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沒了,心,像挖空了般,讓她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回來不是回來,她沒有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時間,屬於自己的時代,哪怕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可也不是她曾經所熟悉的景與物。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時寧再開口的時候,時寧發現自己嗓子都啞了。

“陸識安,我沒有家了,我真的沒有家了。”她輕輕說著,聲音嘶啞而又空洞,“我的家,不是安陽的家,而九城的家……我以為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沒有找到回家的路,我把我的家丟了……”

陸識安靜靜聽著,直到她說完才低聲道:“有,九城有你的家,我帶你回家。”

“沒有了,我剛才問了,沒有了……”

“乖,相信我,你的家一直都有,我帶你回家。”溫柔而低醇的聲音似水般包容著時寧,很有耐心的開解,“是不是有些累了?累了休息會。”

九城的家,時寧在找九城的家……是時寧的姥姥家嗎?

舅舅說,時寧的媽媽許阿姨是九城人,和時留山認識後來到安陽,後來又搬去了浙城,再又去了沿海市,時寧是不是在找許家呢?

許家住在大院裏嗎?

舅舅知道這些嗎?

一邊走一邊想,耳邊傳來時寧低低的,像碎片拚起來,殘零到隨時又會碎一塊的呢喃聲,“你帶我回哪裏的家?是你的家嗎?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了後一定很震驚,你想不想聽,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我啊,是時寧,也不是時寧,我明明記得我的家在九城,可為什麽九城沒有我的家呢?我不是安陽的大姐大時寧,我是九城的時寧,我爸爸不是時留山……我媽媽……”

聲音斷斷續續的,一會兒輕一會兒啞聲,漸漸地,聲音徹底消失,耳邊隻有她綿長的呼吸聲。

時寧睡了,熬了三十天,又在這裏心裏受重創,心與身體都達到了極限,一場大哭,身心俱累,就這樣說著說著便睡了。

身後,便衣一直跟著,看到前麵陸識安停下來似在等他,13號便衣加快腳步走來。

“你好,她睡了,麻煩幫我招一輛車,謝謝。”陸識安放輕聲音說話,不想吵醒時寧,“我們暫時不回學校,去另一個地方。”

13號便衣看了時寧一眼,詢問,“去哪兒。”

“東來胡同二十六號,我家,你們應該知道。”

陸司長家,他們當然知道,13號沒有說不同意,再問,“學校那邊呢?明天你們競賽,東來胡同距離18中有二十九公裏,明天早上很有可能會遲到。”

“今晚會回學校。”陸識安一一回答便衣,這是便衣的工作,他保護時寧,自然方方麵麵都需要問清楚。

時寧說她沒有了家,她找不到家的路,不,她有家,九城有她的家,他的家在九城,隻要她願意就是她的家。

時寧對陸識安很信任,若不信任,也不會在他背上哭著哭就睡了,盡管睡不太安穩,中途還微地睜了睜眼,陸識安一句“”,便讓她再次閉上眼睛。

這種信任,讓陸識安心裏軟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