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三十幾歲的年紀,穿著一身員外袍,戴著一頂四方帽,四方帽上麵還鑲著一塊碧綠色的翡翠,看起來就像是江南城裏麵經營玉石生意的那些富家翁似的。

他一掌拍出去,一道金色的光球從天而降。

那道光球有焚化萬物的作用,西子湖裏麵的湖水以及站在湖麵上的水鬼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水勢無形,這句話明顯是一個錯誤的常識。

因為他一掌下去,西子湖麵的湖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深可不測,仿佛一直通到十八層地獄底下。周圍水麵波紋**漾,卻沒有湖水朝著那黑洞流敞而去。

那湖水仿佛被一個透明的大罩子給包裹籠罩住了一般,黑洞所在的位置是絕對的禁忌空間。

直到光球的威力消失,真氣的餘波散盡,那四周的湖水才嘩啦啦地朝著那黑洞灌了進去。

嘩啦啦——

水勢凶猛,嘩啦啦的聲音持續不絕。

由此可見,那黑洞異常深邃,一時半會兒竟然沒辦法灌滿。

“沒想到趙財神也來了。”知機道長一掌拍飛一個水鬼後,抬頭看向停滯在半空的趙員外看過去,笑著說道:“趙財神家大業大,到底是什麽人有這天大的麵子,竟然能夠邀請你這大財神親自出手?不過,這一招‘九宮掌’也太大才小用了吧?對付這些宵小惡鬼也用得著把自己押箱底的功法都掏出來?”

趙財神很不給知機道長麵子的反擊,說道:“說得就跟你使得那縮地成寸是地攤功法很不值錢似的——你們龍虎山一脈就是這般隻許州官放火,不許它人點燈?”

“天音寺藏書之豐,功法之絕天下聞名,就算財神大人願意藏私,其它人難道還敢小覷不成?”

“你這是說我在炫耀了?”

“我可沒有這麽說,是你自己這般想——看破不說破,這不是你們佛門的至高境界嗎?”

趙財神大怒,喝道:“我們佛門何時有看破不說破這一至高典故?”

“哦?沒有嗎?”知機搖了搖頭,衣袖一轉,把幾把朝著自己紮過來的魚叉全部甩飛出去,朝著拋出魚叉的水鬼們反擊回去,說道:“我對你們天音寺又不了解。我還以為世間所有裝神弄鬼故作神秘模棱兩可的話都是從你們那些整天無所世事的和尚嘴裏傳出來的呢——”

“知機老道,你這是想要約戰不成?”

“約就約,誰怕誰?”知機一臉無畏的模樣,指了指前麵的水鬼,說道:“不過,這些惡鬼觀之惡心,是不是先把它們給解決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總是要作得體麵周全。”

“那你等著。”趙財神說話的時候,身體突然間朝著那群水鬼聚集地衝了過去。

他連續拍出十幾掌,十幾個光球朝著那些水鬼飛了過去。

轟轟轟的聲音不絕於耳,那些水鬼被大麵積地被炸滅。當然,還有湖水裏麵的遊魚和蓮藕也跟著遭殃。

知機道長也不甘示弱,踏水無痕,鞋子看起來根本就不沾水麵。每一步跨出去,都會很神奇地到達一個水鬼麵前,不管距離多遠,不管那個水鬼逃得多快。一掌拍出,水鬼就化作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知機道人和趙財神比賽殺鬼的時候,涼亭頂上的麻衣箭神仍然是板著張臉一言不發,手裏舉著那把特製的匣弩,每一箭下去,都有一排水鬼被穿成魚幹——不,鬼片。

最後,守護在李思念前麵的那個黑袍大漢頂著巨盾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這樣的場麵根本就輪不到他出手了。

於是,他就專門地持盾擋在李思念的前麵,就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貼身護衛。

“你冷嗎?”黑衫大漢出聲問道。

“冷。”李思念聲音怯怯地說道。

於是,黑衫大漢裹了裹自己的衣服,他也覺得有點兒冷了。

這種殺法誰也受不了啊,那些水鬼終於要崩潰了。

他們是來殺人的,卻沒想到被一邊倒的被殺。

太欺負人了!

就算你方人多勢眾,也用不著這般的侮辱我們吧?

