,我和我的諸多兄弟怕是就要血灑此地成為這片竹海裏麵的一堆肥料了。”

李牧羊對陸清明親熱許多,安慰著說道:“陸叔叔不要介懷,人生在世,誰沒有遭遇一些坎坷?他們是有心算無意,所以才討到了一些便宜。要是給機會讓陸叔叔點齊人馬,怕是他們早就嚇得屁滾尿流現在也不知道早就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陸清明見到李牧羊的第一眼就極是喜歡。

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那種千鈞一發的時刻把自己從閻王手裏搶了回來。

他覺得李牧羊身上有一種讓自己感覺很親切很舒適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

他不希望李牧羊受傷,更不希望他因自己受傷。

陸清明看著李牧羊,出聲說道:“不死無常你不用擔心。此人已經身受重傷。倘若他敢出手的話,我自然不會饒他。唯一要擔心的是怪道人,此人成名在數十年之前,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而且性格怪辟,喜怒無形。你因救我而開罪於他,怕是他不肯善罷甘休。”

李牧羊伸手撫摸著雪球的小腦袋,說道:“陸叔不要擔心。隻需尋機逃走就是。隻要你安全了,他們就奈何不了我。”

“不行。”陸清明拒絕,說道:“你為救我而來,我怎能獨自逃脫?雖然陸某——陸叔也受傷了,但是,倘若他們那邊兩人聯手的話,我在這邊也可以幫你擋擋刀劍。”

“陸叔——”李牧羊一臉苦笑,說道:“你不要固執。如果你不走的話,我們倆人可能都沒機會逃脫。隻要你走了,我才有機會安全離開。聽我的,有機會就走。帶著你的那群下屬離開。”

“可是——”

“沒有可是。這件事情就這麽決定了。”李牧羊說道。

陸清明不再矯情,出聲喝道:“護衛何在?”

“在。”

尚存的數十黑騎打馬而來,將陸清明的身體給圍攏其中。

李牧羊大笑,說道:“這樣才好。”

怪道人一直在打量著李牧羊這邊的動靜,看到陸清明被黑騎簇擁在中間,一臉嘲諷地說道:“陸清明,你是準備要跑路了吧?為了苟活,棄自己的救命恩人於不顧,這就是你們陸家人幹出來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軍中脊梁?也不怕傳出去被人唾棄?”

陸清明沉默不應。

他知道,這件事情確實是他理虧。棄兄弟朋友於不顧,也不符合他們陸家人的做事風格。

但是,李牧羊讓他如此這般,他也隻好如此。

他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要是被人追殺,怕是跑得比誰都要快吧?君子不立危牆之上,你這種小人肯定是不懂這個道理。我陸叔叔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他和你說句話那都是在侮辱自己,看你一眼那就是髒了眼睛。你這種靠拿人賞金吃飯的瘋狗,也不知道怎麽就混進道家的大門。要是我師父在旁邊,一定出掌把你給劈了,好替自己的門派來清理門戶——”

李牧羊可不是好欺負的,不是和他們吹牛逼,隻要不是動手打架,他一個人可以罵怪道士一家——個門派。

說完之後,他還轉身看著黑騎簇擁的陸清明,說道:“我說的對吧,陸家叔叔?”

怪道人成名已久,而且又凶名在外,縱橫神洲數十年,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的指著鼻子罵他。

他仰天狂笑起來,指著李牧羊說道:“無知小兒,你這無知小兒——敢在老道麵前口出狂言,今日老道就要你嚐嚐我天罡掌的厲害。剝皮抽筋、挫骨揚灰,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李牧羊一臉譏笑,說道:“這樣的劇情我看多了。凡是吆喝著要把人給如何如何的壞人最後都死了。死得很慘。”

不死無常也被李牧羊給氣樂了,說道:“白長了一張好皮子,卻是一個嘴碎的蠢貨。得罪了怪道人的人,還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落著個好下場。”

不死無常這麽一說,怪道人就非出手不可了。

他要是不出手,那不就等於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嗎?

得罪了自己的人也能有個好下場?

怪道人一聲暴喝,突然間伸掌朝著李牧羊的方向拍來。

他們相距數十丈,而且中間又隔著大片的黑泥土地和青竹。

可是,他這一掌拍出,風聲席卷,掌影綽綽。

燃燒著紅色火焰的手掌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要將整片天空給籠罩。

黑雲壓頂!

李牧羊被那罡氣所激,後退兩步。

然後,他咬了咬牙,大步踏前,雙手握起成拳。

一拳砸出!

轟!

一聲巨響傳來。

天空的無數掌影被擊碎,消失無蹤。

頭頂的陰影不見,那股子襲人的冷風停歇。

這隻是怪道人的試探招式,在李牧羊出拳的同時,怪道人的身體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

當他再次現身之時,已經出現在雲海深處。

雙掌連拍,一張又一張帶著金字的大掌印出現在空中。

第一個大掌印在前,然後第二個大掌印又衝上來和第一個大掌印融合在一起。後麵的大掌印更快,朝著那第一個拍出去的大掌印匯合。

怪道人一連拍出九九八十一掌,九九八十一個大掌印融合在一體。

大印色呈現銀色光輝,大如瑩瑩皓月。

即使還沒有靠近,就已經讓人感覺到了那狂暴無匹的勁氣蘊涵其中。

九九八十一個大掌印將李牧羊的身體完全鎖定,然後朝著他的頭頂碾壓而來。

天罡一氣掌!

九是至尊之數,九九歸一,最終形成天罡至高至純之氣。

李牧羊不躲不避,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躲避的話,頭頂的那個大掌印就會轟向陸清明以及守護著陸清明的那群黑騎。

他是陸契機的父親,雖然陸契機這個女人有時候遭人討厭,但是,卻又在關鍵時刻幫過自己——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父母妹妹都在陸家受陸家人所庇護,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把陸清明給救下來。

於是,李牧羊的雙手握拳,掌心出現兩顆白色閃爍的圓球。

然後他猛地上推,雙拳狠狠地轟向那頭頂的大掌印。

驚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