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說等半個小時,表姐輕輕歎了口氣,就拉著周曉曉到一邊,默默的洗水果。

而我,則一直站在院子門口那裏,眼睛一直盯著村子裏進來的那條路。

五分鍾過去了。

十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捏住拳頭,赫然轉頭,說:姐,不等了,我們走。

表姐起來,看了我一眼,說:也許,他很忙,忘記了也說不定。

我冷哼了聲,說忙,都是借口,今天12號,他怎麽可能忘記。

可能是表姐給周曉曉說過我家的事情吧,所以我這麽說的時候,周曉曉臉上竟然挺平靜的,看了我一眼後,默默的和表姐一起收拾東西。

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之後,我沒忘記拿上起早給我媽采的花,背上了我媽留給我的七玄琴,我們三個就一起往背後的紫微山而去,臨走的時候我還是不甘心的望了進村子的那條路一眼,他還是沒來!

一路上,我的牙都是緊緊咬在一起的。

因為有村民經常上山采藥的關係,所以紫微山已經被踩出了一條路,很好走,不過紫微山挺高的,我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還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半山腰上,我走在最前麵,在一座不怎麽顯眼的墳麵前停了下來。

墓碑上。

正中央的位置刻著七個字“慈母唐幻秋之墓”旁邊的一行小字則是“兒張成立”,躺在裏麵的是一個優秀得足以讓我驕傲的人,我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然後接過表姐和周曉曉的東西放下後,一臉溫柔的盯著墓碑,說:媽,我回來看你了。

說了後,我就把起采的花放在她麵前,輕聲說媽,這是你最喜歡的花,今早我剛采的,新鮮。

說完,我就開始拔出墓邊的雜草,表姐則將我做的菜,水果之類的都擺放在我媽墓碑前,說了聲小姨,顏麝來看你來了,說著,她還把周曉曉拉了過去,說這是咱張成的好朋友,周曉曉。

給我媽除完雜草之後,我就在她墓碑麵前蹲下了。

給她說,要她好好吃,這些都是她愛吃的菜,水果,讓她好好吃,慢慢吃。

至於紙錢那些,我也讓表姐給準備了,這都是我們這裏的習俗,我不希望我媽在底下忍饑挨餓,多燒點紙錢給她。

燒了紙錢之後,那些菜都被風吹涼了,表姐看著時間差不多,就開始收拾東西,把一切收拾好之後,她說行了,我點點頭,看了她和周曉曉一眼,給她們說我想多陪我媽一會,讓她們先下山。

表姐嗯了聲,拎著東西,拉了拉周曉曉。

周曉曉眼睛有些紅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幫表姐拎著東西一起下山。

等表姐她們走後,我就在墓碑麵前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墓碑,輕聲說:媽,你別擔心我,我現在在市裏上學,跟著表姐一起住,吃得飽穿得暖,挺好的。我的學習還是那個吊樣,英語和數學很渣,但語文和理綜很強,年級上基本沒對手,雖然不敢說靠重點,可是二本以上沒問題的。你也不用擔心我被欺負,表姐讓我跟易濕學了功夫,又和西南獵鷹出來的高手衣冠禽獸學了擒拿格鬥,現在開始學刀,等熟悉了後就學槍,在學校沒人敢欺負我,在外麵,倒碰到了兩個想殺我的人,但我是你唐幻秋的兒子啊,命硬著呢,死不了。

媽,小時候兒子調皮,不懂事,經常惹你生氣,記得我爸每次打我,你都護著我,不準他打,他背著你打了我之後,你都直接帶我去縣城住上幾天的酒店,讓他一個呆在家自己,做飯的人都沒有,哈哈……媽,三年了,記得三年前,你還告訴過我,不求我榮華富貴,隻求我能夠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向你保證,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眼淚從我的眼睛裏流出來,慢慢的滴在墓碑前。

我陪我媽說了會話之後,就把我背上山的七玄琴打開了,然後盤腿坐在墓碑前,緩緩說:媽,還記得小時候那會你教我彈奏的第一首曲子麽?我彈給你聽好不好。

說完,我手指撫玄,微微閉上了眼睛。

睜!

我將精神都集中在了七玄琴上,腦子裏回憶著童年時代我媽手把手教我彈奏七玄琴的樣子,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彈奏著我媽教我彈的第一首曲子。

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

但是,這首曲子的音律一響起,我就感覺我媽媽在我身邊一般,有一股十分親切的感覺。

我閉著眼睛,彈著七玄琴。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結束了曲子。

我張開眼睛,微微一笑:媽,我彈的還行吧?記得那次你教我彈完之後,我和你一起在院子裏看星星,你就問我出生前在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在天上挑媽媽,看見了你,覺得你特別好,想做你兒子,但又覺得自己可能沒那個運氣,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已經在你肚子裏了。你聽了就笑了,你說傻孩子,你在天上挑媽媽,媽媽也在天上挑你啊,你和媽媽,是前世今生的緣分,這輩子注定要做母子的。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出來。

我抹了把眼淚,說:媽,今天張鴻才不來看你,你也別生氣,咱別跟他一般見識。媽,你的仇我記著呢,不會忘,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等我長大了,給你帶個兒媳婦來。

說著,我就抱著七玄琴站了起來。

看了墓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最後說了一句話:媽,我走了,等清明再來看你,下輩子我還做你兒子。

說完,我就背著七玄琴下山了。

我不知道的是,等我離開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一個眼眸子滄桑,一臉胡渣的男人從另外一條路緩緩走到了墓碑前,蹲下後一臉柔情的看著墓碑,輕輕的摸著,說:青春,往往用大把的時間幼稚,卻用那麽一瞬間成長。幻秋,咱們兒子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