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潯原本想要出聲阻止,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我都被李牧羊給打成了這樣,你願意過去找他就去吧,無論你們是被李牧羊打或者把李牧羊給打一頓,都是楚潯願意看到的結果——

“大哥,還請不要衝動。”楚拓出聲勸導,說道:“李牧羊驕縱狂妄,而且出手狠毒,根本就沒有把我們西風皇室放在眼裏,我們自然是要討還這個公道的。但是我們總要清楚他們到底為何發生衝突,為何李牧羊對楚潯下如此重手——這裏是星空學院,咱們總要先占住理字才行。你說是不是?”

楚開點了點頭,欣慰的看了楚拓一眼,說道:“看到自家兄弟被人欺負,情急之下亂了分寸。幸好三弟提醒,不然我們就這麽魯莽的找過去,反而會被他拿住把柄。如果學院處罰我們的話,白白讓那李牧羊等人笑話。”

“大哥愛護手足,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楚拓一臉感動地說道。

這兄弟兩人倒是吹捧上了。

楚開看向楚潯,說道:“那楚潯就和我們講講,因為何事你和那李牧羊動手。你盡管如實相告,如果道理在我們這邊,我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就算這星空學院我呆不下去了,也得把這事兒替你解決了。”

“對,我們跟隨大哥前去。”

“支持大皇子。”

“去剝了那李牧羊的一層皮。”

……

楚潯的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他真是煩透了這些兄弟姐妹,說什麽如果道理在我們這邊就去討回一個公道,如果道理不在這邊就不管不問了?

像是明白楚潯的為難,展清新低聲說道:“我聽說楚潯和那個李牧羊比鬥切磋——”

“比武切磋把人的骨頭打斷?怎麽下如此狠手?”楚開轉身看向陸契機,笑著說道:“契機,你和楚潯是同班同學,楚潯受傷時你可在現場?”

“在。”陸契機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自明白你和楚潯的關係,以你的立場上講講,這件事情的責任在誰?”

陸契機想了想,說道:“兩不相欠。”

楚開的眼神變得玩味起來,不確定地問道:“你說兩不相欠?”

“公平競爭,互有輸贏。誰也不虧欠誰。”陸契機說道。

“李牧羊也受傷了?”

“他的胸口被楚潯刺了一劍。”陸契機說道。說完心裏覺得有些迷茫,她一心想要殺死李牧羊,她要阻止李牧羊變成另外一頭黑龍。可是,為何自己要替他說話呢?讓這些人過去,讓他們把他殺死——不正是自己也要做的事情嗎?

“原來如此。”楚開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不然的話,反而會驚動學院,覺得我們西風皇族欺人太甚。”

“大哥說的是。”楚拓附和著說道。

“不過,李牧羊是個危險人物,大家一定要小心謹慎。連崔家的崔照人都能夠一劍殺了,證明此人心中沒有是非觀和善惡觀,如果遇到一定要盡量避免和他正麵衝突。有什麽事招呼一聲,不要讓他占了便宜。”

“明白。”眾人應道。

楚開的視線轉移到了楚潯身上,說道:“勝敗乃修者常事,不要放在心上。好好休息,等到身體好了之後再奮勇直追。來日再把他給打倒就是了。”

“——”楚潯差點兒沒有噴出一口老血。原本他確實是沒有多想的,但是你這麽一說,他卻不得不想了。原本他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李牧羊之前的拙劣表現也確實證明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後麵那突然而來的一拳又是怎麽回事兒?

“我到底輸在哪兒啊?”楚潯在心裏怒吼著。

楚開不待楚潯回答,視線已經轉移到了陸契機身上。他現在對陸契機的興趣要比對自己那個便宜堂弟要大多了。

“契機,這兩天我們找時間聚一聚。小新和木恩也一起。都是西風帝國之人,自然是要守望相助抱成一團的。”

陸契機點了點頭,說道:“好。”

於是,楚潯帶著一大群人離開。

楚寧離開的時候很是高傲的看了陸契機一眼,對於帝都三明月她都是看不上眼的——因為連她都沒有加上去的組合,一定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便宜貨色。

陸契機視若罔聞,看起來根本就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般。

看到陸契機冷傲的態度,楚寧的臉上浮現一抹妒色。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陸契機反而不方便離開了。

木恩送大皇子一行人離開之後,把院門給緊緊的插上。

陸契機走到楚潯麵前,輕聲說道:“你沒事吧?”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楚潯聲音悲愴地說道。“這就是皇室的兄弟情深。沒有關心嗬護,沒有親情溫度。斯文有禮的麵孔下圖窮匕見,你死我活。皇室薄情,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皇族如此,家族不也一樣?”陸契機感歎說道。

“你們家?”楚潯大驚。沒聽說陸家有這樣的事情啊。陸家人父嚴子孝,媳婦溫淑嫻熟,大家閨秀,孫兒孫女文武雙全。陸家一直是京都無數人暗地裏羨慕和妒忌的對象,難道家裏也如此的冷血無情?

“我是說陸家處境。”陸契機說道。“他們對自己的親兄弟都如此,對待陸家這樣的外人——怕是更不會手下留情了吧?”

楚潯沉思良久,說道:“我會給我父親寫信,請他務必要關照陸家。雖然他一個閑散王爺,怕是也使不上什麽力氣。”

“聊勝於無。”陸契機說道。她的眼神裏閃過一抹厲芒,說道:“誰想動陸家,都要承擔所有的惡果。”

腦海裏突然間浮現起李牧羊一拳把楚潯打飛的場景,倘若西風王室當真對陸家動手,李牧羊會不會袖手旁觀?

在屋子裏的幾個少男少女各懷心事的時候,懸崖外麵,一個人型怪物正趴在石壁之上,雙眼豎起,安靜的傾聽裏麵的說話聲音。

雙眼赤紅,兩隻長滿鱗片的褐色爪子深深的插進石壁裏麵。

山風呼嘯,吹拂他一頭飄散的黑發。

在他的身後,是那鮮豔如血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紅色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