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晉淵是什麽世紀渣男!”◎

夜幕降臨,白天被睡眠和陽光掩蓋的可怕場景再度回到她的腦海裏。隔壁還拉著警戒線,不過可能偵查已經告一段落,警察暫時都撤走了。

樓上樓下的住戶仍舊沒有回來——原本就不愛住這裏,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更加不願意回來了。餘殊聽著窗外的風聲,一時有種錯覺,仿佛全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孤獨和恐慌。

她拿起手機,在喬晉淵、喬旭和秦語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打給了秦語:“小語,我可以去你那裏住幾天嗎?”

秦語剛出差回來,還不知道昨晚的命案,聞言驚訝道:“怎麽,你跟喬晉淵吵架了?”

還吵得聲音都啞了。

雖然喬晉淵不經常回家住,但秦語知道餘殊每天晚上都會等他,就像望夫石一樣。突然提出要去她家住,還一住就是幾天,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跟喬晉淵吵架了,要離家出走。

餘殊苦笑:“沒有,他哪有時間跟我吵架?”

秦語是她唯一的閨蜜,兩人從小學起就認識,對於她和喬晉淵的事,秦語也是知情者之一。聽她說得心酸,秦語也不追問了,當即道:“行,你來吧,姐姐我包養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餘殊收拾了幾件衣服,裝了一個包,打車去秦語家。秦家不算大富大貴,但經濟條件還不錯,秦語大學畢業後就買了房,如今一個人居住,餘殊過去也方便。

等她到達的時候,秦語已經叫了外賣,餘殊沒什麽胃口,但為了不辜負好朋友的一番心意,還是勉強吃了些。吃飯的時候,她主動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秦語。

秦語聽完,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喬晉淵是什麽世紀渣男!家裏發生這種事,都不回來看看!工作工作工作,他怎麽不幹脆跟他的工作結婚呢!”

餘殊見她氣成那樣,趕緊伸手拍她的背脊,給她順氣。

秦語恨鐵不成鋼:“你到底要忍到什麽時候?”

餘殊神色黯然,半晌道:“不忍還能怎麽辦?離婚嗎?”

秦語硬氣:“離就離唄,你這麽好,難道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餘殊深吸一口氣:“小語,我從來沒想過離婚。”

會生氣,會責怪他不體貼,可是從來沒想過要跟他分開。

秦語緘默了。

當年餘殊家裏出事,她是知道的。喬晉淵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將她接回家照顧,十年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呢?

何況,他們之間也還沒到完全過不下去的地步。喬晉淵雖然是個工作狂,但至少他是專一的,從不在外麵沾花惹草。說起來,這其實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生活——有花不完的錢,還不用天天伺候老公,加上喬晉淵父母早亡,也沒有婆媳矛盾,簡直完美。

奈何這些都不是餘殊想要的。

兩人沉默地把飯吃完,收拾東西的時候,秦語忽然道:“殊殊,如果你們有個孩子,關係應該會改善很多。”

既然不想離婚,那麽唯有想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

餘殊抬頭望著她。

秦語道:“小時候我家養過鴿子,我媽說無論鴿子飛多遠,隻要它的孩子還在這裏,它就會回來。要不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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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晉淵是第三天才知道凶案的事。那晚喬旭本來給他打過電話,不過是程威接的,說喬董熬了幾個通宵,正在睡覺,問要不要去叫他起來。

喬旭是喬晉淵養大的,從小就很怕這個叔叔,聽了這話,不敢去捋虎須,隻得讓程威轉告,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找他,等他醒來務必給自己回個電話。

結果喬晉淵太累了,一覺睡到了第三天。程威顧不上替喬旭傳話,急急道:“喬董,你家隔壁出事了。”

因為是情殺案,而且女方身份顯赫,一下子鬧得滿城風雨。程威將網上的消息給喬晉淵看,喬晉淵本來在吃早餐,突然想起那晚餘殊的兩通電話,他丟下手裏的三明治,對程威道:“實驗室那邊你盯著點,我回家一趟。”

程威趕緊道:“好的,喬董。”

喬晉淵取了車鑰匙,用最快的速度開回家。屋裏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也沒有人氣,他隨手關上門,喊道:“餘殊——”

半晌沒聽到回音,他皺著眉頭,快步走向臥室,卻見裏麵空空如也。不僅臥室,整個家裏都沒有餘殊的蹤影。他的臉色沉了下去,掏出手機撥了餘殊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卻不是餘殊,而是秦語:“喬董?”

秦語是餘殊唯一的閨蜜,自然免不了跟喬晉淵也有接觸,起初她稱呼他為“喬先生”,後來熟了就直接叫全名,此時卻叫他“喬董”,這點小心思喬晉淵哪能猜不出來?

