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李岩羅琦剛剛來到江南城買來這處保護隱私的高牆大院現在成了和外界隔離的天然屏障。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仍然是一個安靜平和的清晨,但是對於李家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場噩夢。

殺手襲擊,這對他們來說都是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誰能夠想到,原本一無是處的少年竟然招惹來烏鴉這種級別的殺手襲擊——而且用得是自己的右手給了左手一塊金幣買命這麽荒誕的理由?

遇到危險的時候,李思念總是會第一時間衝到李牧羊的前麵。

在她的心裏,李牧羊是單薄虛弱的,是和小時候一樣需要她來保護和照顧的。

“談一個交易?”烏鴉看著對麵故作鎮定的小女孩兒,有種極其荒誕的感覺。“小姑娘,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想要和一個殺手談交易?如果殺手也能夠隨便和人談交易的話——那還稱得上是殺手嗎?”

“我給你《破體術》。”李思念聲音清脆地說道。

剛才她使出那一拳的時候,這個殺手表現出很是震驚地模樣。

她記得他的表情,所以她可以斷定,師父教她的這套功夫很可能大有來頭。

李思念是一個聰明人,而且還相當的鎮定。

要是別的小女生遭遇這樣的事情,早就躲在父母的身後哭喊個不停或者直接癱倒在地上了。

可是,李思念卻代替了父母哥哥在和一個殺手做交易。

“思念——”李岩急聲喊道。他知道那個黃袍道士對李思念是多麽的寵愛,也知道那個黃袍道士在臨走之時確實將一本顏色泛黃的古書送給了李思念,並且再三囑咐讓她好好保管切莫丟失或者被外界所知。

現在女兒卻要拿她去做交換,那不是違背了當時贈書之人的一番心意嗎?

可是,女兒要用這份秘笈去交換的是自己兒子的命,阻止的話卻又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來的。

李思念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殺手烏鴉,卻對自己的父親解釋著說道:“父親,我謹記師父的教誨,但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到時候我自然會向師父解釋。如有責罰,我來承擔。”

看到烏鴉沉默不語,一番不為所動的模樣,李思念還想再努力一下,說道:“你要殺的人是我哥哥一人而已,但是你看看他的情況——體弱多病,身體漆黑。剛剛出生就被雷電劈過,直到現在大腦還昏昏沉沉,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這樣的一個廢物當真值得你親自當手來殺嗎?如果被你們同行所知道的話,豈不是白白惹人笑話?”

“富豪政要、帝國將軍、婦孺兒童、千金小姐——隻要有人願意出錢,我們無人不可殺。至於說他是不是廢物——”烏鴉瞥了李牧羊一眼,嘴角浮現一抹冷洌的笑意,說道:“小姑娘,恐怕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身後保護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吧?”

李思念當然不知道李牧羊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她更確定她是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體弱宅男。

“根本就沒有人要來買我哥哥的命,對不對?”

“他壞了我的好事,我必須要殺他。”

“放過我哥,我給你《破體術》。至於你自己右手給左手一塊金幣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烏鴉確實對《破體術》很動心,《破體術》是道家秘笈,是級別極高的法寶。除了道尊和雲遊在外的七大真人,恐怕其它人根本就沒有資格隨手就送出這種東西。

而紫陽真人就是道教的七大真人之一,多年以前就聽說實力進入枯榮境。一念生,一念死。烏鴉不敢招惹紫陽老道士,但是欺負他的一個徒弟的膽子還是有的。

他要殺的人是李牧羊,又不是他的徒弟李思念。

“殺了你之後,我也照樣能夠得到《破體術》。”烏鴉冷笑出聲。

“殺了我你什麽也得不到。”李思念說道。“《破體術》在我的腦海裏。”

“你在耍我?”烏鴉的臉色變得陰厲起來。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很智慧,而且很油滑。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嗎?做生意談判都如此嫻熟?現在他們談得可是殺人的買賣。難道這種事情學校裏也教嗎?那樣的話,他當年畢業的殺手學校的業務必然要受到巨大的衝擊。

帝國經濟不景氣,各行各樣的競爭加劇。就是殺人的買賣都一樣。

烏鴉很為自己的母校擔憂,當年進學校的時候學校門口寫著“今日我以學校為榮,明日學校以為我恥”的千年古訓。他牢記於心,並且一心想要闖出名氣讓學校為自己取得的卓越殺人成績而引以為恥。

“唯願學校堅挺,不要輕易倒閉。”他在心裏默默祈禱著。

“我希望你盡快給出答複,不然的話,等到小心姐姐來了,你怕是什麽也得不到了。我給你《破體術》,你就當今天沒有來過,如何?”