鬼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他們的表情越來越驚恐,越驚恐就越像是鬼臉。

水鬼水鬼,這名字取得還真是恰當貼切。

為首的一個首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急,“噓噓”聲音越來越響,眼見事不可為的時候,突然間朝著湖水裏麵一鑽,就那麽跑了。

其它為數不多的十幾個水鬼眨了眨鬼眼,也想逃跑,被趙財神一個光球砸了過去——真得變成“水鬼”了。

風停了,水靜了。

殘留的幾片荷花送來淡淡的清香,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趙財神落在了斷橋之上,然後是一身道袍瀟灑出塵的知機道長。

涼亭之上的麻衣神箭手直接就走了,根本就沒有來和李思念打招呼的意思。

“你們——都是我哥哥請來的?”李思念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確實是受牧羊公子所托。”黑衫大漢說話幹脆,惜字如金,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請問尊姓大名,以後也好給哥哥——”

“不用了。”黑衫大漢拒絕,說道:“有緣自會相見。”

“——”

趙財神哈哈大笑,看著李思念說道:“思念姑娘不用掛在心上,這個人情自然會有它人來償還的。”

“這就是你們佛門所說的因果?幫了別人一點兒小忙,就想著讓人來償還?”知機道長一臉笑意地說道。“龍虎山可沒有這樣的繆論,自然而然,隨意而為,不求因,更不求果。”

趙財神冷笑連連,說道:“如果不是受人所托,而且是你知機道長難以拒絕的人,我就不信你會萬裏迢迢的從龍虎山趕到這江南城,恰好又在這西子湖畔救下一個年輕姑娘——你們道門也忒不要臉了。”

“你們又好到哪裏去?”

“看來不打不成了。”

“那就開始吧。”

“思念姑娘,後會有期。”

“思念姑娘,有緣自會相逢——”

……

趙財神不見了,知機道長也消失了。

李思念轉身看向那個扛著巨盾幫她擋下那萬叉之險的黑衫男人,發現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你們——”李思念有些遺憾,她還沒來得及好好道謝呢。“太不講究了。”

……

李思念的那些同學終於反應過來,他們朝著李思念所在的斷橋奔跑過來。

“思念,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哪裏傷著?”劉采采抓著李思念的手,眼眶濕潤地說道。剛才那一幕太緊張,也太震撼,他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子女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事情才好。

現在危機解除,水鬼們逃跑,英雄們退散,他們才終於清醒過來。

“是啊思念,那些醜陋的怪物都是些什麽人啊?他們怎麽找上你了?”

“那些人又是什麽人?剛才那個道士好帥——道士可不可以成親啊?”

……

許華偉對著李思念深深作揖,說道:“有英雄救美之心,卻沒有英雄的手段威能——實在是愧疚之至。”

朱堅也是麵紅耳赤,說道:“思念,對不起,我剛才——也太懦弱了。”

他們轉身尋找趙大富,發現這個有錢的財主兒子早已經不知道去向。

“謝謝你們。”李思念一臉真摯地看著他們,說道:“那個時候太危險了,你們沒有逃跑,仍然站在原地等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其實那個時候你們應該立即離開的。”

朱堅冷笑著說道:“我們要是逃跑了,那不就成為趙大財主一樣的人了嗎?”

“就是。”姑娘們紛紛應和,對趙大富的人品很是不恥。

“思念,剛才那些人——他們都說是受牧羊公子委托前來保護你的。那個牧羊公子不會就是你的哥哥吧?”

“芳華,你這不是廢話嗎?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幾個牧羊公子啊?”

“我知道是他,我就是沒想到李牧羊——大哥才離開這麽幾天,就和這麽多強人做了朋友。實在是太厲害了。看來那個星空學院確實不同凡響嘛。”

“唉,當年我怎麽就沒有和他好好聊聊呢,要個簽名也好啊——”

……

李思念拒絕不了同學們的好意,在他們的護送下朝著戶部巷自己的家走去。

在戶部巷門口分別,李思念快步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她要把今天發生的可怕一幕告訴自己的父母。雖然這樣做會讓他們更加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有些事情提前做個防備總是更好一些。

李思念雖然聰明,但是她也隻是一個學生,不認為自己比父母更有能力解決這樣的危險事務。

小院門口,停著幾輛黑色的馬車。

李思念還沒有靠近,就有兩個身穿黑衫的黑衣少年攔了過來。

“找誰?”一個黑衣少年聲音冰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