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滄海對著李牧羊道歉,說道:“牧羊兄,實在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怒江不怒,累你白等——”

李牧羊是被自己喊起來的,卻沒看到想給他看的風景,這讓林滄海心裏充滿了愧疚。

“這有什麽?”李牧羊笑著擺手,說道:“能夠和兩位共賞怒江夜景,就算是怒江不怒,也同樣心曠神怡,心情愉悅。”

“如此便好。”林滄海看向李牧羊和千度,說道:“夜深了,兩位早些休息吧。我也乏了,回去休息。明天還有早課呢。”

“早些歇息。”李牧羊笑著說道。

送走了林滄海,千度也向李牧羊告辭,說道:“牧羊同學,早些休息哦。晚安。”

“千度同學,晚安。”李牧羊笑著說道。

千度看向李牧羊手裏握著的那本《龍之語》,笑著問道:“牧羊同學,這本書都能看得懂嗎?”

“看不懂。”李牧羊搖頭,說道:“實在是太難了,看起來就像是看天書一樣。所以,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還錯過了怒江中的奇麗景觀,遺憾啊。早知道就不看了。”

千度笑笑,說道:“我相信牧羊同學在龍語上麵的天賦,隻要你堅持下去,一定能夠取得非凡的成就——那麽,晚安吧。”

“晚安。”李牧羊笑著說道。

千度擺了擺手,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它的小院在最西邊,中間隔著蔡葩、林滄海和鐵木心幾人的小院。不過,每一幢小院都是緊挨著的,走起來幾步就到了。

等到把兩位同學送走,李牧羊把院門關閉,插上門栓,心髒這才砰砰砰地跳的厲害,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怒江之怒和他的吟誦的那一篇祭祀文有關係。

雖然他很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誤的。

因為那篇祭祀文,怒江竟然有了那麽大的反應?

紅浪滔天,巨龍顯現,這到底代表著什麽意思?

是不是說,隻要自己繼續吟誦下去,就能夠召喚那些巨龍的魂魄,讓它們為自己所用——

想起來還蠻刺激的。

如果自己有幾頭巨龍做下屬,那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去得?天都崔家,他們又能奈我何?

不過,李牧羊也能夠預料到這種事情的危險。

剛才林滄海和千度說過,這一次的怒江異象驚動了整個星空學院的生員,那些修為境界更加高深的老師甚至院長級的人物應該感受的更加清晰深刻。

“他們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他們知不知道——怒江發怒是因為自己的暗中操縱?”

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操縱怒江,召喚龍魂,李牧羊就有種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的感覺。

誰能夠想到,江南城有名的廢物少年李牧羊也有這麽一天,簡直是光宗耀祖啊——老李家什麽時候出過這樣的英雄人物?

莫欺少年窮!

當然,這樣的事情隻能夠極端保密,不能夠為外人道出。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不然的話,給自己和他們招惹來的隻有殺身之禍。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一頭巨龍,他們在屠戮自己的時候,難道還會放過自己的家人不成?誰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不是龍呢?

李牧羊的心裏有著各種各樣的擔憂。

天色尚早,晨曦初現,李牧羊就起床了。

他按照自己製定的訓練計劃練習了半個時辰的《破體術》,又寫了半個時辰的毛筆字。

寫了個澡,換上一身幹淨衣服,又取出那本放在枕頭下麵的《龍之語》輕輕的撫摸著。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是每天清晨大聲吟誦一番的。但是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無論如何他是不敢再隨便朗讀的。

“我讀最後那篇《祭龍文》的時候,怒江才會變得憤怒起來——我讀其它的龍文應該沒有什麽變化吧?”

李牧羊這樣想著,決定立即就去做一個小小的試驗。

躲避在院子裏麵試驗,總比當眾在人前曝光要好上太多吧?

於是,李牧羊便握著那本《龍之語》來到了屋子後院。

他看了一眼在晨光下褐紅色的怒江,這個時候的怒江波濤起伏,就像是在輕輕地唱著搖籃曲入夢。

李牧羊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翻開了《龍之語》的第一頁,對著怒江念出第一個音調。

喜悅!

