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空規規矩矩的跪下行了參拜大禮之後,這才出聲答道:“稟告陛下,老臣不知此事。”

“星空學院每年都會派遣學生至幻境曆煉探險,此次損失乃千年之最。”楚先達沉聲說道,嘴角卻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我剛剛收到名單,我西風帝國文試第一的李牧羊竟然命喪幻境,實在是讓人——痛心不已。早知如何,何必當初啊?要是來到我天都的西風大學讀書學習,哪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陸行空心髒猛地一沉,趁著低頭的瞬間平複心情,出聲說道:“陛下所言甚是。倘若李牧羊來到西風大學讀書,哪裏會出現這等慘事?大好人才就此早夭,實在是愧對筆下的禦筆選拔之恩。”

“是啊。”楚先達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陸行空的表情,他是帝王,在軍權上麵沒辦法將陸行空給完全踢到一邊,但是君為臣剛,隻要是在自己的麵前,自己沒讓那個老家夥起來,他就不能自己爬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楚先達喜歡上了這種惡作劇。或許,是在他屢次嚐試想要奪回軍權皆沒有成功的時候吧?

“之前我是非常看好這個李牧羊的。原本想著將其送到西風大學深造數年,真金也需要烈火來淬煉,由德高望重的名師進行教育輔導,假以時日,定是我西風之棟梁。可惜啊,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變故,此子竟然會被星空學院給錄取進去。”

楚先達意味深長的笑著,看著陸行空說道:“國尉大人,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老臣知道李牧羊被星空學院錄取,卻不知道此子為何會被星空學院錄取。”陸行空沉聲說道。“星空學院自有章法,普通人難以影響結果,陛下應該是清楚的。”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那李牧羊的父母親人都被接到陸府居住。聽說你們兩家早些年就頗有情誼呢?”

陸行空抬頭看向楚先達,一臉坦然無懼地說道:“李牧羊於西風有恩,是他在國之重將遭人陷害的時候不畏強權挺身而出,倘若不是他出手援助的話,我們西風帝國又將損失一號大將。許達將軍又是我知交好友,他能夠活下性命為國效力,我心甚喜。”

“李牧羊為國為民救下許達,也同樣被一些壞人所惡。無論是於國情還是於人情,我都應當對李牧羊的家人給予照顧。不過說來也是巧事,李牧羊之母竟然是十幾年前從我陸府出去的一個丫鬟。那丫鬟與家裏的車夫有了私情,被府規不容,理應重罰。兒媳心慈,為了保護他們,悄然將其逐出陸府自謀生路去了。後來聽說他們一家有難,還是我家兒媳親自遠赴江南將其接回府裏。主仆情深哪。”

楚先達眉頭緊鎖。

陸行空所說的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早就有人將詳細情況打探清楚報了過來。

包括陸府的媳婦親自跑到江南城去接人,也包括那一家子人現在居住在陸府,就連崔家想要報複都無從著手。

他感覺到這裏麵必有隱情,但是到底隱瞞著什麽樣的秘事,卻又不是他所能夠猜測到的。

想到自己一直被這些人蒙蔽,他這君王做的實在是有些沒滋沒味憋氣之極。

“這群老狗——”楚先達在心裏暗恨不已。“當朕癡兒乎?早晚將你們宰了吃肉。”

當然,麵上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的。

陸行空一口咬死李牧羊是國之英雄,就連自己的監察司全軍覆滅都沒辦法拿其問罪。誰讓崔照人事情做的不爽利讓人給逃跑了又留下一個那麽大的尾巴呢?

楚先達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麵和陸行空爭執,事實如此,大家心裏自有定論。

看著跪伏在自己麵前的陸行空,說道:“終歸是我西風學子,總要發文詢問一聲才好。國尉大人覺得此事交給何人去辦才好?”

“自有陛下定奪。”

“嗯。人死不能複生。雖然可惜,卻也無奈奈何。”楚先達輕輕的歎息,說道:“這件事情我會交由他人負責,國尉大人也不要憂心。還是要保重身體要緊。對了,國尉大人前來所為何事?你看看,因為那個李牧羊的死訊,我們差點兒都忘記了正事。”

由始至終,陸行空一直都是跪著回話。

當然,楚先達也不敢過於跋扈。陸行空乃國之重臣,又對帝國軍隊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倘若強行讓其受辱,怕是自己也獲得一個“暴戾之君”的臭名。

楚先達像是這才想起此事似的,慌忙彎腰要把陸行空給攙扶起來,滿臉歉意地說道:“國尉大人,快快請起。你怎麽還跪在地上呢?先達說過多少次了。這些繁禮能免則免,你我君臣相知,又不是外人?”

“尊卑有序,禮不可廢。”陸行空整理衣袍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才剛剛起身,突然間覺得腦袋天暈地眩。

撲通!

眼前一黑,陸行空的身體一下子撲通在地上。

“國尉大人——國尉大人——”楚先達急忙喊道。

陸行空不應。

楚先達大聲喝道:“來人,快傳禦醫,快傳禦醫——李福,你們死了?快傳禦醫。”

李福和一幫內侍急匆匆的衝進來,然後又有幾人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看著趴倒在麵前的陸行空,楚先達麵如死灰。

“這條老狗,這條老狗——安敢如此害我。”

……

精鐵打造的豪華馬車之中。前後左右皆有高手守護,將其嚴嚴實實的護在其間。

雖然說這是天子腳下,京齏重地,但是車內主人的身份非比尋常,自然不可輕小大意。

陸行空坐在車內軟塌之上,眼神裏隱帶雷霆閃電。

車輪碾動,卻不發一言。

車隊一路疾行,趕到陸府之時,門口已有數十名將領士兵守候。

看到馬車駛來,數十將領快速的奔向馬車,將陸行空所乘車輛緊緊圍攏。

“將軍,你沒事吧?”

“將軍,你的身體可有異樣?將軍——”

“那人竟然如此侮辱將軍,我等感同身受,我定要——”

……

嘩!

布簾被人大力掀開,陸行空彎腰從裏麵鑽了出來。

他高大的身體站在車轅之上,冷眼掃視在場眾人一眼,沉聲說道:“府內說話。”

說完,他大步下車。

十幾名將領跟隨其後,簇擁著陸行空朝著陸府踏去。

遠處,兩名青衣侍者看到這一幕之後,轉身朝著巷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