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景中學正門門口,停著一輛又一輛等候著接送小主人回家的馬車。

在一輛漆黑的馬車裏麵,燕相馬正閉著眼睛悠哉悠哉的哼唱著小曲。

“餓眼望將穿,讒口涎水空咽,空著我透骨相思病染,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休道是小生,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老路,什麽時辰了?”

布簾被人揭開,李大路阿諛奉承的臉出現在車窗外麵。

李大路是燕相馬的江南舊部,燕相馬護送崔小心回天都的時候,把這幾個得力心腹都帶在了身邊。所以,他們到了天都仍然聽燕相馬的使喚。

“少爺,我問過時間,李小姐快要出來了。”李大路笑嗬嗬的回答著說道。

“我問你現在是什麽時辰,你答李小姐做什麽?什麽李小姐?誰家的李小姐?”

“少爺,我不是那意思——現在是——”

“行了行了。去看看李小姐什麽時候出來。看到她的身影了趕緊告訴我一聲,本少爺要出去和她來個巧遇。”

“巧遇?”

“巧遇。”燕相馬篤定地說道。“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遭遇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但是,李思念恰好從那道門走出來,我恰好又等在那道門的門口——這不是巧遇是什麽?”

“是是是。是巧遇。”李大路連連點頭。

學校門口突然間**起來,然後三三兩兩身穿學校製服的學生開始出來。

一波又一波,一群又一群。

從開始等到結束,最後都沒有什麽人從學校裏麵出來了,李大路仍然沒有看到李思念的人影。

燕相馬等得不耐煩了,從馬車裏麵跳了出來,說道:“怎麽回事兒?為什麽還沒有出來?”

“少爺,李小姐——會不會嚇得從其它的地方逃跑了?”

“跑?她為什麽要逃跑?本少爺是吃人的魔鬼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再說,其它能逃跑的地方都有我們的兄弟,她能逃到哪兒去?”

“或許是還沒有出來吧。”李大路安慰著說道。“少爺不急,我們再等等。”

“我急什麽?”燕相馬冷笑。“不就是一個女人嘛。我堂堂的江南大少,監察司長史,還會在意一個女人?”

“那是。少爺是什麽樣的人物,李小姐那樣的庸資俗粉——”

啪——

燕相馬一扇骨拍打在李大路的腦袋上,罵道:“你這狗奴才有什麽資格說李思念是庸資俗粉,你看我不打破你的狗頭——”

“少爺饒命。我說錯話了,李小姐美若天仙——”李大路落慌而逃。

又等了一會兒,仍然不見李思念從學校裏麵出來。

燕相馬等了一陣子,快步朝著學校門口走過去。

他一把抓住小環的胳膊,問道:“小環,李思念叫?她怎麽還沒有出來?”

“燕少爺——”小環滿臉小星星的看著燕相馬,說道:“思念姐今天沒來上課,她請假了。”

“請假?”燕相馬臉色一驚,說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天就請假了。”

“——”

“燕少爺,你要不要回去?恰好我們順路——”

“小環,你先回去吧。我這個月可能不回去。”

“啊?”

“走吧。不要留戀。傷心人——正在傷心。”

送走了一步一回頭的小環,燕相馬悵然若失的模樣。

“少爺,我們明天再來。我就不信李小姐明天還請假。”李大路忠心耿耿的安慰著說道。

“明天,我就要走了啊。”燕相馬輕輕歎息。

……

……

清晨。

風和日麗,霞光萬裏。

陸契機沐浴更衣,換上星空學院的白色流雲製服之後,門口的敲門聲音也適時的響起。

咚咚——

輕叩兩聲,然後便安靜下來。

不像是為了敲門,更像是一個小小的提醒:提醒小院的主人有人在門口等候著。

陸契機拉開門板,一身黑色勁裝的楚潯正守候在門口。

長發束起,腰配寶劍。整個人英姿勃發,看起來極有精神。

陸契機眉毛微挑,說道:“這是做什麽?”

“今天是我和李牧羊的決戰之日,所以要穿得方便利落一些。”楚潯笑著說道。他微微彎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笑著說道:“請。”

雖然他是小王爺,但是卻一直把陸契機當成公主一樣寵愛著。

陸契機從他麵前走過,楚潯主動過來為其關上院門,然後迅速跟在陸契機的身後。

“一定要比?”

“約定了的事情,怎麽能隨便毀約?”楚潯笑著說道。

“不能取消嗎?”