這是羊師之前在課堂上說起,李牧羊不小心回答正確的那個音調。

古怪晦澀的音調從李牧羊的嘴巴裏麵出來,怒江仍然寧靜如初,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李牧羊心情稍微輕鬆許多,再次試探著讀出兩個音調後,怒江仍然沒有發怒。

李牧羊便明白了,除了那篇《祭龍文》,其它時候自己讀龍語都是不受影響的。不會掀起怒江,也不會召喚巨龍——

想想還有點兒小失落。

李牧羊除了主修羊小虎的屠龍專業,還抱了孔離和夏候淺白的大腿——不,還輔修了孔離和夏侯淺白主持的佛道法道術兩門功課。

他為了解決自己麵臨的危險,保障家人的安全,提出自己要佛道雙修,當時還被孔離和夏候淺白批評,說沒有人能夠佛道雙修,那樣做更有可能會顆粒無收——

李牧羊說過他會來,他就一定要過來。

倒不是為了證明什麽,或者用事實給予孔離和夏候淺白一個巨大的反擊,他怕自己言而無信惹怒了這兩位星空名師,致使他們不願意再出手保護自己的家人。

李牧羊現在最擔心的是兩件事情:第一,遠在江南的家人安全。第二,自己身體裏麵的巨龍被人發現。

李牧羊拿到課表,夏侯淺白下午要在雲卷雲舒閣講解《清心咒》,於是便早早地跑到聚雲廳占據了一個位置。

神州大陸,佛門以天音寺為正宗,道家以龍虎山為牛耳,這兩個宗派聲勢浩大,強者如雲,門下弟子達百萬之巨。

這兩個門派的弟子遍布神州,雄居九國,每個國家的佛門大師或者道家天師都是一國之中極具影響力的人物,甚至能夠決定王室興衰以及繼承人的更替。

當然,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保持中立之姿,並不過問這些世俗之事。

至少他們是這麽說的。

佛道爭鋒,這是千百年來都難以解決的難題。時而佛門占據絕對優勢,時而道家得到各國王室的大力扶持。

現在神州變成了佛道鼎立的姿態,和這兩個宗派產生的無數強者竭盡全力努力打拚是分不開的。

無論是天音寺裏麵的一句禪機,還是龍虎山裏麵的一句謁語,都會引來神州大地無數人的研究解讀。

於平地處起驚雷,可一言定乾坤,說的這是這樣的龐然大物。

夏侯淺白的學生不少,還有好幾位容貌靚麗的女弟子。李牧羊過來時,雲卷雲舒閣已經聚集了數十名學生。

這些學生環坐在雲卷雲舒閣的中間部位,每人占據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幾。李牧羊也走到角落位置,盤腿坐在地上,占據著一個小幾。

看到身邊不遠處一個麵如冠玉風姿卓絕的白衣少年一直在打量自己,這是李牧羊生平所見最漂亮的美男子,之一。

崔照人好看,解無憂也好看。包括那個燕相馬——他也不難看。

因為他的風采儀表,李牧羊對他好感大增。

主動對著他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在下李牧羊,還請多多關照。”

“李牧羊?”白衣少年的臉色變得更加冰冷。

“是啊。請問兄台如何稱呼?”李牧羊將白衣少年的表情變化收在眼底,心裏簡直覺得自己比竇娥還要委屈。自己一心想要和每一位同學搞好關係,怎麽所有人都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陸契機那個瘋女人就不說了,楚潯那個小白臉也不說了——還有麵前這個小白臉又是怎麽回事兒?

自己不過是報出一個名字而已,他就露出這幅嫌棄的模樣?

“宋停雲。”劍眉少年冷聲說道。

“宋停雲?”李牧羊凝神靜氣的想了又想,再三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少年,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那樣的話,他的心中就更加疑惑了。既然我們不曾見麵,更談不上認識,你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就像是我搶了你女人一般不共戴天的模樣。

還是說,我的名字取得不好,別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衝上來把自己飽揍一頓?

宋停雲並不答話,隻是眼神冰冷的在李牧羊的臉上身上掃來掃去,好像這小子臉上身上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李牧羊開始緊張了,心想,這小子不會也知道了自己是條龍的事情吧?

他的手心開始冒汗,算計著殺人滅口的可能性以及如何脫身避開星空學院追責的辦法——

“我們認識?”李牧羊故作鎮靜,笑嗬嗬地問道。在沒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他還需要態度和藹的多套一些話才行。

“不認識。”

“可有冤仇?”

“無怨無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