烏鴉冷冷地盯著李牧羊,說道:“李牧羊,你當真要讓一個女孩子替你出頭嗎?”

李牧羊拍拍妹妹的肩膀,聲音沙啞地說道:“思念,讓我來——”

“哥——”李思念尖聲叫道:“你不要逞強。你的身體什麽情況你自己不知道?他這是故意用話來誘你出去,然後一擊必殺。你不要聽他的,就站在我的身後。他要是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就要和他拚命——”

“思念——”

“閉嘴。”

“——”

“真是懦弱無能的男人。”烏鴉撇了撇嘴。

“我的兒子,輪不到別人來說長道短。”李岩悶哼出聲,這個平時話語極少的男人手持長槍衝了過來。

作為家裏的長輩,家裏唯一的成年男人,他有責任也有義務這個時候站出來為妻兒子女擋風遮雨。

一槍刺出,風雷隱動。

烏鴉站在原地不動,冷笑著道:“陸家天王槍威名赫赫,敗強敵無數,被稱之為西風第一槍——可惜你隻不過是學到了一點點皮毛而已。”

嚓——

烏鴉的手從黑袍裏麵伸了出來。

長槍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主動送進了烏鴉的手心裏。

“你連風雷都引動不了,就想用這樣的天王槍來傷我?陸家的七歲孩童都要比你強上百倍吧?”烏鴉伸手抓著長槍,語帶嘲諷地說道。“看來你也不過就是陸家的一個門人走狗——”

烏鴉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有趣,有趣,隨意找到的一戶普通人家來尋仇,竟然和帝國陸家有關係——”

李岩臉色紫紅,拚命地催動真氣抵抗,想要把長槍從烏鴉的手裏搶奪過來。

可惜,正如烏鴉所說的那樣,他的天王槍隻不過是學到了一些皮毛而已,甚至就連陸家的那些娃娃都打不過——作為一個下人奴仆,怎麽可能有機會接受真正的天王槍精妙奧義?

這些皮毛也是在給小姐公孫瑜麵前做司機的時候,看到陸家陸清明在院子裏練習而記在心裏暗自琢磨。

“你想要搶回去?”烏鴉笑了笑,握住長槍的那隻手猛地向前一抬,就把李岩連人帶槍給舉到了半空中。

“放開我父親。”李牧羊憤怒之極,大聲吼著朝著殺手烏鴉奔了過去。

“終於像是個男人了——給你。”

殺手烏鴉手指頭輕輕一彈,李岩的身體就重重地朝著李牧羊砸了過去。

“哥哥小心——”李思念一邊奔跑一邊提醒。

她清楚烏鴉的實力,不要小看那一推之力,如果處理不好,恐怕會把李牧羊那瘦弱的骨骼給砸得粉碎。

李牧羊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他的身體高高地跳起,然後一把把李岩巨大的身體給抱在懷裏。

他們倆人的身體在空中翻滾倒飛,然後朝著牆壁砸了過去。

“牧羊——”李岩心裏急壞了。

他知道兒子的身體不好,如果把他的身體墊在後麵,任由自己龐大的體格撞壓上去的話,怕是兒子小命不保。

雖然人在空中,李岩還想強行換位。

他抓著李牧羊的身體,想要把他給扯到前麵,讓自己的身體靠向牆壁,給兒子做一個人肉墊子。

沒扯動。

李牧羊從背後緊緊地抱著父親的身體,就像是抱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牧羊——”李岩還想再次用力。

哐——

李牧羊的身體砸在了青石壘起的厚重牆壁上麵,而李岩的身體又重重地砸在了李牧羊的胸腔前麵。

塵土飛揚,牆上草木飛落。

在李牧羊身體砸到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形凹槽。

哢嚓哢嚓——

連成一體的青石牆壁,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細密裂縫。

“牧羊——”羅琦悲呼一聲,朝著李牧羊撞倒的方向衝了過去。

“哥哥——”李思念也轉移攻擊方向想要去查看李牧羊的情況。

李岩眼睛血紅,熱淚盈眶。

他保持著落地時的姿態不敢動彈,更不敢轉身。

他怕自己一轉身,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已經被壓成肉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