“要是李牧羊主動過來道歉求饒,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自然可以答應他取消這場決鬥。但是,直到現在他還沒有任何的動作,看來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樣的話,如果我主動提出取消比賽,那不是自認為自己技不如人?要是他再不答應的話,那不更是自取其辱難堪之極?”

陸契機沉吟片刻,說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去找他談談。這件事情就此擱置,誰也不會再提起來。”

楚潯若有所思的看著陸契機,說道:“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他?”

“你覺得呢?”

“如果是擔心我的話,我心裏會很高興。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對我有一些信心。別的人我不敢保證,至於李牧羊的話,他的修為境界應該遠不如我吧?我試探過,他現在不過是空穀之境,連氣海都沒有填滿,更不用說其它了。和他對戰,勝之不武。”

“你真的——這麽有把握嗎?”陸契機輕輕歎息。看得出來,楚潯確實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看來他根本就沒有把李牧羊這個對手放在眼裏。

可是,她又沒辦法告訴楚潯李牧羊的真實身份。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李牧羊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境界——

隻是,融合了龍王眼淚的怪物,繼承了那條黑龍衣缽的混蛋,想必——很難搞定吧?

就是自己,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說一定可以幹掉李牧羊。

楚潯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說道:“看來你確實是不相信我了。怎麽?你知道李牧羊的真實境界?還是說,他最近掌握了什麽我不知道的絕世功法?”

“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輸。”陸契機說道。

楚潯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說道:“放心吧。你不會看到這樣一幕的。”

陸契機表情淡漠,不再在這個話題上麵繼續。

今天中午是羊小虎老師的龍語課,所以李牧羊早早就趕到了授課地點。

他和早他一步過來的蔡葩打了聲招呼,然後便翻開《龍之語》用功起來。

融合了龍王的眼淚後,龍語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什麽難題。除了特別晦澀古老的一些咒語或者祭語讀起來有些吃力,其它的看起來和帝國語沒有什麽兩樣。

他之所以要表現的認真一些,是因為他擔心自己過於優秀的龍語能力被人懷疑。天道酬勤,到時候就可以推說是自己日日苦學才有這樣的成就。

千度和林滄海來了,陸契機和楚潯也進來了。

李牧羊看到楚潯的衣著打扮時,眼神微凜,然後便恢複了平靜。

他還穿著那身流雲袍呢,並沒有刻意換什麽適合打鬥的衣服。

他的心裏並沒有忘記今天要決鬥的事情,隻是也並沒有把它看得特別重要。就是覺得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打也行,不打也行。

無所謂。

楚潯和李牧羊的眼神對視,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然後便轉過身去尋找自己的位置。

鐵木心坐到李牧羊身邊的位置,捅了捅李牧羊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小聲說道:“那小子眼裏有殺氣。看來你們今天的一戰難以避免了。”

李牧羊笑笑,說道:“別人要打,我也隻好奉陪到底。逃避不是我的風格。”

“有沒有贏的把握?”

“以前沒有打過,都不知道他的深淺,哪裏談得過必勝的把握?”李牧羊微笑著說道。“盡力而為罷了。”

“要不要我先和他切磋一番,然後——”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不過,他倒是用自己的手狠狠地做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上次因為陸契機的事情,他和楚潯發生過衝突。沒想到這小子還挺記仇。

“謝謝木心兄。”李牧羊就喜歡這種說話直接做事又粗魯的家夥。不過,他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說道:“如果你先把他的胳膊給折斷了。那我這不就是勝之不武了嗎?贏了也顏麵無光不是?”

“當然,如果木心兄確實想要做這件事情的話,我也不會攔著擋著,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我不能因為要和楚潯決鬥,就不允許別人和他發生衝突——這對木心兄不公平。”

鐵木心一巴掌拍在李牧羊的肩膀上,咧著大嘴說道:“牧羊兄弟,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絕對不藏著掖著。是個爺們。”

“牧羊兄弟放心,既然你要和那小子決鬥,我是絕對不會破壞你的好事的。你先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如果你輸,我再上,咱們兄弟聯手,絕對讓他討不到便宜。”

“——”李牧羊瞪大眼睛看著鐵木心。這家夥是不是智商欠費了啊?趕緊充金幣進去啊。我把話說的那麽明白,你都不明白我的用意嗎?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好不好?

贏了理所當然,因為我是條龍嘛。

萬一打輸了呢?我的龍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