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牧羊當真要潛入弱水,鐵木心也顧不得和楚潯的賭約,衝到岸邊大聲喊道:“李牧羊,你快回來,快回來——跳進去就回不來了。”

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李牧羊滿心感動,笑著說道:“木心兄,你是不是和別人打賭了?”

李牧羊的耳目聰靈,雖然楚潯剛才刻意壓低了音量怕被自己聽見,但是李牧羊還是清晰的聽到了他們打賭的事情。

聽到李牧羊詢問此事,鐵木心表情羞愧,說道:“我就是和他說了幾句氣話,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

“氣話?”楚潯冷哼出聲,說道:“你我之間早就有了賭約,你說李牧羊定然可以入弱水,如果輸了,當眾向我道歉,並且同時下跪向我磕三個響頭。在場諸君,每個人都是我們賭約的見證者。現在你想要當眾毀約?如此失信於別人,以後還有何信譽可言?誰還敢信任你?”

“我鐵木心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我們草原人最重承諾,一諾千金,絕不會違背誓言。不就是三個響頭嗎?我磕不就行了?”鐵木心說著,就要跪下來給楚潯磕頭。隻要他把這頭給磕了,李牧羊就可以不用入弱水了——

之前打賭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幻境那麽大,認為不一定就能夠碰著李牧羊。沒想到李牧羊卻真的騎著狼王跑來了。這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等等。”千度伸手抓住鐵木心想要下跪的胳膊,出聲說道:“你還沒輸呢,急著磕頭做什麽?”

“我不能讓牧羊兄因為我的賭注而受小人挾製。”鐵木心堅持想要跪下去。

楚潯是一個極好麵子的人,聽到鐵木心竟然當眾辱罵自己是“小人”,而且說是受到自己的挾製,更是怒不可竭。

“是誰剛剛開始的時候對某個人信心滿滿的?是誰口口聲聲說他一定可以有入水之法的?怎麽?那個時候覺得反正人也不在麵前,想怎麽賭就怎麽賭,反正也不用履行賭約是不是?現在當事人到了麵前,你眼看抵賴不掉,就開始攻擊別人是小人,說是自己受到別人的挾製——如此人品,在場師兄弟皆可作見證。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小人?”

“就是。願賭服輸。之前答應別人什麽就得承擔什麽——”

“你說他有入水之法,那就讓他進去試試不就得了——”

“之前吹得倒是厲害,現在你那朋友來了,你倒是讓他入水給我們看看?”

……

眾人紛紛附和楚潯的話。

他們倒是並不在意楚潯和鐵木心的賭約,更不在乎誰要給誰磕頭。

他們在乎的是,有人能夠代替他們入水探路。

如果李牧羊當真找到了入水之法,對他們而言也是一樁極大的幸事。

“楚潯,你也不用激我,我鐵木心何時說過抵賴的話了?我可不像你那種兩麵三刀的小人。”鐵木心憤怒之極,盯著那些在後麵煽風點火的人,很想衝上去把他們狠狠的給揍上一頓。

“鐵木心——”李牧羊出聲喝止,說道:“君子一諾值千金。既然和人打賭了,那就要履行賭約。”

“我正準備履行賭約啊。”鐵木心缺心眼的回答著說道,掙脫開千度的手就要再次跪下去磕頭。

“我知道你要履行賭約,但是你也不用那麽著急就履行賭約。”李牧羊的視線放在楚潯身上,笑著問道:“如果鐵木心贏了,你又當如何?”

“怎麽?你當真敢入這弱水不成?”楚潯滿臉嘲諷的模樣,直到現在還不忘記往裏麵添火。

李牧羊佯作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出聲說道:“你總要先讓我明白這賭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賭法,看看對鐵木心公平不公平。”

“當然公平。”楚潯指了指麵前那蒼茫的河水,說道:“如果你當真有辦法進入弱水,我就當眾向鐵木心道歉。”

“僅僅是道歉而已?”

“也會磕頭。他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楚潯有些惱羞成怒,態度無比堅決地說道。“李牧羊,隻要你敢入這弱水,鐵木心就贏了,我自然會履行我和他之間的賭約。當然,前提是你有膽子入水。”

李牧羊指了指千度和林滄海,說道:“如果他們兩人也陪我一起入水呢?你又要給鐵木心磕幾個響頭?”

“你——”

“怎麽?我這是加注,你不敢賭了?”

“有什麽不敢?”楚潯咬了咬牙,眼神凶惡的盯了千度和林滄海一眼,反正他對這些人都沒有好感,既然他們自尋死路,那也怪不得他了。“如果他們跟著你一起入水,我就給鐵木心磕九個響頭。”

“楚潯同學這樣英俊瀟灑出身不凡的人下跪跪頭,大家一定非常感興趣,反正我是很期待的——”

撲通——

李牧羊猛地朝著弱水的深處躍了過去。

眾人皆驚。

剛才九霄劍派的吳愁帶著護罩跳入弱水,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蹤跡。沒想到這個李牧羊說跳就跳,而且看起來還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

他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果然,和吳愁一樣,李牧羊落水之後,臉上同時露出痛苦的表情,張嘴欲喊,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就無聲無息的沉了下去。

水麵之上不起波紋,連一個泡泡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剛剛落水,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這弱水實在是奇妙之至。

“李牧羊——”鐵木心驚嚇不已,說話聲音都跟著打顫了。

如果李牧羊因此而喪命弱水之中,那他一生都會羞愧難安。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河麵,出聲喊道:“李牧羊,你快出來,快出來啊——”

現場死寂,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喊。

楚潯先是驚恐之極,沒想到李牧羊當真敢跳入弱水。李牧羊入水,自己和鐵木心和賭注就輸了,需要向他道歉磕頭才行——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隻需要向鐵木心道個歉磕幾個頭,李牧羊卻就此隕命,又覺得這筆買賣實在是太過劃算。

李牧羊死了,陸契機也就不會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吧?

當然,他是不會主動提起這茬的。

看到鐵木心緊張擔憂的表情,楚潯心中暢快淋漓,就跟喝了一碗瓊槳似的。

等待良久,河麵之上仍然靜悄悄的。

李牧羊消失不見蹤跡,就像是再也回不來了一般。

林滄海走到楚潯麵前,眼神不善地說道:“李牧羊已經入水,你是不是要下跪給鐵木心道歉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