他當然不會跟個姑娘計較,問道:“餘殊在你那裏?”

“對呀。”秦語嘲諷道,“她老公又不肯回家,難道讓她一個人住在殺過人的房子隔壁嗎?”

喬晉淵並不與她做口舌之爭,直接道:“我來接她。”

“接什麽接啊,依我看——”秦語話沒說完,喬晉淵已經掛了,她氣得跺了跺腳,罵道,“渣男!”

餘殊做好早餐,從廚房出來,見到秦語臉色不愉,問道:“怎麽了?”

秦語朝茶幾上的手機努努嘴:“你老公剛打電話過來,說要來接你。”

餘殊眼睛一亮:“真的嗎?”

秦語氣得拍了她一下:“你給我出息點!等下他來了,你別那麽快就貼上去。男人骨子裏都是犯賤的,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他們就不會珍惜了。”

餘殊點頭:“嗯嗯嗯。”

喬晉淵來得很快,兩人剛吃完早餐,門鈴就響了。餘殊立刻丟下碗筷跑過去,秦語重重咳了一聲,她被迫放慢腳步,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整理了一番衣衫,這才將手放在了門鎖上。

大門打開,喬晉淵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秦語瞅了他幾眼,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男人了,上一次還是一年多以前,餘殊生病,她去探望的時候撞見的。男人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一身正裝令他看上去像一棵挺拔的蒼鬆,原本就好看的眉目被歲月染上了淡淡的滄桑,又成熟又強大,最容易讓女人著迷。

餘殊情竇初開時就認識他,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

喬晉淵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了餘殊一番,確認她全須全尾,這才轉向秦語:“打攪了。”

秦語心裏的氣還沒順過來,冷冷道:“不打攪,我家的大門永遠為殊殊敞開,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喬晉淵自覺已經完成了打招呼的環節,再無寒暄必要,轉頭對餘殊道:“走,回去了。”

秦語快被這個男人氣死,衝餘殊喊道:“殊殊!”

喬晉淵問她:“秦語,你不用上班?”

秦語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上班,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了,立刻衝去臥室換衣服,一邊還不忘叮囑:“殊殊你別跟他走啊,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餘殊看了眼喬晉淵,後者道:“我給你安排了另外一個房子,以後不回那邊住了。”

餘殊絞了絞指頭,小聲問:“那你呢?”

喬晉淵奇怪地看著她:“我當然也一起搬過去。”

餘殊抿唇偷笑。

秦語換好衣服出來,見她這副神情,知道人是留不住了,冷哼一聲,拉開門就走。反正餘殊有她家的備用鑰匙,走的時候會關好門窗,其他事也暫時用不著她操心了。

“去收拾東西。”喬晉淵對餘殊道。

餘殊原本隻打算在這裏住個一兩天,因此並沒帶太多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喬晉淵開車帶她去新的住處。

他名下房產不少,先前發生命案的那處是他們的新房,當初是餘殊挑選的,因為那邊離她工作的地方近。而新住處是海景房,環境和安保比之前更優,就是上班得多花半個小時,不過她會開車,影響不大。

唯一讓餘殊不適的,就是房子太大了,複式結構,上下兩層加起來起碼有四五百平米。她不喜歡請保姆或者傭人,要是喬晉淵不回家,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未免孤單害怕。

可是喬晉淵已經在打電話安排家政,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開口。

等安排好,喬晉淵將手機丟在沙發上,對她說:“我叫了人下午去幫你搬家。”

餘殊聞言,立刻抬頭看他:“你要回公司了嗎?”

喬晉淵看了看表:“午飯後再回,你想去哪裏吃?慧艾?我記得你喜歡那裏的菜式。”

餘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慧艾已經倒閉了。”

喬晉淵麵色微僵:“什麽時候?”

餘殊:“一年前。”

喬晉淵:“……”

“這邊我不太熟,你做主選一家吧。”餘殊替他解圍。

喬晉淵選了一家粵菜館,要了個包廂。點菜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將菜單遞給餘殊,自己起身走到窗邊接電話,是高駿打來的。

高駿就是喬旭口中的“高sir”,喬家和高家算是世交,不過到了喬晉淵這一輩,交情不算太深,平時也不大走動。

原來喬旭見喬晉淵這麽久了都沒回電話,疑心程威沒有傳話到位,最近他身上也有些“官司”,怕喬晉淵察覺後找自己算賬,不敢親身上陣,因此托高駿來打這通電話。雖然這次案件不歸高駿管,但他是省廳的,要打聽消息很容易。

“晉淵,那個女受害者已經不治身亡,現在這樁案件被定性為蓄意謀殺。目前凶手在逃,而你老婆是唯一一個見過凶手的人。”高駿的語氣非常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