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寧沒有再逗留,敬完禮後時寧慢慢往回來,腳步,前所未有的沉重,幾乎是拖著兩條腿慢慢的走,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吃力,好像被蔓藤纏住,讓她沒有辦法很順利,很自然邁出第二步。

這裏,沒有時家。

這裏,沒有她的家。

她的家,沒有了……

她沒有家了……

淚水就在這一刻突然洶湧流出來,家,她一直努力尋找的家,一直努力想要回九城,回到熟悉的家,現在沒有了,沒有了。

再回頭看一眼,看,高高的門楣,莊重又大氣的大門,左、左兩邊各站兩名執勤的衛哨,穿著製服,身姿筆挺,目光如灼麵向前方而站。

“時寧,你又溜出去了,老爺子在家裏大發雷霆,你快回去勸勸老爺子消消氣。”

“哈哈哈,今天你怎麽走正門了?你爸同意你出去玩了?”

“站住,不許動,從哪兒冒出來的野小子?哎喲!時寧!你從哪兒鑽出來了?大院裏被你挖地洞了?”

“班長,老爺子家那個姑娘,太讓我們頭疼了,她是個姑娘家,我們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您能不能和老爺子打個報告,讓她別像個野小子,萬一嫁不出去,那可怎麽得了!”

“時寧,來來來,一起搞個四百米障礙跑不?贏了給你做模型,純手工製造。”

“不對,你這站姿就不對,背挺直,胸挺起,雙腳並攏,雙手自然垂放……是的,不是的,就這樣,別動,我得給你手掌裏放在張撲克牌,牌掉了,你這一周出去的時間全部取消,老爺子的命令,你可別怨我們。”

“時寧……時寧……”

“時寧……”

……

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熟悉聲音,都是曾經站在那兒哨衛,每一個人拿她頭痛,又拿她沒有辦法,天天盯緊她,防著她闖禍,防著她偷溜。

每次她偷溜出去,結果不是她遭罪,而是他們哨衛遭罪,警戒森嚴的大院竟然讓她一個小孩動不動溜出去,那還得了,必須得罰。

其實,真和哨衛沒有關係,她又沒有長翅膀,大多數溜出去都是坐車子裏,大晃大擺的出去。

出去了不怕沒有辦法進來,站在門崗,哨衛一看就知道她是誰,很嚴肅的放行讓她進去,等到他們結束站崗,乖乖到班長麵那領罰。

而那時的她,洋洋得意,囂張到讓每天輪到站崗的哨衛們個個神經繃緊,生怕他們當值這一天接到老爺子的命令,務必要看死時寧,不許時寧離開半步。

那時候的她,從來沒有被拒之門外,除非是老爺子命令,不許她回大院。

而現在……

她進不去了。

因為,她的家沒有了。

沒有了家的大院,她成了一個進不去的陌生人。

明明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偏偏,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偏偏,沒有她的家。

再看一眼吧,就再看一眼,再看一眼,以後她不會再來了。

門崗哨衛們退到安全距離區域,卻遲遲沒有離開的女孩,一邊看一邊低聲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