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早上,陽光透亮,不染一絲塵埃,穿過老巷的蔥鬱樹葉,有晨風微微拂來,落到葉尖兒上的點點陽光歡快跳躍。

時可的心情,也像極了在那樹葉尖上跳舞的陽光,充滿了歡快。

她跑到鐵門邊,望著站在晨陽裏的俊雅男生,小心翼翼隱藏著自己的心思,盡量用最平靜的聲音,裹著少女的柔軟,矜持地打著招呼,

“早上好,識安。你……你怎麽來了?”

他,是不是過來找自己的呢。

懷著希冀的時可,暗暗捏緊手裏的英語書。

而陸識安早在她跑來時,不著痕跡退後半步,距離拉開後他才禮貌道:“早上好,請問時寧起床了嗎?我有事找她。”

客客氣氣的,並沒有因為倆人是鄰居,還特別對待。

聞言,時可的笑容一下變得很僵硬,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一根尖尖的針尖深深紮入,疼到滿懷的希冀像摔地的鏡子,碎了一地。

她暗戀的男生,不是找她。

他和她說話,是因為他找時寧。

陸識安找的是時寧!

他找那個周六周日一定要睡到中午才會起床的……蠢貨!

時可知道此時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很難看,回答的時候她飛快低了頭,把失落與妒忌全擋在自己低垂的眼裏,聲音輕且溫和道來,“你找寧寧啊,她還在睡覺。”

還在睡覺?

昨天約好今天七點半去醫院體檢,難道因為晚上學習太晚,睡過頭了?

陸識安看了眼某個窗戶,再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眉頭稍有蹙起。

早上六點半,他好像……來早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那我晚點再過來。”

要找的人還沒有起床,那便沒有必要留下來等候,道歉的陸識安朝時可微微頷首,打算晚點再過來找時寧。

他和時可雖然同為高二學生,兩人教室前後挨著,但並無什麽交集,哪怕在學校裏碰到,也不曾說過什麽話,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向來不會和女生走近的陸識安,說完便轉身離開。

時可見他說走就走,不掩內心失落的她一時情急,脫口就道:“識安,你能不能幫我讀英語?”

不想讓他走,隻想和他多處一會兒,哪怕……哪怕幾分鍾都好。

脫口過後,時可緊張到心跳都放慢節奏。

手心,有冷汗微浸,甚至又有些後悔,萬一被他拒絕,自己一定會很難過,更會很難堪。

還有……

他若假裝沒有聽到直接離開……那是不是說,他壓根不想和自己多處一會兒?

會不會認為她不夠矜持,不夠端莊,會不會把她當成那些輕浮一類的女孩,從此看輕自己呢?

須臾間,時可心裏不知道有多少個念頭轉過。

心裏越來越忐忑,表情也越來緊張,越想越焦灼,手裏的英語書更被她雙手攥到變形,太過用力,連手指甲的顏色都泛白。

轉身的陸識安腳步頓住,菲薄的唇在聽到時可那聲“識安”時,唇角很淺地壓緊少許。

緊盯著他的時可卻因他一個頓足,眼裏的灰暗一下消失,有光芒在她的眸內綻放。